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几秒钟,崔秀突然翻出钱包,也不管是多少,一把塞进卢利的手里:“好孩子,别嫌少,我身上没带着钱,剩下的,一点一点还给你!”
“老师?”
“我们是你的老师,哪能占学生的便宜呢?听话,拿着!”
其他的老师闻声而动,同样开始翻口袋,卢利后退半步,突然喊了一声:“老师!”
“…………”人群被他的一声大喝吓住了,陷入了定格时间:“老师,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吃亏,其实,你们的电视机的钱都从其他单位购买的电视机身上赚出来了。剩下176台电视,每台加一点,你们的电视机钱不就出来了吗?”
“…………”十几个老师面面相觑,还有这种操作方式吗?他们不懂啊!
卢利苦笑着挠挠头:“崔老师,还有诸位老师,这本来是商业秘密,根本不能告诉别人的,现在被你们挤兑得没办法了,只能说出来了。不过可得说好了,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
崔秀古怪的勾起嘴角,似乎想笑,又觉得不妥:“卢利,这……行吗?”
“行,怎么不行了?彩电哎!这个时代,有几家单位是能拥有一台彩电的?就冲这一点,我找他们多要一点也很应该啊,对不对?”
崔秀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何况是这样的事情?只不过,一个11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这么怪异啊?
卢利把钱塞回到崔秀手中,说道:“老师,我最晚周日就又得走了,这一次走可真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了。不过春节前吧,春节前肯定是得回来的,到时候,我到您家里去,给您拜年!还有诸位老师,到时候,我来学校,给大家拜年。”
教体育的张老师哼了一声,笑骂道:“看见了吗,这就分出三六九等了,给我们拜年是到学校,给小崔拜年就是到家里。”
众人一阵哄笑,卢利笑着和老师们再见,下楼而去。“卢利?”崔秀从后面追了过来,又叫住了他。
“老师,您还有事?”
“没事,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崔秀清秀的脸微微泛红,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电视机的事情,谢谢你啊。”
“您别和我客气,哦,如果您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还是那句话,您帮我照看一下李冰。”
崔秀并不感觉意外,卢利对李冰的好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行啦,知道你永远忘不了李冰。放心吧。”
卢利点点头,骑上了自行车:“老师再见!”
“再见。”
一路回到家,李冰已经起床了,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写作业,那些来探望她的同学们已经离开,李冰还挺不高兴的:“怎么不早一点回来呢?他们都走了,没见到你,大家都挺遗憾的。”
“没事,早晚都能见的,”卢利草草答了一声,把口袋里一大堆的纸卷拿出来,递给俞虹:“这些钱您收起来,回头存在那张31万的存折里去。”
俞虹看着面前由钞票组成的纸卷,苦笑着点点头,她已经有点麻木了:“这有多少?”
“我没仔细数,差不多2,300多块钱吧?哦,对了,俞老师,明天晚上吃涮羊肉,您给准备一下。除了咱家四个人之外,还有王万重、马志国和卢超英,您也都认识的。火锅、木炭您就不用管了,我来买,酒家里有,您买其他的吧。”
“行。”
转天,也就是周三,卢利送过李冰回来,在土产店买了一个12寸的铜火锅,买了一包炭,拿着一起回了家,又拿出两瓶茅台,做好了准备。
这两瓶茅台酒可是和卢利无关,是卢建国自己买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卢建国30多岁的人了,居然红了脸,似乎觉得这样花儿子的钱很不好意思似的。
卢利报以一笑:“爸爸,我是您儿子,赚钱给您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也别说是这么几十块钱的事情了,就是再大再多的花,又算的了什么?”
卢建国憨憨的笑着,“小小,你别说,喝惯了这个,其他的酒根本……简直都咽不下去了!”
“烟酒茶这样的东西是这样的,得长期的享用,才能感觉出它们的与众不同来。您烟抽得不多,茶也就那么回事,只有喝酒这么一点小爱好,所以,其他的酒就别喝了,干脆就喝这个得了。以前咱没有条件也就不提了,现在有了条件,为什么不能享用一下呢?不过爸爸,可千万千万不能多喝啊!”
“我知道、我知道。”卢建国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多喝的!”
卢利没有多说什么,但这件事他却上心了,这会儿的卢建国当然不会多喝,但等他到了晚年,特别是在他骤然离世的那一年,他的酒喝得特别凶,别人劝他,他就大发雷霆,摔桌子砸板凳,吓得别人哪敢再说什么?后来想想,那一年左右的时间,卢建国再不复往日翩翩君子之分,反而像个暴君似的!
