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当然没有笨到连沈淮入组和他有关都不知道。
但这并不能减少他不满。
沈淮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来拍《青霄》，公司领导也不傻，一定是有利益驱动才让沈淮来。
不管怎么样，沈淮是这里面牺牲品。
“我来拍个剧，你让沈淮来陪，回头集团哪个董事儿子进圈拍戏，你也让沈淮来？沈淮是什么？”
李总懵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
他这漫长四十年人生从来没见过这样二代。
封凌冷声说：“你对沈淮好点。”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好像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敲打他这句话。
李总真觉得，沈淮这人绝了。
他忙去洗了把脸，给沈淮打了个慰问电话。
沈淮接电话时心情不错，听着李总电话有点奇怪，李总话里话外，都在说委屈他了。
而实际上，沈淮确实有牺牲，但委屈不至于，公司给了他不少补偿，而且是他自己主动答应要拍这部戏。
沈淮没想到封凌会去找李总。
他下午在湖边时，是看不惯余奕辰，想在大直男面前绿茶一下而已。
最后他笑是因为心里愉悦，他相信封凌那句承诺般话。
上辈子，封凌就是这么做。
沈淮第一部电影《罪沉深海》，他和影帝搭戏演一个杀人犯。
在谈这个杀人犯角色时，导演跟他讲他想呈现给观众感觉。
对于这个精神有问题杀人犯来说，血腥让他平静，甚至能给他安全感。
那时候双方都没正式确定合作，这个角色对沈淮来说是很大挑战。
听了导演想要感觉，沈淮心里一动，答应了下来。
他上辈子见过最血腥画面，就是给他最大安全感一幕。
是封凌绘就。
沈淮过了几天才发现，他不知道事情不只这一件。
这天片场不远处停了一辆很有少女心粉色兰博基尼跑车，好多人向那边看，尤其是女生。
他们都以为这又是哪个富二代来追星，或者大胆一点说，是来物色小明星。
等车里人走近了，摘下了茶粉色墨镜，大家才发现是沈淮那个常常面无表情小助理，阿童。
“……”
看看那辆粉色豪车，再看看又酷又呆阿童，一时陷入沉默。
这其中最受震撼是同为助理何鹤。
为什么助理和助理之间差距这么大？
阿童过来后，他蹭到他身边，问：“阿童，你这车得好几百万吧？”
阿童云淡风云地说：“落地也就九百多万吧。”
何鹤惊得眼睛大了一圈。
然后，阿童又说：“应该是这么多，我也不是很清楚，沈淮给我买。”
“……”
何鹤不由看了封凌一眼。
封凌：“？”
他漠然挑眉看向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何鹤忙转头面向阿童，嘴里漫上酸酸口水，非常好奇地问：“阿童，沈淮给你多少工资啊？”
“他不给我工资。”阿童蛮不在乎地说。
何鹤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
结果阿童又说：“不过沈淮刚把我带到身边时，给我存了一千万大额存单，我每个月会收到四万左右利息。”
“…………”
现在不只是口水酸酸，连心都酸酸。
同为助理，他工资竟然不如别人利息多。
以前别人告诉他当艺人助理很容易心理失衡，因为要面对艺人动辄千万收入，可没人告诉他，助理之间也有这样参差。
阿童似乎看出了何鹤苦闷，拍拍他肩膀安慰他：“其实我每个月只能花这些利息，那一千万动不了，想要什么贵东西还要去求沈淮。”
何鹤并没有被安慰到，他蔫蔫地说：“为什么动不了？”
阿童说：“沈淮说那一千万要我留着娶老婆，或者给老婆花。”
一直没怎么说话封凌，坐在椅子上向后抻了抻胳膊，“我妈去世前也是这么跟我说。”
何鹤心理平衡了点。
他信了封凌话。
一个小时后信仰崩塌。
阿童在这里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去忙活了，今天有沈淮粉丝来探班。
来探班粉丝每次至少两三百人，粉丝会给剧组工作人员带些咖啡点心，沈淮也会给粉丝们准备礼物，阿童一个人忙不过来，横店大把临时演员，他让人帮他叫了两个帮忙。
他记得他只叫两个，让他们在一个装着要送给粉丝礼物货车前，搬两张桌子等着。
他过来时粉丝排队前面，有四个人四张桌子，两个货车。
