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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上门(1 / 1)

眼前的姑娘玉软花柔、弱如扶柳,苍白的脸上泪光点点,一看见他好似露出了些许委屈,纵然穿着大毛衣裳也挡不住风流怯弱的样子,把沈世喻的心揉的软烂。

他忙走上前拿出帕子,将她的泪一点一点拭尽,末了又拢住她冰凉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为她暖暖。

“玉儿怎么哭了?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夫君一定为你办到。”看黛玉刚刚被擦干净的泪,在他一系列的动作下,又涌了出来,沈世喻只好先问一问她。

黛玉并不回答,她光听他温柔的说话声,就觉得现在与刚才在贾母院子里,简直天壤之别。因是光天化日之下,黛玉竭尽全力克制住,想要钻进沈世喻温暖怀抱的想法,只轻倚着他的手臂站着,良久才启唇吐字:“妙先,嫁给你真好。”

听到她这句话,从不曾有大喜大悲情绪的沈世喻,一时之间也禁不住透露出铺天盖地的喜悦来。他在四周看了一圈,并无什么外人,于是飞速牵起黛玉的手,在上面印上了轻轻一吻。

黛玉被他这动作弄得有些愣神,一时不知是该惊还是该羞,等他们都上了马车,才终于回过神来。“妙先,刚刚为何要在贾府门口候着,不进府坐坐,小心着凉得了风寒。”黛玉知道沈世喻肯定是从芷兰她们那得知自己的去向,因此并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贾府的。

“我下值回府后发现你不在家,芷兰告诉我说你来贾府了,我有些担心这风雪天气,路上不安全,便自己来接你。我也是刚到,不想进去再搅扰舅舅他们一番,索性略等一等,这不没过多长时间,你就出来了。”沈世喻说完还凑到黛玉跟前,让她看看自己的样子。

黛玉瞧他并没有被冻狠的样子,只是被风吹的略红的鼻尖,在他一本正经的脸上,显得到有些可爱。黛玉在心底偷偷笑了一回,也就相信沈世喻说的是真话了。

回程的路上,黛玉将迎春的事全部告诉了沈世喻,又叹到:“我本以为外祖母那么疼我们这些女孩子,如今二姐姐被这样对待,她肯定会为二姐姐做主的,可是今日我看外祖母并没有这个意向,二姐姐要怎么办才好?”

见黛玉着急的厉害,沈世喻先安慰她,表示自己会先去查一查孙府的背景,然后在做打算。黛玉也知道这事一时也解决不了,只好先从别的方面了解了解。

第二日,黛玉便以自己的名义,写了帖子给迎春,假意邀她来沈府赏梅,好亲自问问她的情况。谁知这帖子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过了好几日也没个动静。黛玉一想到迎春如今的处境,真的害怕再拖一刻她就会**。

这日,沈世喻终于将找人查到的孙绍祖的资料拿了回来,两人摒退众丫头,悄悄去书房研究去了。

原来这孙绍祖祖上是军官出身,如今他也不过**指挥之职,还在兵部候缺题升,只是他运气不太好,候补了半辈子也没轮到他。但孙家好歹在经济上也算个暴发户,再加上这两个官职,他们家在京城还是有点份量的。这也是贾母不愿为迎春出头的根本原因,日渐衰败的国公府对上还有点权力的孙家,胜算实在是太低。

黛玉弄明白缘由后,对贾母更是心寒,难道就为了这打不赢的后果,竟愿意放弃养在膝下十几年的亲孙女吗?可黛玉也知道,荣国府才是贾母心里最重要的,她不会为了某个人去做有损荣国府的事,即使那个人是宝玉,黛玉相信贾母也会先掂量掂量。

明白这个事实后,黛玉更加难受,难道二姐姐命运就是被折磨致死吗?

感受到身边的人,正在细细密密的发起抖来,沈世喻赶紧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玉儿,不必担心,我已经打算好了。我和一个同僚换了休沐时间,所以明日我有一天假,我们先一起去孙府探探。必要的话可以让你表姐和离,如果那姓孙的不同意的话,上衙门告他也是可以的。”

沈世喻的一番话,让黛玉稍稍定了心,可随即她又觉得对不住沈世喻,一天当值就够辛苦了,还要为她的事东奔西跑。

知道黛玉在想什么之后,沈世喻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夫妻之间不分你我,在这样想我就真不管了,要是想谢谢我的话到也可以,给我绣个荷包吧。”两人长时间相处后,沈世喻多少也了解一点,黛玉敏感多思的性子,这么说也是给她宽宽心。