有了儿子这样孝顺的话,卢建国也不再客气,干脆以一周一瓶的频率往家里买酒,周围很多人、很多同事都知道建国一家发财了,平常拿茅台当直沽高粱那么喝,谁不眼馋?因此每到周一,家里都跟过年似的,卢建国是好交朋友的,自然来者不拒,而且现在,他的日子过得无比松心,儿子孝顺,家里经济条件改善,身边又有一个贤惠又温柔的俞虹经常伺候着,愈发的呼朋唤友起来。
俞虹很苦恼,倒不是因为钱,这些钱本来也不是她的,轮得到她操心吗?她担心的是他的身体,总这么聚在一起胡闹,身体不都喝坏了吗?她不敢和卢建国说,便只有和卢利说了。
“有这么回事?”卢利噗嗤一笑:“我没见着啊?”
俞虹也忍不住好笑,说来也奇怪,卢利虽然是个孩子,但非常不好说话,这个认知已经传到外面去了,弄得他回来之后,那些人立刻退避三舍了!“可能是怕打扰你们爷俩在一起聊天说话的时间吧?”俞虹这样解释道。
“您知道常来的都有谁吗?”
“除了他们机械厂的几个同事之外,还有咱们胡同里的几个人。”
“胡同里的?好家伙,窝边草都吃到家门口来了?”卢利讷讷的嘀咕了一声:“行了,回头我想想办法。”
俞虹点点头,又说道:“那个,小小,能不能别让他……知道?”
“我明白的,您放心吧。”卢利敷衍过俞虹,转头骑上自行车,直奔邮电局去找王士平,王士平以为他是为邮票的事情来的呢,很高兴的迎了出来:“小小?回来了?好几天了,我没敢打扰你,让你好好歇歇。”
“谢谢王叔,对了王叔,最近有新邮票吗?”
“新邮票是没有,不过新收上来的邮票倒是不少,你看看?”
“行啊,太麻烦您了!”卢利闭口不谈自己的来意,跟着王士平到了里面的库房,小孙也迎了出来,笑着打招呼:“呦,小小回来呢?我听你王哥说了,还说那天去看看你呢。怎么样,香江好玩儿吗?”
“还好吧,地方太小,说真的,没什么意思,更主要的是,他们那边的人说话根本听不懂,太难受了。”
“对嘛,要说好,还得说咱们天津卫!人熟是一宝嘛,小小今天过来是看看邮票?来,进来看、进来看!”
卢利跟着两个人走进库房,笑着说道:“王叔,我今天出来的急,身边没带钱,等你下午下班回家了,我找俞老师给你拿钱。”
“没问题没问题,”王士平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着,他们两家是邻居,王家和俞家更是只隔着一道墙的小院,还怕他会跑了吗?“对了,小小,俞老师和你爸爸……”
“回头请你们喝喜酒!”
“哎呦!”王士平怪叫一声:“得嘞!这样的好事,我可得多喝几杯!”
“没说的。”卢利笑呵呵的跟着两个人到了库房里面,这里是小孙的办公室,名为办公室,实际上就是休息之所,邮电局的库房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根本就是阴山背后,谁也不会轻易落足的地方,小孙一个人在这里,简直成了太上皇。
进门之后,小孙打开自己的办公桌,抱出三个大型集邮册来,“好家伙,王叔、孙叔,这两个来月,你们弄了这么多?”
“不瞒你说,小小,那天的事情传出去了,很多人都知道了,都把这些东西硬塞给我们,让我们请你看看,喜欢就拿过去,不喜欢再还给原主人。我说你现在不在国内,这些人听也不听,只说暂时放在这,你几时回来,几时给你看。”
卢利笑着点点头,打开了第一本集邮册,第一张上面五条玻璃纸的插槽里,都放满了邮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报价了吗?”
“报了、报了。”王士平给小孙使了个颜色色,后者又拿出一个笔记本,打开来里面密密麻麻的记满了文字和数字,他翻了几页,“找到了,这是河东区的老张放在这里的,嗯,我看看……第一页是首都建筑20张,对,就是这本。革命历史博物馆,对,没错了。”
卢利对照着看了一眼,确实是这一套邮票,合计是20张,但这套邮票的品相实在很一般,倒不是主人保养的问题,而是这套邮票本身就是这样,这是64年出版的,印刷效果很糟糕;反倒是下面的一套首都风景,三张一套的,对了他的心思,分别是景山公园、颐和园和北海公园。“这一套是多少钱?”
“这一套他要40块。”
“行,我要了,王叔,您帮帮忙,记下来吧。”
“没说的。”王士平和小孙交换了一个欢喜的眼神,好家伙,连价都不划,直接拿下啊?小小真特喵的有钱!
感谢刺客1046、dtzjh、封建之秋、血腥杀戮读者投出的推荐票。
特别感谢201702书友投出的推荐票和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