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紧吗?我觉得还是住院做个详细检查比较好。”
“真的没事,谢谢丛先生。”
“还叫什么先生啊,叫我强哥吧!”
“谢谢强哥。”周念扬起脸,笑的极为勉强,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无可奈何的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魏远。
周念果断摁掉。
丛强看了一眼,笑道:“跟女朋友吵架了?”
周念抿了抿嘴唇,矢口否认道:“没有。”
“你不用故作坚强,我混迹情场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你为情所困了。”丛强上前一步勾住周念的肩膀,朗笑着安慰道,“听哥一句劝,甭管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不行咱就换,下一个更乖。”
手机又响了,还是魏远。
周念心口疼的发麻,直接关机了。
“强哥……”周念欲言又止。
“嗯?”
或许是真的需要有个人倾诉;或许他心灵其实很脆弱,难以独自一人承受这么大的创伤;或许正因为跟丛强刚刚认识,因为不熟,所以更能无所顾忌的说出心事。
“如果,如果你的恋人跟别的人……”周念没能说完,但他觉得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肯定能听懂,“你会怎么办?”
丛强闻言失笑,笑容中透着几分不怀好意:“我嘛……我会立马找个人上床,他让我绿,我也让他绿。”
虽然这话可以有开玩笑的成分在其中,但周念明白,自己跟这位丛先生不是一路人。
他没有什么雏鸟情结,只是有点感情洁癖而已。
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很难接受别人,他并非瞧不起丛强的花天酒地管不住下半身,只是他自己做不到丛强那样潇洒。
丛强不留痕迹的往前凑了凑,伸手暧昧的搂上周念的腰:“不然,跟我试试?我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周念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本能要推开丛强。
丛强唇边挂着笑,稍微低下头靠近周念的耳畔:“你喜欢男人吧?我能嗅出同类的气息。”
被雨打湿的马路旁,两个人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站立着,从远处看,仿佛一人在亲吻另一个人的后颈。
屡屡被挂断电话最后干脆打不通了急着去周念家里找人的魏远站在公交车站,惊呆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魏远怒不可遏,冲上去狠狠给了丛强一拳。
丛强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打趴在地,鼻血横流。
周念大惊失色,急忙扑过去抱住暴怒的魏远,唯恐魏远发起疯来闹出人命。
“你不接我电话躲着我,原来是跟他在一块偷欢!”魏远眼底戾气堆积,额头青筋毕现,如同一头身受重伤的野兽。
偷欢两个字,说得真好听啊!
周念忍着快要满溢而出的眼泪,冷冷说道:“你能朝三暮四,我就不能另结新欢了?”
魏远瞬间愣住。
“分手吧。”周念干巴巴的说出这句话,呼吸之间都带着腥甜,“我跟你结束了!”
他不能容忍没有魏远的日子,但同样的,他也不能容忍魏远的背叛。
魏远抓住周念的手腕,力度强大到恨不得将他整个捏碎:“分手!?你为了这个混蛋你要跟我分手?”
周念忍着疼,一语不发。
魏远气急,恶狠狠甩开周念的手,宛如甩开垃圾那样果断狠绝:“分手就分手!别他妈以为我离不开你!”