沈世喻有了要求,黛玉的心里反而更踏实一点,立即就答应了为他做荷包的事,只不过还得等迎春这事解决了之后再动手。

眼看天色已晚,两人也准备洗漱休息了。只是沈世喻想起给孙府的帖子还未写,又趴在书桌上写了帖子,再让芷月送到松墨处,让松墨明日一早送到孙府去,然后才陪着黛玉回卧房去了。

第二日天明,一直下雪的天气久违的晴了起来,金色的阳光映着白色的雪,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来。

因今日有要事,沈世喻和黛玉早早就起来了,两人吃过早饭,又在卧房等了一会后,松墨才捧着孙府的回帖过来了。

因沈世喻是以五品吏部员外郎的身份,发给孙绍祖帖子的,所以这次并不像黛玉那回的毫无动静,反而当即就将回帖让松墨捎了回来。

这件事更显的那孙绍祖是个趋炎附势、谄媚权贵的人,黛玉心里再厌恶,表面还是要高高兴兴的上那孙家的门。

马车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孙府,只见孙府门前站满了大大小小的男丁,都是来迎接他们俩的。两人也知道,这些人肯站在这里迎他们,就不只是看在吏部员外郎的面子,而是看在沈尚书的份上。

因是女眷,黛玉只在马车里和众人打了招呼,就被孙家的婆子牵着马车直接驶进了二门,后又有几个婆子换了轿子抬着她去往后院。

接待黛玉的并不是迎春,而是孙绍祖的母亲牛氏。那牛氏并不像黛玉来之前想象的高大魁梧的模样,而是矮矮胖胖类型的,只是脸上偶尔也会露出刻薄狠毒的模样。

面对黛玉,牛氏到是很热情,作为官员夫人,她俩也都是社交高手,即使再不熟悉,坐到一块场面话也能说出一箩筐来。

和牛氏拉了快一个时辰的家常,黛玉才状似不经意的问起迎春。“婶娘府上的少夫人还是我的亲表姐呢,自我嫁人后就再也没和表姐聚过了,前些天给她下了帖子,也没个音信,这不今日就顺便来看看她。”

问起迎春后,黛玉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牛氏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面上也适时显露出为难来,她装作没看见,只拿了茶盏等着牛氏回话。

牛氏看黛玉是执意要见迎春,她心中有鬼,便扯出迎春去了寺庙礼佛的借口来。可她忽略了这延绵的雪路,是不会有人趁着大雪天去寺庙的。

黛玉笑着反问回去后,牛氏又着急忙慌的想找找其他借口。正思索间,从门外硬闯进来一个丫头,那丫头冲进来后对着黛玉不住磕头,嘴里还不停叫嚷:“小沈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家姑娘吧!”这正是迎春的丫头绣橘。

趁此机会,黛玉忙假意呵斥到:“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没一点子规矩,不会好好通报再进来吗?你们家姑娘怎么了,快快说来,我也好去看看她。”

那绣橘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这次恐怕是没法将迎春带离的,若将真相说出来,待黛玉他们走了,等着迎春的就是灭顶之灾。于是只说是迎春想念亲人,只是身子不好一直无缘得见,便得了郁症。黛玉听了后又顺水推舟,使唤绣橘将她带去了迎春的院子,根本没给牛氏一点反应的机会。

穿过抄手游廊,又走了两三条小道,才终于到了迎春的院子。只是这院子实在太过陈旧,并不像当家主母住的地方。孙绍祖如今是孙家支撑门庭的人,迎春是他名门正娶的妻子,自然也是当家主母,可她住的院子连昔日的缀锦楼一半都不如,黛玉瞧着只有心酸。

院子里寂静无声,也没有什么婆子下人,黛玉跟着绣橘进了迎春的卧房,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时都快认不出了。

上一次见迎春时,她还是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的样子,如今简直可以用骨销形瘦来形容,脸上的颧骨高耸,脖颈处的青筋林立,面色苍白如雪,仿佛随时要过去了一样。

黛玉忙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只觉手枯如柴,迎春也从刚才的迟钝中反应过来,看到熟悉的面孔后,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她用力反握住黛玉的手,一时说不出话,只好轻轻晃了几下。黛玉见此情景,心酸尤甚,也陪着掉了泪。

过了一会,迎春的情绪稍微平复起来,说的第一句话,便将黛玉吓得不轻。“林妹妹,能在死前见你一面,也算是上天对我的垂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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