清欢将斟满茶水的茶盏往她的面前推了几分:“姑娘,喝些茶,也能稍微平心静气些。”
萧宜词低头缓缓地笑了下,没有拒绝清欢的好意。
她伸手刚搭上茶盏,就在暗沉的天幕下,正有一个人徐徐而来。
是沈湛。
萧宜词立马就瞪直了眼,不知道这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来瞧,这人应该是今晚会在书房中将就的。
不过相较于她的讶然,清欢则开心很多。
她的笑声在耳侧回荡:“姑娘,奴婢就说,公子是不会真的同你生气的。”
“不对。”萧宜词立马就否定了清欢的话。
她上半身前倾,只差没有整个人都探出窗扇外,她面无表情的打量了沈湛许久后,才说道:“你瞧,你家三公子可是一人回来的。”
“是啊。”清欢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这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莺莺去哪儿?”萧宜词反问,声音中不自觉的染上一股冷意。
清欢一时也难以辩解,她眨了下眼后,才轻声说道:“许是公子吩咐她去办事了。”
“你家公子身边有徐禅有闻人,要做什么可轮不到莺莺。”萧宜词收回目光,“也许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清欢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莺莺没有跟着沈湛回来,便是出了事。
她疑惑的歪着头,还想再发问时,就见沈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屋子中,她不得不将所有的话都压下去,转身朝沈湛行礼问安。
萧宜词也从小几后抬头,她目光冷淡的落在沈湛的身上,两人无言的对视半响后,才听见萧宜词的声音缓缓地在屋内响起:“可曾用膳?”
沈湛摇头,几步走近,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递到萧宜词的面前。
萧宜词懒得挪腾身子,她下颌微微扬起,示意一旁的清欢将披风接过去。
清欢刚伸手,就见沈湛往旁稍稍避开,似不想与她接触。
萧宜词瞧在眼中,哪里会不知道这人是在同她闹脾气,于是认命的伸出手:“莺莺怎么没同你一块回来。”
沈湛并不曾立马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用一种很是莫测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儿后,这才掀开衣袍走到罗汉床上坐下:“要不,你猜猜看?”
“阿湛。”萧宜词开口,语气也没多好。
在她刻意收敛的语气中,有一种难言的失落,“莺莺,做了什么?”
沈湛皱了皱眉:“我以为你会知道。”
“知道什么?莺莺是我跟前伺候的人儿没错,可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却是不知的。”萧宜词说道。
沈湛没打算为了一个丫鬟同她绕圈子,于是当即便说道:“其实也不算很严重的事。”
“我将她赶出府了。”沈湛说得轻描淡写。
萧宜词大概也能猜到是这么一个结果,她没说话,只是脸上到底有几分难掩的失落。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莺莺抱有太大的想法。
萧宜词能猜出几分来,可一侧伺候的清欢却立即出口反问:“为什么?莺莺做错了什么事?”
“姑娘,莺莺平日虽说性子傲些,可到底也是跟着姑娘您一块从凉州来的……”
不等清欢为她求完情,沈湛倚在大迎枕后,阴测测的开口:“怎么,你也想与她一块?”
清欢一下就住了嘴,神色惶恐不敢再多言一句。
“清欢又没做错事,你吓她作甚。”萧宜词出声,言语之中维护之意甚浓。
沈湛就算是在不满,也是不愿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同萧宜词发生争吵的。
只是脸色不算太好。
“你先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伺候。”萧宜词也担忧一会儿清欢又说什么触到沈湛霉头,是以便干脆让她下去。
而且,这些日子清欢与莺莺朝夕相对,两人之间产生感情很是正常。
她想,接下来她想问的事,可能清欢不太想知道。
清欢知晓他们两人是想避开她说莺莺的事。
她难掩失落的低下头,出声告退。
等着人一走,萧宜词也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的样,她懒洋洋的将身子倚在迎枕上,伸出脚穿过小几案下,然后去踹对面那人的小腿。
沈湛似有感应的抬头,一声轻哼从喉咙间溢出来:“嗯?”
“莺莺去书房后,做了什么?”萧宜词问道。
沈湛抬眼懒散散的看着他,半响后才道:“你可以猜猜。”
“这有什么好猜的。”萧宜词闭上眼,鼻尖微微耸动了下,倏尔冷笑,“你身上一股子的熏香味。”
“甜得发腻,我从来不会用这种熏香。”
沈湛耸肩:“你说的很对。”
“为什么?”
沈湛道:“我哪知道,我不喜欢问这些。”
“那你喜欢问什么?”萧宜词问道。
沈湛道:“背主就是背主,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只知道她辜负你对她的信任。而背主这事,一旦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接着还有无数次,所以我让徐禅去处置了。”
“你若是想知道,估计现在她还能剩一口气,在后院了,要去吗?”
萧宜词沉默的半垂着头,廊下灯笼的光亮打进来,如数的覆在她半边脸上。
有几分阴沉。
“不必。”半响后,萧宜词摇头,“我想,我知道原因。”
沈湛开口:“洗耳恭听。”
“你忘了吗?她的妹妹莺蕊,死在了凉州。”
沈湛显然没有记起这人是谁。
他想了半日,最后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萧宜词,不太清楚她说的到底是谁。
萧宜词顿时有几分心累。
她解释道:“当日,你我成亲后,我醒来没几日,你嫡母叫我过去立规矩,顺到就送了两名美人给你,这两人便是莺莺和莺蕊。”
“相较于莺莺的聪明,莺蕊自恃美貌,三番几次的想要自荐枕席,后来被我给收拾了。”萧宜词漫不经心的说道,“想来现在,莺蕊坟头的野草,也已经生根发芽了吧。”
听她这般说,沈湛这才恍然点头:“是有这么个印象。”
萧宜词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么个记性,是怎么考上解元的。”
沈湛低笑:“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记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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