拍摄在这里结束。
裴舒眼中属于魏远的狰狞暴虐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跟双重人格似的,快的明晚都缓不过来。
之前只是听说裴舒演技出群,属于老天爷追着撵着赏饭吃那种,原本还以为是圈内人吹的夸张,不料今天切实体验一把,果然名不虚传。
明晚揉了揉有些酸疼的鼻子,虽说是技巧性的假打,但裴舒出拳的那一瞬间,明晚真以为自己鼻梁骨要被揍骨折,也不知道是裴舒演技大爆发还是……
裴舒在跟副导演聊着什么,把谢霜宁也叫去了,二人并排站着听副导演讲话,裴舒一边应声点头,一边伸手在谢霜宁腰上搂了一下。
谢霜宁微愣,转头看向他,裴舒嬉笑着说了句什么,收获谢霜宁一记白眼,裴舒笑的更欢,又在谢霜宁腰上搂了一下。
明晚:“……”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周念和魏远就此分开,再见面就是八年后的同学聚会了,也就是谢霜宁和裴舒进组拍的第一场戏。
这八年时光用一分钟的长镜头概括,谢霜宁饰演的周念和裴舒饰演的魏远分别单独拍摄,一个人听从父亲的命令出国留学,又变成了以往那个只知道学习,失去了自我的工作机器,偶尔路过篮球场,他会情不自禁的驻足围观,去的久了,自然有外国男孩邀请他一起玩,他也不扭捏,脱了外套挽起袖子跟他们三对三,运球,传球,扣篮,赢得一片赞扬和掌声。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篮球居然打得这么好了。
另一个也一改往日陋习,凭着一口要报仇要出人头地的怨气,放弃了最喜爱的篮球拼命读书,他拿周念的“分手”二字当成汽油,拿丛强那张脸当成火把,没日没夜的学习,头悬梁锥刺股,成绩后来居上,顺顺利利的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成绩单下来那天,他都没想到曾经倒数第一的自己会成为市状元。
一个人,玩起了篮球。
一个人,拿起了书。
在周念出国之前,明晚还有最后一场戏,他饰演的丛强去找这位相貌优越的小公子,表示自己真的很喜欢他,想跟他发展发展。
周念问:“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丛强以为自己听岔了:“一辈子?小念,你年纪轻不懂什么叫一辈子,所以随随便便就能说出一辈子这么可笑的词。”
“可笑吗?”
“不仅可笑,而且幼稚。”
周念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笑:“不抱着“在一起一辈子”的心态跟人谈恋爱,难道不是渣男?不要随随便便说喜欢,喜欢二字是有分量的,不要把它变得廉价。”
丛强有些恼怒:“你说什么?”
“你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玩腻了就换,下一个更乖,这不是您的名言吗?”周念背上旅行包,挥手拦了辆出租车,“我跟你不是一路人,再也不见。”
明晚正式杀青。
谢霜宁和裴舒请他吃了顿饭,三人在桌上相谈甚欢,临别前明晚说道:“何时tomado开演唱会了请告诉我,我定去捧场。”
从泰式餐厅出来,明晚自己叫辆出租车走了。
裴舒的手机第三次响起来,来电显示是赵莉英,他转头朝谢霜宁说道:“我今晚可能不回酒店了,明天片场见。”
“我可能也回不去了。”谢霜宁晃了晃同样震动的手机,接听来自亲爹的呼叫,“爸。”
谢柯刚好来上海探望老朋友,看到热搜得知儿子也在上海,便给谢霜宁打电话要跟他聚聚。
不是什么严肃正规的场合,只是普通的家庭聚会,更何况是见自己亲爹,谢霜宁连衣服都没换,直接打车去约定的私人会所了。
“来了儿子?快见过你陈叔叔。”谢柯拍了下谢霜宁的脊背,谢霜宁有些微愣,但还是微笑着叫人,他走到谢柯边上坐下,与此同时,谢宛鸥推门进了包厢,身后还领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
女孩儿穿着合身的鹅黄色小礼服,完美的束腰勾勒出美好的曲线,面容娇艳俏丽,气质高雅如兰。
谢霜宁觉得她眼熟,在大脑里疯狂搜索记忆,恍然大悟。
是陈总的小女儿,今年应该十八岁了。
本以为是跟亲爹随便吃个饭的谢霜宁顿时无比后悔过来。
