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留在萧府用了晚膳之后才走的。
晃荡的马车上，沈湛懒散的靠在车壁上：“你去找你那姨娘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要套套话。”萧宜词说道，“可惜，她是真的一问三不知，她知道的消息，还没雨青的多。”
沈湛慢吞吞的应了声后，又道：“雨青已经死了。”
“是啊，若不是因为雨青死了，我又怎么会寄希望于她。”萧宜词说着，将身侧的帘子撩开了些，露出外面凉薄的月色。
苍穹无边无际，此刻却无半分星子，只有厚实的云层，将一轮孤月隐在其间。
“我们多久走？”
“后日。”
——
两日的光景簌簌而过。
今儿一早，整个沈府都忙碌起来，因为沈湛如今的身份，不得不让沈家人重视。
两人先去拜别了长辈，这才让下人将他们的行李全都收拾好运到了马车上去。
沈素勾着萧宜词的手，有些不舍得扯着她的袖子。
抛开嫡庶的成见，她对这位三嫂子的感官其实还挺好的，平常两人也能凑在一块说说话，不像以前，她成日只能和沈姝对着，气都能气饱。
“别走行不行？”沈姝小声的同萧宜词说着，委委屈屈的撇嘴看她。
萧宜词其实对沈素的感觉也还不错，除了最开始这丫头设局给她钻之外，之后的相处，倒觉得这小丫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除了偶尔骄纵了些，但本性不坏。
其实，说到这个，萧宜词是真的觉着她在凉州遇着的这几个姑娘中，除了沈姝稍微蠢笨了些，萧宁较之其他姑娘更有心机些，多的倒也没什么感觉。
就说沈姝，虽说平常爱与沈素沈漪几人一较长短的，可也仅仅只限在府中，别的恶毒心计倒也说不上。
况且说起心计和狠毒来，她们几个只怕还不及她一人。
萧宜词笑着摸了摸沈素身后的长发：“傻丫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次虽是离开，但很快我们便能见着的。”
“哪有？京城山高水远的，我们哪还能见着？”沈素嘀咕着，将脸埋在了她的手臂上。
“等明面你三哥过了殿试，我们也在京城置办了府邸，到时候你自然能来京城。”萧宜词低头笑着打趣她道，“京城的青年才俊无数，怎么着都比凉州要好吧。”
“我真的……”沈素一脸惊喜的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萧宜词，“可以去？”
“为何不能？”萧宜词反问道。
沈素笑着想要用脸去蹭萧宜词的手臂，可还没等着她的脸挨着萧宜词，就感觉自己肩膀似乎被谁给抓住，然后将她往后面扯了扯。
沈素也没个防备，一下子就被人从萧宜词的身上给扯了下来。
她气势汹汹的转身想要去训斥她身后的人时，谁知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家三哥冷着脸站在那，像个冷面煞神般，她瑟瑟发抖的缩了缩脖子，知情识趣的往旁边挪腾了几步。
她可没忘记，她日后还要去京城投奔她的三哥，自然不可能将人给得罪透了。
“三哥。”她小声的喊了句。
沈湛冷淡的点点头，多余的话却是一句都没说。
沈素也拿捏不住自家三哥的性子，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于是只能求救的看向了一旁的萧宜词。
萧宜词冲着她一笑，轻车熟路的挽住了沈湛的手臂：“你那边都打点好了？”
沈湛点头，对着她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刚说完，萧宜词一抬眼就看见那个清秀的少年正红着一双眼抱着一叠书看着沈湛，委委屈屈的喊道：“三哥。”
活像个小兔子似的。
萧宜词望着他，心下那份被她压抑的恶趣味又冒了出来。
这种少年郎是她最喜欢的一类，一旦欺负狠了，也不会发脾气，只会红着一双眼，委委屈屈的看着人，特别好玩。
就像此刻的沈安一般。
“六弟。”沈湛回了声，冷淡的不像话，“还有何事？”
沈安抱着书卷，红着眼说道：“你多久回来？”
“不回来了！”沈素在旁补了句。
话音刚落，就见沈安的眼中立马就蓄满了泪，水雾盈满吗眼眸，随时随地都能掉出来。
萧宜词眨着眼，转头去看站在她身侧的沈湛，想着这人会如何做。
谁知，这人竟然直截了当的说道：“的确有可能不会回来。”
沈安委屈的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依照他的性子，是万万不会说出让沈湛留下别走的话，只能将怀中的书卷抱得更紧，委屈的看着沈湛继续说道：“那三哥，我会努力读书，争取尽早考去京城的。”
“科考三年一次。”萧宜词笑盈盈的旁边补刀，“只怕六弟还够得等了。”
沈安听着这话，瞬间就一脸晴天霹雳，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湛。
沈素眼神在两人身上一转，噗嗤的一声，也笑了出来。
沈湛偏头看着作乱的萧宜词，第一次觉得这丫头恶趣味令人颇为头疼。
可这个篓子已经被人捅下，沈湛自然是不可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他只能对着沈安说道：“不必等着科考，你若是想来京城，随时都可以来。”
“三哥哥，那我了？”沈素一听，立马就插了句，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沈湛。
沈湛面无表情的嗯了声，他向来与府中的兄弟姐妹不太亲热，如今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他的极限。
是以说完之后，他便牵起了萧宜词的手，对着她说，也是说给另外两人听：“时辰不早了，若是现在还不走，只怕不能再晚上的时候，找到投宿的客栈的了。”
沈素两人一听见这话，自然是不会在拦着，于是改为连忙催促着两人赶快走。
沈湛心满意足的牢牢地抓着萧宜词的手，将她往马车上带去。
沈素不舍得随着两人一块出了大门，尔后就可怜巴巴的站在马车边上：“三嫂嫂。”
她可怜兮兮的唤着。
马车内，萧宜词刚想将车帘给掀开，就被后面的沈湛给按住了手，他拧着眉，十分不解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和她的关系这般好了？”
“一直都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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