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1 / 1)

差事方便了,高时心里的苦涩顿时没了大半,屁颠儿屁颠儿的出去找画师去了。

事情从早上闹到快正午,太后心里有些不耐烦,她瞄了德妃一眼,然后抬手扶额。

德妃接收到太后的视线,心里一松,忙配合的道:

“这个办法好。”

赵景松开皱着的眉头,眼睛一亮:“按照贵妃的吩咐去办。”

“皇上,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太后娘娘怕是熬不住,不如,臣妾先送太后娘娘回宫休息?”

德妃说完,太后也跟着道:“哀家年纪大了,着实受不住,还是德妃贴心。”

赵景皱眉看着她,似是在问她为何阻止。

温宓不慌不忙的道:

“皇上,若是一个一个去认,难免费时费力,倒不如让常三儿描述一下那宫人的样貌,再令画师给画出来,如此一来,便方便许多。”

赵景语气虽然依旧冰凉,可比之刚刚,已是好上不少。

他看了眼地上跪的齐刷刷的人,缓和了口气:“都起来吧。”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温宓咬了咬舌尖,眼眶倏然红了:

“皇上,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关,是臣妾疏漏,才……”

皇后都跪下了,其余嫔妃自然不能干坐着,温宓带着众人一起跪下,齐齐道:

“请皇上息怒。”

皇上发怒,皇后率先跪了下来:

“好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有心人存了害人之心,那你也是防不胜防。”

话音落地,就又叫了高时进来:

温宓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略一思考,忽的出声阻止了高时出去。

“将宫中奴才都聚到一起,让常三儿一一去认,务必把人给朕找出来。”

高时苦涩着领了命令去办差,宫里奴才少说也有万人,这一个个认下去,要认到什么时候啊?

温宓跪在皇后身后,看着她跪的笔直的身影,心中冷笑。

王容华是在她掌管后宫期间出事,如今皇后倒是贤惠的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可暗地里,却是在指责她疏忽。

再怎么说,德妃也讨好了她几个月,适当的时候,太后也不吝啬夸德妃一句。

只是这个时候的夸奖,对于德妃来说,显然是没什么用的。

她这会儿只想赶紧脱身回去,好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否则以皇上的手段,查到她头上是迟早的事情。

赵景见太后面色确实有些苍白,又瞧了瞧旁边的刻漏,沉思了会儿,点头同意了:

“母后,儿臣送您回慈宁宫。”

说着,赵景回头看了众嫔妃一眼,沉声道:“你们也都回去吧。”

夏婕妤闻言,刚想上前一步阻止,却在对上温宓不赞同的视线后,又悄悄退了回去。

出了秋水阁,温宓叫来跟着她的小唐子,耳语吩咐了一几句,小唐子便领着几个小太监匆匆走了。

宫道上,夏婕妤跟在温宓身后,满是不解:“姐姐为何阻止臣妾?这样岂非是放虎归山?”

她不信温宓想不到,能毒杀王容华的,非后宫嫔妃莫属,因此将凶手困在秋水阁才是最好的。一旦放虎归山,回去后必然有准备,再想查出真相就难了。

夏婕妤略有些心急,温宓却是淡定的很。

她勾起唇角,带了一丝冷笑:“放虎归山?”

温宓眼波流转,侧头看了夏婕妤一眼,意味深长的说: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不是黄雀在后呢?”

方才德妃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温宓笃定了她回去后必定会有所动作。

如今,她就等着德妃自投罗网。

夏婕妤脚步一顿,看着温宓带着人越走越远,倏地一拍脑袋:

“原来如此。”

——————

“嘶——”

温宓咬着下唇,一手紧抓着一旁的引枕:“丝雨你轻点儿。”

丝雨低着头,拿着银针,看着温宓雪白的手臂上被烫出的水泡,心酸的不行,一边在心里埋怨太后心狠,一边安慰道:

“娘娘您忍着点儿,水泡定然是要挑破的,等会儿奴婢再给您上药。”

温宓咬唇点头,清凉的药膏覆盖在灼热的地方,她皱着眉:

“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丝雨上药的动作一顿,有些不确定:“许是不会的罢。不然奴婢还是去请太医吧?”

刚才回来她就想请太医了,可是娘娘没让,估计这会儿也不会让去。

果然,温宓摇了摇头:“不必了,本宫不想让皇上担心。”

“什么不想让朕担心?”