有两个人从货车里向外抱ahor香水。
几个常来探班大粉都认识阿童，其中一个兴奋又担忧，“阿童，沈淮怎么给我们准备这么贵礼物啊？”
阿童也惊讶，这不是他们准备，但这种时候他不能说。
还在郁闷何鹤被经纪人拎起来，“你去帮阿童给沈淮粉丝发香水，就只当帮忙，别让人看出来香水是封凌买，动作快点，在沈老师拍完之前发完。”
何鹤：“？”
然后何鹤知道了真相。
沈淮官宣代言人那天参加直播，有粉丝问封凌要不要买瓶香水支持。
封凌买了，但并不只是支持那么一下。
这年头明星官宣代言后，不管逼格多高，大家都会关注商业价值，非常直接就是代言人系列商品当天销量，网页销量后面那个数字是最直白。
各家粉丝和团队都会关注这个数字，私下或酸或嘲。
封凌知道，他直接为销量那个数字加了一个万。
预售分批发货，先到了一批，封凌昨天听到沈淮粉丝要来探班，就让人把这批香水带来送沈淮粉丝。
何鹤算了算，封凌冲销量买是小规格，那也得2600万，一向不打折品牌实力宠代言人，当天晚上给沈淮粉丝一个九折
——还是至少两辆跑车。
“……”
一个小时前封凌话犹在耳边。
他竟然天真地信了封凌话，并在他话里找到了安慰。
沈淮拍完戏注意到粉丝激动。
他粉丝后援会给力，每次粉丝来探班都很安静不耽误剧组拍摄，此时她们也没大呼小叫，但手里提着香水袋子，个个脸上带着开心笑。
粉丝们注意到他看过来，兴奋地对他挥手。
沈淮笑着回应他们，目光落在他们手中香水袋子上。
阿童回来后跟他讲了怎么回事。
沈淮九千多万粉丝里不乏有钱人，封凌那天晚上买了那么多香水，沈淮没有很大触动。
而且，他知道封凌很有钱。
封凌母亲去世前，她珠宝品牌已经在全球各大城市落地，她专门写了遗嘱，她珠宝品牌留给了封凌，封凌在十六岁时就成了国内最有钱未成年人。
这些年财富源源不断地积累又生财，他究竟有多少钱，只有他私人财富管家知道。
但是，封凌把香水又送给他粉丝，让沈淮愣了一下。
他视线在片场里寻到封凌身影，他正被导演数落，一手插兜，眉头烦躁地皱着。
沈淮抿了抿唇，笑了一下，“他好好看直播了吗？”
封凌那天晚上看直播时已经很晚了，没好好看前面，所以当他收到品牌寄来礼物时有点懵。
那天晚上直播中有说，消费最高人有一份特殊礼物。
礼物乍一看不算多贵重，是一个沈淮等身高布艺人偶。
再看就会发现奢侈品品牌送给vip客户礼物，不会是普通商店卖得那种普通玩偶。
这个人偶应该是专门手工定做，不仅身高和沈淮一致，五官惟妙惟肖可爱，连衣服都和直播当晚沈淮穿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沈淮配合香水主题暮色，穿了一身暗色调衣服，雾霭灰西装，暗夜蓝衬衫，雪白脸上，唇色斐红。
人偶身上衣服，从面料到纽扣和花纹细节，完全和沈淮身上一样，让人怀疑当晚沈淮衣服定制两套一样。
封凌打开精致包装箱，抱出这个人偶时面容紧绷，有些无措。
更让他无措是，沈淮就在这时敲响了他房间门。
封凌看了眼怀里人偶，“……”
他顿了一下，飞快把人偶抱进卧室，想放进衣柜里，人偶太高放不进去，来不及思考，他忙把人偶放在床上，用被子遮住。
“你在做什么，开门有点晚。”门外沈淮提着一个香水袋，没有好奇心，陈述事实般地说。
其实没两分钟，可能是心虚，封凌也觉得有点晚，解释说：“刚才在卧室，没听到。”
沈淮点头，进门后把手里提香水给他，“我听说，今天片场我粉丝人手两瓶香水，后援会又抽奖送出去两千瓶。”
封凌承认，“是我。”
沈淮没有意外地点头，他说：“你就是当天买了一万瓶人。”
封凌“嗯”了一声。
沈淮：“他们说送出礼物签收了。”
封凌：“……”
“那个礼物少了个东西，我来给补上。”沈淮向客厅里看了一眼，“你放在哪儿了？”
封凌：“……”
沈淮歪了下头，“你说你刚在卧室，你把它放卧室了？”
封凌：“……”
封凌迈着僵硬步伐带沈淮进卧室，当看到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人偶时，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气氛沉默。
但好在沈淮这人冷冷清清，没问封凌为什么把他人偶放在床上。
他淡定地走到床边，甚至没把人偶抱下来，就这么让人偶躺在他床上，然后弯腰开始解人偶衣服。
封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