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蒙正泄气,唐煜生忽然向前一步,然后抬手将她的这缕头发拨至了耳后。
窗外知了在不知所谓地喊叫,仿佛在为他的举动喝彩。
他的手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耳朵,经过之处犹如擦过一片火,顿时绯红。她有些不自然地微微侧头,唐煜生的手很快抽离。
骆蒙抬眸看他,他的眼神依旧清淡,仿佛刚才的行为只是举手之劳。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的睫毛轻颤,下颔线紧绷,重新将手抄在口袋里。
她忽然觉得此时的唐煜生还挺温柔,和之前严厉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耳后的温度渐渐散去,她神秘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唐博士,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唐煜生看着眼前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微微蹙眉,“什么事?”
“看在我洗蚊帐这么辛苦的份上,等你们实验成功那天,功劳簿上能加上我的名字吗?”
望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唐煜生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看你表现。”
骆蒙呆住了。
她本不过是随口一说,但看唐煜生这架势,似乎还真的有可能把她的名字加上。那她估计是头一位参与重大科研成果的女明星了吧。
念及此,她忍不住笑了。
骆蒙花了足足两天时间,终于将一百来条蚊帐清洗干净。
正值八月酷暑,傍晚七点多的天光依旧透亮。天边晚霞流散,夕阳下,女孩站在公司天台上,将蚊帐一一晾好。
从天台下来的时候,路过唐煜生的办公室,里面的灯还亮着。
她站在门口,看见唐煜生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覆在键盘上,目光专注,仿佛全部心神都在工作上。
每当他工作时,都是这样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像上世纪的老学究。
见此,骆蒙忍不住又想逗逗他。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唐先生……”
对方没回应,她又说:“唐博士,唐老大……”
依旧没回应。
骆蒙提高了声音:“唐老鸭,唐长老!”
犹如咒语发挥了作用,唐煜生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眼底有微微的不耐烦。
“看看,偏要我叫你外号,你才理我。”她直接忽视男人眼底的那点躁,献宝似地说,“蚊帐我都洗好了,明天就干了。”
“嗯,知道了。”
唐煜生轻轻说,然后又重新埋头于手上的工作。
骆蒙皱了皱鼻子,冷哼一声,真是个冷漠的男人。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两根棒棒糖,放在手心里,送到他面前,讨好似地说:“吃不吃?”
唐煜生看了一眼,两根棒棒糖,都是黄色芒果味。这几天,他发现骆蒙时常叼着个棒棒糖,原来就是这种口味的。
“芒果味,我最喜欢的。”
她边说边拆开一根,再次送到他面前。
唐煜生抬眸看她,她的眼里带着笑意,明媚艳丽。他有一瞬的恍惚,很快又回过神来,冷然地说:“我不吃甜的。”
“哦。”骆蒙撇撇嘴,转头将棒棒糖放进了自己嘴里。
走出办公室时,骆蒙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手拿起一张白纸,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句话,然后将白纸叠成纸飞机。
她站在唐煜生办公室门口,见他还在埋头工作,于是将纸飞机用力一扔。完美的抛物线后,纸飞机不偏不倚地砸在唐煜生的额头上。
唐煜生不耐烦地抬起头,就看见小姑娘在门口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转瞬跑得无影无踪。
他拿起纸飞机,似乎里面有字迹。缓缓打开,这才看见白纸里藏着一句话:“唐长老,早点回家,天晚了小心遇见白骨精。”
字迹幼稚,不是很好看,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子写的。
他冰封的脸颊上忽然有了一丝动容,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终于,微微笑了笑。
——
骆蒙回到家,洗了个澡,又喝了杯红酒,终于消除了这两天的疲劳。
她躺在床上,想象着明天一早,把干净整洁的蚊帐甩在唐煜生的面前,然后趾高气昂地对他说:“不是惩罚我吗?但本仙女把所有蚊帐都洗干净了!”
她的算盘打得很好,只是天不遂人愿。
睡到半夜,总听到劈里啪啦的声响。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才发现屋外下起了暴雨。天空犹如被撕裂,如注的雨水砸在窗户上。
她愣愣地看着窗外,猛地想起公司天台上还晾晒着一百多条蚊帐,惊呼一声,这下彻底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人说我写的是穿越重生文,因为把“唐煜生前三十年”看成了“唐煜·生前三十年”。
笑哭.jpg
第十一颗糖
次日早晨,骆蒙赶到贝康的时候,蚊帐不知被谁从天台收了回来。一大堆蚊帐,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脏兮兮的,残破不堪,一片狼藉。
这蚊帐质量也太差了吧。不过是淋了场雨,怎么就破成这样!
她心惊胆战地扫视了一圈,霹雳朝她眨眨眼。她大约心里有数了。
唐煜生一脸严肃,声音是冷静的克制:“前天是谁保证整理得仅仅有条的?”
到底是做错了事,骆蒙的目光有些无措,竟不敢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