听到声音,温宓下意识就把袖子给撸了下来,余光看见一旁的药瓶时,又示意丝雨赶紧给收起来。

刚着急忙慌的收拾好,人就绕过屏风进来了。

温宓迎了上去屈膝行了个礼:“皇上安,您不是送太后娘娘回宫了么?”

赵景拖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手指不慎碰到了温宓刚上了药的伤口处,温宓微垂着头,咬紧了唇忍住唇边的痛呼。

他揽着人坐下,扬着眉瞧着丝雨脸上的一抹慌乱,对温宓的问题不予回答,不动声色的又问了一遍:

“宓儿还未说,不想让朕担心什么?”

温宓缓了一会儿,待胳膊上的痛褪去了些,她用没受伤的手扯了扯赵景戴着的朝冠上的绶带:

“没什么,皇上,这朝服看着很是威严,可就是不甚方便,不如臣妾服侍您换一身常服?”

温宓试着转移话题,可赵景却没那么好糊弄,见从温宓嘴里问不出实话,便扭头指了丝雨:

“既然你主子不肯说,那就你来说。”

丝雨犹豫的看了温宓一眼,一咬牙跪下:

“是,是娘娘她受伤了。”

“伤哪儿了?怎么伤的?”

赵景拉住温宓的手,有些着急。

丝雨的声音在继续:“早上那会儿,太后娘娘发怒,摔了茶盏,里面的水溅到了娘娘手臂上,就,就被烫伤了。”

赵景心里一紧,忙撸起温宓的袖子,结果入目的是莹白如玉的肌肤,半点瑕疵也无。

温宓见丝雨已经说了出来,也就不在隐瞒,主动撸起另一只手臂的袖子:

“是这只手。”

没了衣物遮挡,手臂上半混着药膏和血丝的伤处,看着格外刺眼。

赵景抿唇,脸色难看极了:

“传太医。”

听见外间侯着的宫人应了一声,温宓忙阻止:“不许去。”

正准备去传话的宫人又顿在了原地,纠结着到底要听谁的。

没等他纠结出结果,里面又传来不容反驳的声音:“去传。”

得,那就听皇上的,毕竟自家娘娘也要听皇上的。

赵景冷着脸看着低着头的温宓,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外冒。

他最见不得温宓糟蹋自己的身子。

温宓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怯怯的说:“臣妾并无大碍……”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赵景了。

赵景冷笑着讥讽:“若是留了疤,你就该。”

凡是女子,就没有不爱美的,温宓也不例外,她本就担心会不会留疤,被他这么一说,心里还真的有些慌:

“那……不会真的留疤吧?”

赵景心里叹息一声,见她这般在意,也没继续吓她:

“这要等太医看过才知道。”

只是这伤口,落在眼前女子身上,显得格格不入了些。

院使一听说贵妃娘娘受了伤,便留了个心眼儿,特意带上了太医院的医女。

一到雅安宫,就听皇上说贵妃娘娘伤了胳膊,院使不由得庆幸,幸好带了医女过来。

院使让医女看了温宓的伤口,然后转述给他。

待看完后,赵景瞧着温宓那委屈的样子,斜了她一眼问:“可会留疤?”

院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沉吟片刻道:“贵妃娘娘伤的不是很重,若是按时涂药,估摸着只要半年,就可不留痕迹。”

听到不会留疤,温宓这才放下了心。

院使走后,赵景挥退了宫人,亲自给温宓上了院使留下的药。

赵景动作很温柔,几乎没有弄疼温宓。

好不容易上了药,伤口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温宓才有心思说起王容华的事:

“是臣妾无用,给皇上添麻烦了。”

她带了几分歉疚,不是因为王容华死了,而是因为她让他替她操心了。

赵景何尝不知道温宓的心思,无非是因为怕他觉得她能力不足。

他眸子里含着柔光:“朕不是说了,此事与你无关,所以,宓儿大可不必自责。”

温宓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突然生出了一股冲动,想把德妃的异样讲给他听。

可就在她想说出来时,又想到这男人之前对德妃的处罚,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若是查出幕后真凶,皇上预备如何处置?”

这话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赵景自是听的出来。

他的柔情瞬间褪去,冷声问:“宓儿觉得,该如何处置为好?”

温宓被问的不明所以,她咬了咬唇,略有些迷茫:“臣妾不知。”

就算她有想法,也不能说出来。

赵景被气笑了,他捏住温宓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你不信朕?”

温宓被迫对上赵景凉的摄人的视线,竟有些不敢直视的垂下眼睑。

不信吗?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但她知道,她曾经是信任过他的。

温宓扯了扯唇,没想在这个时候和赵景闹矛盾,正想说话,小唐子就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

“娘娘,奴才把人抓到了。”

“抓到了谁?”

