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话不可谓不重。
若是个稍微有些羞耻心的只怕恨不得当场直接撞死在她面前明志。
所以当季氏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沈湛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就看向了她。
萧宜词虽然惊讶于她如何会知道她与沈湛的谈话,可反应也极快。
她撑着小几勉强的站立,整个人都止不住是一颤一颤的。
“母亲说这话可真是好没道理,我与夫君正在用膳,何曾说过这般戳人心窝子的话,也不知是哪位奴才竟然敢去母亲耳边乱嚼舌根。”萧宜词福身,“还请母亲明鉴,儿媳不曾说过这般话。”
季氏余光一下子就扫到了站在最后面的兰汀身上,眼尾往下耷拉着,明显的不悦。
萧宜词敏锐的寻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就瞧见了正惴惴不安的兰汀,她深吸一口气:“若是母亲不信儿媳,可问问夫君,宜词可曾要与夫君和离?”
季氏一下就将目光对准了站在一旁的沈湛:“此事可当真?”
“母亲。”沈湛拱手,“萧氏崴了脚,儿子正与她坐在榻上说话,并不曾说过什么和离。”
“你们的意思是,有人骗我?”季氏目光偏冷,“兰汀,你且上前来。”
萧宜词抬眼平静的将目光落在兰汀的身上,微微的一勾唇:“原是兰汀姑娘去母亲耳旁嚼的舌根子,只是不知,我云栖院何时开罪了兰汀姑娘,竟然能让你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兰汀性子本就偏急,被萧宜词这般一指摘,当即便叫道:“就是你说的和离,是你亲口给三公子说的你想和离!当时奴婢就在门外伺候,所以听得真真的,绝不可能有假!”
“母亲,她在撒谎。”萧宜词说道。
季氏挑眉不言,似乎打定主意是想看他们狗咬狗。
谁知这时,沈湛竟然横插了一脚进来:“母亲,儿子先前说话萧氏的脚崴了。”
“是。”季氏低头看去,就算不用沈湛说,她也瞧得出萧宜词的脚腕的确不像白日那般灵活,如今能站起来,不过是她靠一己之力强撑着。
沈湛便又道:“因萧氏脚崴了,是以儿子便让兰汀去寻药了。既是寻药,不知兰汀为何当时又会站在外面伺候。”
“我……”兰汀面色忽然苍白,她支吾了半响才说道,“是那时奴婢正好寻药回来。”
“既寻药回来,为何不赶快将药拿进来,而是站在外面偷听我与萧氏的闺房话。”沈湛面色偏冷,“母亲,这婢子实在是不懂规矩了些。”
兰汀委屈的仰着脖子叫道:“奴婢并非有意偷听,是不小心听见的,奴婢心知三公子与三少夫人和离,兹事体大,并不敢擅自隐瞒,这才去寻了大夫人。”
“还请大夫人明鉴!”
季氏坐的一派闲逸,并不着急出声。
直到兰汀硬气的说完后,季氏这才一笑:“那不知宜词有什么话可以辩解?”
“母亲,兰汀姑娘这是加挟私怨,想借着您的手,给处罚儿媳了。”萧宜词温温柔柔的一笑,垂了头,露出一截白嫩纤细的脖子。
听萧宜词这么一说,兰汀是彻底稳不住了,她上前,顾不得任何的尊卑,指着萧宜词的脸便吼道:“你胡说!”
“简直是一派胡言。”
“母亲您也瞧见了,兰汀不过是我云栖院的一个丫鬟,因我这个当主子的说了句实话,便这般与我大吼大叫的,往常我想着兰汀的母亲的人,不愿与她太过计较,可今日她实在是不知轻重了些。”萧宜词道,“儿媳知夫君是父亲与母亲的庶子,夫君的生母也早早就去了,在您们眼中夫君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许多次儿媳本想着息事宁人,大家和气些过日子,毕竟是一家人,闹起来也未免会太过难看了些。”
“但这次,就因为儿媳瞧见兰汀与男子在假山后私会,想着告诉您,她心生不满,便编造了这弥天大谎,想要借母亲的手,惩治儿媳,好让她自个高枕无忧的继续与男子厮混,母亲,且容儿媳说句子不中听的话,这兰汀虽是你院子中出来的,可这份性情实在是过于轻浮了些,若是留在府中,只怕会带坏了未出阁的几位姑娘。”
季氏原先和缓的脸色,在听见兰汀与男子厮混几个字眼时,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生为一家主母,她自然也不是个拎不清的。
当即,她目光便阴沉下去:“那不知宜词可瞧请那男子是谁?”
萧宜词抬眼扫了眼她身后跟进来的几个丫鬟,没作声。
季氏道:“无妨,说吧。”
“兰汀私会之人,便是父亲和母亲最看重的嫡长子。”萧宜词一字一字的说道。
“不,夫人……”兰汀惊恐的叫起来,可不等她叫喊完,季氏已经雷厉风行的站起来,转身对着兰汀的脸,狠狠地便是一掌。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兰汀被她直接扇到地面上坐着,她身子哆嗦着捂脸,娇美的小脸上带着两行泪痕:“夫人,请夫人饶命。”
“此事可是真?”季氏冷声问着,盯着兰汀的目光活像要吃人一样。
兰汀急忙跪着朝着季氏不断地磕头,她磕的又响又急,没一会儿额头上便肿了一块,破了皮。
沈湛绕过季氏,站到萧宜词身边,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
季氏余光瞥见两人的动作,一下子就觉得心烦意乱,再加上先前萧宜词说的那些话,有些到底还是戳在了她的心窝子上。
她苛待庶子了吗?
没有!
可苛待庶子他生母了吗?
有!
若非她的授意,当初沈湛的生母又何至于活生生的因没钱治病而冷死在这儿院子中。
季氏深吸一口气,面色不善的看着两人,好一会儿才冷声道:“来人,将三少夫人带去院子外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母亲。”沈湛暗中捏住萧宜词的手,冷淡的看向季氏,“萧氏大病初愈,如今天冷寒气又重,只怕这一跪,又要折腾大半个月。”
“我沈家有的是银子,不会让萧氏出事的。”季氏沉声道。
萧宜词暗中推了沈湛一把,任由丫鬟上前将她架住,拖到了院子中跪着。
“至于你——”季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也拖到院子里去,给我往死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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