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工作人员们行色匆匆地跑过来,对裴凛恭敬地问好,而后问道:“病人是?”
裴凛朝已经恨不能逃跑的沈亦示意了一下。
工作人员立刻转而围了过来,迅速地打量了一下他,许是看不出他有什么严重的伤病,每个人神色都明显地放松了一下,
“请跟我们过来走绿色通道做详细的检查。”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转向裴凛,补充道,“裴医生已经在诊室了。”
裴医生?
沈亦捕捉到这个姓,看了一眼裴凛。
沈亦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走绿色通道进了医院门诊楼。医院的装潢是米白色调的,看着十分干净又比较温和,不像一般的医院那样看起来过于冷冰冰的。
门诊楼五楼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四周的装潢都比较特别的诊室。
沈亦扫了一眼门边的铭牌。
“裴盛”
下面是他的各项荣誉和擅长领域,沈亦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身后的裴凛催促:
“进去。”
沈亦觉得自己再强调自己什么事也没有估计没多大意义了,干脆认命地走了进去。
诊室里坐着一个男医生,身上的白大褂穿得有点松垮,看得出来是匆忙套上的。
再仔细一看,还有些睡眼惺忪。
裴盛抬起有些迷蒙的眼睛,笑道:“快来快来。”
“……”
这积极的态度,很不像个医生。
沈亦坐在诊室的椅子上,看向这个裴医生。
医生像是没怎么睡醒,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语调有些懒:“伤在哪里了?”
沈亦硬着头皮把早已看起来完好无损的手指伸过去。
裴盛就瞄了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沈亦:“?”
知道什么?
裴盛略微低下头,凑近了看过去,盯着沈亦的手背看了十几秒。
正当沈亦感到十分不自在想要收回手的时候,裴盛终于抬起头,说道:“手背上的疤痕怎么来的?”
沈亦一怔。
手上的疤痕其实已经很不明显了,没想到他注意到的是这些。
“小时候不小心弄的。”
沈亦开口说道,声音有些哑。
裴盛扫了他一眼,没再追问下去,察看了一下他“受伤”的手指。
沈亦稍微放松了警惕,绷紧的背部弯下来,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背上已经冒起了冷汗。
裴盛的手忽然往前一伸出,把他的袖子往上褪了一截,几乎到了手肘处。
沈亦猛地抽回手,语调尖锐:“做什么?”
裴盛对他激烈的反应不感到吃惊,语气依旧是那股子懒懒的味道:
“胳膊上的疤是烫的吧?”
他随口问出这个句子,漫不经心地。
沈亦没回答,他把袖子放下来,按住袖口。
裴盛看了一眼他按着袖口的手指,指关节发白,看得出来用力不轻。
裴盛开了个检查:“拍片子去,外面有人带你去。”
沈亦站起身,生硬地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诊室。
裴盛撑着下巴,看着门的方向,对走进来的裴凛笑道:“兄弟,从哪招来这么个小狼崽子?”
裴凛皱了皱眉,转头确认沈亦已经走远了,才关上诊室的门走进来。
“别乱说话。”
裴盛啧啧两声:“对哥哥这是什么态度,真是令人寒心……”
裴凛坐在椅子上,冷笑一声:“怎么,这几天不为情所困了?都有心情开起玩笑了。”
“谁说的,当然困啊。”裴盛撑起下巴,眼尾垂下来,“所以我说这种小崽子可不能沾。”
裴凛斜了他一眼,冷道:“我跟你可不一样。”
“你看出什么来了?”裴凛有些不易察觉的急切,“他的心理状态怎么样。”
裴盛长长叹了口气:“你大哥是搞外科的,我能看骨头,不能看人心……”
他说着说着又要泪眼婆娑起来:“不然怎么会被小狗崽子耍了呢?”
“我没时间听你说废话。”裴凛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比赛进程越来越赶,我要确保他……”
“你怕什么?”
裴盛忽然说道。
裴凛沉默下来,视线对上他的目光。
裴盛脸上玩笑的神色收敛了干净,明明是十分温柔的五官却在此刻显露出锐利来:
“你怕他像你一样,到达了云端,却又跌落下来?”
裴凛神色无波,只有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
“跟我没什么关系。”
“好吧。”裴盛耸了耸肩,“你这只狼崽子确实有那么一点问题,但是目前看来不会影响他的比赛。”
听到确实有问题,裴凛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裴盛打量了一下裴凛的神色,砸了咂嘴:“说实话,虽然外面不少人都说你是个海王,不过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寡王,所以你这赶在我明天出国前还要深夜来一趟,我有理由怀疑你是私事公办……”
裴盛忽然凑近了一些,眼睛微眯:
“你是担心他影响比赛,还是担心他这个人?”
不心疼这车吗?
裴凛:“……你做什么……”
赵风把他塞了进去,嘴里骂骂咧咧:“你给我进去把你!”
沈亦闻不出是哪一款香水,只是觉得味道不错。
赵风“呸”了一声:“爱咋咋地,顶多给你开沟里去。”
沈亦被这一通操作搞得有点糊涂,坐在后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反观裴凛竟然也没有对赵风生疏的开车手法表示担忧,表情甚至还看着挺愉悦似的。
赵风及时打断他:“不行不行,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沈亦:“……是真的。”
沈亦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都在思索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车子很快开到了医院,是一家诸海市比较有名的私立医院。
车子没有停在门口,而是直接开进了车库,沈亦刚刚下了车,就见不远处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医疗箱,甚至还有一个拿着折叠担架。
沈亦看了看自己跟车同等价值的手,开始思考为了这子虚乌有的伤口把车子开沟里去到底值得不值得这种奇怪问题。
车子缓慢地开起来,车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三人轻微的呼吸声。
跟他本人很配。
沈亦略低着头,余光里看到裴凛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整齐,小指上戴着一枚很简单的尾戒。
他转过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发现手指上连一点点泛红都不剩了,忍不住试探着开口:“……我的手真得没事,不然……”
究其原因,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第一次跟裴凛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距离这么近,有些不适应。
裴凛身上有冷冽的香水味,像是下过雨后的竹林,夹杂着绿植和雨气的味道。
赵风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老板的关爱可不能拒绝!”
裴凛轻轻“啧”了一声。
沈亦叹了口气,闭嘴了。
接着他打开驾驶座门,自己坐了进去:“我做司机,我做司机行了吧,我都懂!”
裴凛神色微妙地抱怨:“你会开我这车吗?”
他打开后座门,把沈亦不由分说地推了进去,再绕到裴凛那边,把他推到后座的另一边。
赵风整个人风中凌乱了五秒钟,才啪得一声关上副驾驶门,手在空中划来划去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我懂了,我懂了,我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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