小唐子看着浑身放着冷气的皇上,心里叫苦不迭,为何他进来时不曾在外看到皇上的銮仗?

结果进来了就见这尊大神在这儿坐着?

他跪趴在地,结结巴巴的说:“抓,抓到了去中省殿领香料的宫人,还,还有德妃娘娘身边的花榆。”

赵景听完,瞬间松了手,怪不得。

离秋水阁散场不过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就又被叫到了雅安宫。

只是和在秋水阁不同的是,方才还端庄温婉的德妃娘娘,这会儿正狼狈的跪在地上,往日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鬓也颇有些凌乱。

皇后进来看到这一幕,没顾得上行礼,便问:

“皇上,德妃妹妹这是怎么了?”

赵景把玩着扳指,没理会皇后,而温宓这会儿也没甚心情说话,站在赵景身旁全当没听见。

一时间竟无人搭理皇后。

皇后站在原地有些尴尬,还是夏婕妤福了福身子,解释道:

“回皇后娘娘话,小唐子抓到了冒充刘嫔身边宫人去领香料的奴才,恰好碰到了德妃娘娘身边伺候的花榆。”

恰好这个词,夏婕妤用的很是微妙。

事情尚未定论,就连皇上都没说王容华就是德妃害死的,夏婕妤这般谨慎的人,当然也不会说。

毕竟,谁都不晓得后续发展会是什么样子。

赵景平静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德妃:“你可有话要说?”

德妃虽然慌乱,但却咬紧了不肯松口承认:

“皇上,就算小唐子撞见了花榆与那宫人一起,可这也并不能证明就是臣妾所为。况且,臣妾并不知花榆做了什么。”

德妃身后的花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德妃的背影,娘娘这是要舍弃她吗?

温宓厌恶的看着德妃:“是么?若是两人私下见面不能说明什么,那从桂枝房间搜出来的银钱,德妃又作何解释?”

她扭头示意月莹,月莹掏出一叠银钱放在德妃面前。

温宓冷哼:“德妃可不要告诉本宫你不知此事,这银钱上还印着你容家的印记呢。若是没有你的首肯,就算花榆背着你行事,那她手中又如何有这般多的银钱?”

那一叠银钱,少说也有千两,花榆一个奴婢,是万万没有这么多的。

“这……”

温宓步步紧逼,德妃一时找不到好的借口,有些语塞。

“这什么这?德妃,你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敢做不敢当?也是,毕竟这也算是你容家的传统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贤妃施施然的翻了个白眼儿,毫不顾及的落井下石。

容家人就跟老鼠似得,只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被贤妃这么一嘲讽,德妃心里恨得要死,眼中含了泪,看着赵景:

“皇上,您也认为是臣妾做的吗?”

美人落泪,赵景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证据确凿,你要朕如何信你?”

德妃惨然一笑:“怕是皇上心中早已经认定了是臣妾所为罢?”

是她太过心急,又心虚,所以才掉进了贵妃明晃晃的为她准备好的陷阱里。

成王败寇,她认了。

德妃颤抖着唇瓣,刚想开口认罪,花榆却从后面跪爬上前,猛然磕头:

“皇上,这一切都是奴婢擅作主张,娘娘对此毫不知情,请皇上明鉴。那银钱,也是奴婢背着娘娘,偷的。”

德妃猛然扭头,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

温宓看着花榆出来顶罪,不置一词,这个时候,不管花榆选择怎么做,总归都会没命的。

花榆哭的不能自已,事情败露,花榆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活不了了。

但她主动出来认罪,哪怕知道效果甚微,可也希望容府的人能看在她忠心护主的份儿上,善待她的家人。

德妃落难,皇后看着不是不高兴的,往日德妃也没少给她添堵,死了最好。

早就依附了德妃的罗美人这会儿看着眼前这情况,吓得缩在人群里,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被皇上当成德妃的同党给一起处置了。

花榆说完后,温宓见赵景久久不说话,不由得疑惑的喊了一声:

“皇上?”

赵景似才回过神一般,从容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德妃一眼,随后移开视线。

德妃双眼被泪水模糊,只听得到那人说:

“容氏,心思歹毒,残害宫妃,着废去妃位,贬为庶人,幽居冷宫。”

作者有话要说:看不懂的集美,明天就会有答案了哦。

会有德妃行为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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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息怒,王妹妹丧命,皆因臣妾疏忽,请皇上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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