谢柯看见陈家千金也有些诧异,但没有多说什么,针对陈家千金的容颜和气质一顿猛夸后,笑着让众人坐下。
服务员陆续端上酒菜,陈家千金只抿了口红酒,全程话不多,兴致不大高,谢霜宁也一筷子没动。
“没胃口?”谢柯关心的问。
“跟朋友吃完来的。”谢霜宁很想立刻马上走人。
最热情亢奋的当属谢宛鸥,整个酒桌上的气氛全靠她,业务能力直逼林旭和姚铃铃那对气氛组,先是把陈家千金一顿狂夸,然后把谢霜宁这个侄子的气场拔高三米八,夸得天花乱坠连毒唯听了都直呼“爸爸给跪了”。
一顿饭吃的谢霜宁抓心挠肝,在心里冷笑三连。
在谢宛鸥用她满是笑容的脸说出“我们家霜宁下个月就满二十岁了”的时候,谢霜宁一口气将杯中鲜榨橘子汁全喝了,果断起身道:“姑姑,爸,陈叔叔,陈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剧组那边有事,我必须得回去了。”
乖乖坐着的陈家千金仿佛就在等待出头鸟的这一刻,她整个人如同被点亮的火炬,精神焕发光彩照人迫不及待的跟着起身,好像还不小心踩到了裙子,人跟着踉跄了一下:“我也有事,必须,必须得失陪了。”
谢柯笑道:“年纪轻轻的就都是成功人士了,孩子们都忙,咱们做家长的该感到骄傲才是。”
陈总笑容满面道:“是啊是啊。”
等陈总跟小千金走了之后,谢霜宁也随后离开了,包厢之中只剩下遂心满意的谢宛鸥、以及面色不详点了根香烟抽的谢柯。
“宛鸥,你今晚搞这出是什么意思?”
谢宛鸥对谢柯明知故问的态度很不满:“大哥,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谢柯皱起眉头:“你越来越会擅作主张了。”
“大哥你是在怪我吗?”谢宛鸥不可置信的睁大美眸,“我这是为了谁啊?之前霜宁年纪小我没管,现在他要满二十了,他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谢家的家风!娱乐圈有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霜宁不是那种人,可难保没有其他腌臜东西惦记他祸害他,婚事趁早定下来,对他本人乃至整个家族来说都是好事!”
是,就算谢霜宁自矜自重孤高自许,但难以保证没有心思阴毒之人设计他,下个药什么的,再怀个孩子趁机嫁入豪门,就算谢家可以摆平此事,也难免被媒体舆论大做文章惹一身腥!
谢宛鸥越想越委屈:“还不是大嫂走得早,我就霜宁这一个侄子,姑姑如母,我能不操心他的婚姻大事吗?”
谢柯看她一脸哀怨的模样,深吸了口烟草提神:“霜宁还不到二十,陈菲儿也刚满十八……”
“又不是要他们现在就结婚,再说了,婚姻法也不让啊!”谢宛鸥说道,“就算先订婚也是好的,有了名分霜宁也能收收心,别被娱乐圈得到花花世界给污染了,更能堵媒体舆论的嘴,剩的一天到晚乱传绯闻。这都算晚的了,我刚满月就被咱妈跟柳家订了婚,二哥三岁的时候跟王家订婚,你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所以咱爸慎之又慎才没把你趁早弄出去。”
谢柯又抽了两根烟,晚些时候才从包厢里走出来。
“老谢。”
谢柯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向走廊里叫他的人。
“过来。”谢霜宁勾勾手指,唇边挂着冷魅的笑,“给我解释解释。”
谢柯顿时一阵心虚,憨笑着走过去道:“你不是要回剧组吗,搁这儿站着干嘛呢?”
谢霜宁:“我不找借口离开,等着被您跟姑姑卖掉吗?”
“什么卖掉,你这孩子净瞎说。”谢柯摸摸裤兜,没烟了。
爷俩儿一块靠墙站着。
“你姑姑也是为了你好。”
“我用不着。”
“小兔崽子没大没小!”谢柯故作嗔怒的抬手打了谢霜宁脑袋一下。
谢霜宁面无表情的冷冷看他:“您也是帮凶。”
谢柯举手投降:“冤枉啊!你爸我这可真的是千古奇冤!”
谢霜宁冷眼旁观:“那您的态度是?”
谢柯没说话。
谢霜宁转身就走。
谢柯:“你干嘛去?”
谢霜宁:“去给我妈托梦告状,说您跟我姑合起伙来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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