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楼很高，车辆很多，宽敞的人行道上，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表情凝重，像是背着重重的壳。
这里的生活节奏，远比临山要快的多。
林泽言是第一次来到首都，饶有兴致的走着，观察这里的一切。
周盛阳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面露沉思，像是还在回味刚刚发生的一切。
直到他看到前方的林泽言停下脚步，才连忙跟上，问道：“林先生，你这是要去哪里？”
林泽言抬着头，看着高大的路标，说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既然跟来，是想把我带去哪里？”
周盛阳不懂对方话里的玄机，诧异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林泽言漫不经心的看眼对方胸前的山水徽章，微笑道：“随便你带我去哪。”
根据之前周魔女的介绍，这周盛阳自小就在监控之下长大，三观和思维已经都被刻意引导。
而对方工作的“江山馆”，应该就是上头的一个部门。
周盛阳心思不够活络，并没有得到上级的指示，周魔女和白衣老人也只是让他跟来而已。
他疑惑的挠挠头，说道：“我还真的想不出来。”
就在这时，周盛阳的手机响起，来电的是他的一个狐朋狗友，约他一起出去玩。
周盛阳挂断电话，说道：“林先生，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放松放松心情，行不？”
林泽言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随你。”
眼下这周盛阳是某些人联系自己的媒介，也只能听之任之随他安排。
周盛阳看到林泽言点头，暗松口气，说道：“我去开车，您在这等我一会。”
……
首都交通的堵塞是一种常态，周盛阳的玛莎拉蒂才开上一座高架，就被堵在路中央，放眼望去，前后皆是密密麻麻的汽车。
林泽言倒是无所谓，把目光投向车窗外，看着道路旁一栋挨着一栋的高楼。
高楼上的窗户整齐排列，就像是一个个监狱的牢房。
周元平被困在乌衣胡同里，想要自由，但外面的人，何尝不是被困在一个个小小的房子里，难以逃脱。
“特么的。”周盛阳原本就心情不佳，至今还没有弄懂刚刚发生的一切，这时候又遇到堵车，心烦的猛拍方向盘，骂道，“真搞不懂这些外地佬，挤破头的往首都挤。”
他想起林泽言就坐在后座，回头畏惧的看他一眼，讪讪的说道：“林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几年太多人往首都发展，这城越建越大，却还是堵的要死，越来越不方便了。”
他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今早九点多就开车往乌衣胡同赶，中午才赶到，你说说，这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能干点啥。”
林泽言无所谓的笑笑。
自己和上头的交谈结果，很可能最终还是会让周盛阳担任潜龙局的副局长，所以也想要更加了解这个周家少主。
他寻思片刻，开口问道：“如果换做你，你会迈出那一步么？”
“什么？”周盛阳有些迷糊，接着沉思许久，诚恳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长叹口气，说道：“如果我是父亲，我肯定也很想要自由，哪怕只当个普通人，可要是让我舍弃掉过去的一切…”
他苦笑一声，又解释道：“我并不是说舍不得身份地位，只是难道还让我去上班？给人打工？那种日子我可不敢想。”
周盛阳觉得自己越说越混乱，忍不住挠挠头，说道：“我也说不清，您说到底该不该迈出那一步啊？”
林泽言对周盛阳这段直白的话语，倒是生出不少好感，这周家大少至少不是一个虚伪的人。
让一个世家的人舍弃一切，重新去过普通人的日子，上班工作，娶妻生子，在社会中苦苦挣扎，确实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需要很大的魄力。
毕竟世家的人从小接触的教育，就让他们内心深处认定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和血统。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泽言并没有直接回答周盛阳的疑问，转而问道：“你知道这世界最根本的法则么？”
周盛阳疑惑的想了想，说道：“弱肉强食？”
林泽言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世界最根本的法则就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人是这样，世家是这样，城市其实也是这样。”
他看向窗外的高楼和汽车，说道：“你说外地人挤破头的往首都来，不惜砸锅卖铁，背上沉重的债务，目的无非就是更好的生活，为下一代创造更好的条件。”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每一座大城市，都是强者，强者就要吸血，就要欺凌小的城市，从小的城市吸收人口和资源。”
“而小城市就要从更小的城镇吸血，城镇再从乡村吸血，这就是城市发展的必然结果。”
“到最后，除非人口出现爆炸式的增长，没有核心竞争力的小城市就会慢慢消亡，成为鬼城，最终人口会拥挤到几个区域之中。”
“这几年疯狂的鼓励生育，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这个结果。”
“但普通人，真的已经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
“大城市的人压力太大，不愿意生育，小城市的人压力较小才会考虑。”
“但是小城市的人口增多，最终也是被大城市吸血，只是在延缓最坏的局面发生。”
“我听说首都现在的房价高的吓人，有些靠近优良的医疗教育场所的，确实值得。”
“但很多小城市也随着这股风潮哄抬房价，其实就是某些人乘机谋利，愚弄百姓罢了。”
周盛阳听的入神，好奇的问道：“然后呢？”
林泽言略带感慨的说道：“世上的一切都有一个临界值，一旦突破这个临界值…”
他轻叹口气，说道：“接下来就是彻底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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