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似乎有些担忧,但也没有违背他的命令,应了声“是”就离开了。
“有话直说吧,皇上,我今天赶时间。”宗褚淡淡的说,视线看向别处,并不想再接触他了。实话说,他能淡化那些伤也挺不容易的。
“尧儿,你……”滕宇翔恼怒,不知该如何作为,这么冷的宗褚他可从来没有见过。“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星耀国毕竟是你的家,你眼睁睁的看着它毁灭吗?”
“毁灭?应当还没有那么快,如果到了要毁灭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兄弟一场,说不定我会去替你送葬。”宗褚淡漠的说着狠辣的话,语调不急不缓。
“你!”这样锋芒毕露的宗褚让滕宇翔怒火中烧,没有人这样正面嘲讽过他,唯独,宗褚!
“你真的那么绝情吗?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滕家的血,流着帝王的血脉!”滕宇翔缓缓摇头,陌生的眼神看着这个他再也靠近不了的弟弟。他怎么就甘于平凡的一生?
“绝情的是我吗?”宗褚用清冷的语调反问,滕宇翔的脸色有些白。
“又来亲情绑架是吗?当年,我无意间察觉自己的身世,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亲人,我默默的守护你,用我所有的力量来保护祖上的星耀国,我知道帝王无情也试着去理解你,可你却连交朋友的权利都不给我。”宗褚淡淡的说着,语调有些悲凉。
“皇兄,你可曾知道,如果没有楚云悠,我幼小的生命可能会埋葬在十三岁的雪夜,他对我而言,是朋友,又是恩师,是给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你不该对他动手!”
“其实你一早就知道我跟龙云阁有撇不开的关系,你只是缺少一个由头动手,当我死死的攥住亲情的时候是你挥剑斩断了它,破镜终究无法重圆,你我还是各自安好吧。”宗褚说完,似乎是释放了所有的压抑,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他不该多愁善感,小七还在等他呢。
为了星耀国,他牺牲了自己的朋友,付出了时间和精力,甚至还牺牲了婚姻,他觉得他做的够多了。
何须执着?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也有不同的未来和远方。
而听完宗褚都话,滕宇翔久久不语。
良久,才听到对面几尽心碎的声音:“尧儿,你真的……决定了吗?”
那种哀伤的语调,那种略带悲切的恳求,也是滕宇翔可以做的出来的吗?宗褚心下疑惑,之前他骄傲的哥哥可从来不会露出自己的弱势,今天怎么了?
真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吗?
“皇兄,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情吗?你这是后悔了吗?”宗褚玩味的反问。可真是稀奇啊,难道真应了一句古话,失去了才会珍惜?
然后,他看到了滕宇翔纠结的眼神,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究泄气似的说:“如果……朕说是呢?”滕宇翔抬头,眼中的情绪复杂多变,看的宗褚都有些揪心的感觉。
“尧儿,只要你肯回来,寂王府永远为你留着。”
这已经是赦免的既往不咎了,对百姓而言,帝王的决策是决定他们命运的,宗褚走的时候,民心浮动,也算是他这个皇上不合格吧。
“那就留着吧。”宗褚却没有心软的打算,心已经死了,留着那空空的宅子做什么呢?有爱的地方才是家,现在他的家在这里。
“我手中的兵符你已经收回去了,王府中的罪证你也都看过了,帝国的黑暗你也了解了,如何作为是你这个皇上的事情。另外,天仓国并没有死战的打算,他们也不过派出了几个小将军在边境骚扰而已,程浩完全有能力解决,如果天仓国真的不管不顾的话,我想那个太子祁南一定会亲临战场的,而现在他人却在这个地方喝酒,可以说天仓国都没有重视这次刀兵你又何须担忧?”宗褚一副漠然的样子,却给出了天下时局最有效的分析,滕宇翔又找到了他们曾经在御书房中探讨的感觉,只是这次的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你说祁南在这里?”滕宇翔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宗褚点点头,“今天我结婚,他来给我贺喜不成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滕宇翔提醒道。
“谢谢了。”宗褚懒懒的回应,他当然知道祁南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这个由头来查看荒芜城的情况才是重点。不过这正好也是个立威的机会,让他们看看荒芜城的军事实力,也就打消他们想要侵略的念头!
“尧儿,你真的要这样对朕吗?”态度客气而疏离,他完全找不到昔日里宗褚给他的安心的感觉。
“我觉得谈话时间已经够长了呢皇上?你如果是来恭喜我的婚姻的那么我欢迎,如果是其他的事情能以后再谈吗?想和荒芜城合作的话我以后会派使者跟您签合作协议的。今天我的婚姻就是头等大事暂时不想考虑其他,所以,好好喝喜酒吧!”
宗褚说完,转身欲走,滕宇翔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回头,打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正是滕宇翔带来的那个人。
宗褚凉薄的视线扫了过去,浅浅一笑:“怎么,在我的地盘还想动武不成?”
整座荒芜城现在都是他的,管他是太子还是皇上,敢造次就死!
宗褚身上的气息冷了下来,一身大红的喜服隐约有寒气渗透而出。
“无痕。”他叫了一声,很显然不想动手,现在他这身衣服穿着不方便,可还要给小七看呢。
叶无痕应声而出,宛若黑色的幽灵般降落在地上,一身杀伐。
宗褚冷哼一声,迅速离开了。
金龙随着他的走动不断变换着姿态,宛若一位君临天下的王者,滕宇翔看的发呆了。
戌初一刻,宗褚忙完了一天的应酬,回到了他们结婚的喜房。他手里端着几个好的意头菜,轻轻放在了桌上。
屋内有几个小丫鬟和喜婆站在旁边,一个喜婆笑意盈盈的拿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杆称心如意秤,她双手托着它送到宗褚面前,笑道:“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
宗褚唇角扬起一抹浅笑,看着奚络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就感觉有些好笑。
她啊……
宗褚拿着称心如意走过去,在喜床旁靠着奚络坐下来,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女孩瞬间紧张起来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