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声。
顽主立刻放下插花,跑去开门:暮离,你回来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停顿几秒,惊呼起来:云光,你又出去打架了?
而且,好像又战败了。
闭嘴。没被打死,都要被你吵死了?云光站在门口,浑身是伤,伤口处还滴着鲜血。
顽主把云光扶进屋子,朝外面张望了一眼,说道:暮离没回来吗?
嗯,她花前月下去了。云光闷声说道。
那个嫦曦太坏了。
想甩掉她就直说!
干嘛她越是追,越是喊人,就跑得越快
结果,害得她整整追了大半个凉城。
最后才现,敢情人家两个是在遛弯儿,看风景,而她则是被遛的那一个。
大家都是活了几千年的战神,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赢荼听到云光的话,差点咬到舌头,说道:她和谁花前月下去了?看我不
云光不等赢荼说完,直接打断道:嫦曦。
那,那个男人出来了?赢荼话音一顿,转了口风,结结巴巴。
千年以前,他吃过嫦曦的亏,险些被嫦曦丢到北海里,做鱼饵。
不过,他坚决不承认,就是不!!
那是他没有准备好,被偷袭了
云光拖着疲惫的步伐,朝浴室走去。
今天的伤,好像有点多。
顽主跟着云光跑上楼,说道:云光,你怎么了?
云光‘啪’的一声关上浴室的门,说道:我没事。
她确实没事,就是被咬了几口罢了。
夜晚,六宝山上,寂静无声。
一袭白衣负着双手,缓步行走在翠绿的草丛间,雪白的衣衫上,纤尘不染,片叶不沾。
暮离走在嫦曦身后,踩着嫦曦走过的地方,随着嫦曦漫步山顶,尽情享受着静谧的夜晚。
少许,走在前面的人儿蓦然停下了,转回眸。
暮离虽然立刻就注意到了,但是脚下的步子仍然迈了出去。
咚!
她的额头撞在嫦曦的胸膛上,出一声暧昧的声响。
嫦曦抬起手,拂上暮离的额头,说道:疼么?
不疼。暮离轻轻摇。
类似情丝迷离的碰撞,怎么会疼?
她只会怦然心动。
嫦曦挥袖一揽,将暮离卷入怀中,说道:可是,我心疼。
血族一战,这个女人应该受了不少苦。
他被关在冰棺中,沉睡着。
每日里,耳畔浮现的都是有关暮离受伤的消息。
听说,她被人打断了半片翅膀
听说,她被血族追杀,坠落人间界
听说,她被一名人类猎者捡走了,而且,掉光了所有头
那是除了死亡之外,最严重的伤。
他,真的心痛。
没能守护好,这个自幼就古灵精怪,调皮贪玩的小女孩。
如今,再次相见。
他现,女孩的天真浪漫,纯情灵动早已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沉内敛优雅尊贵的帝王之威!
或许,在绵绵不断的战火中,长达千年的沉眠中,小女孩真的长大了。
精于城府,运筹帷幄。
她拥有君临天下的女皇威仪,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印在骨子里的暮氏风骨。
他本应该高兴,完成了对暮氏老祖的承诺。
可是,他的心情为什么如此忧伤呢?
大概,女孩的成长里,都需要伤痛。
是他的遗憾,也是他此生最大的过错。
暮离倚靠在嫦曦的怀中,一如年幼时的模样。
她总是喜欢窝在嫦曦的气息下,享受着温暖舒适的怀抱,不懂情会伤人,不识男色头上,是一把会刺痛心脏的刀。
后来,她依旧不解风情,不懂人世情怀。
但是,在后唐那位居士辞世之后,她却又好像慢慢地明白了什么。
风花雪月,寒山古楼,清风徐来,亭廊小桥上的桃花伞,很多,很多
那个时候,她时常会想念嫦曦。
或许,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人类的生命真的渺小而微弱,实在不值得她拈花一顾,嫣然走过
暮离从思绪里回神。
她抬手抚平嫦曦微皱的眉心,说道:不要疼了,我很好。至少,还活着。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嫦曦轻声说着。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忍心让暮离去坚强。
暮离弯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嫦曦的额头,说道:不许再叫我孩子,本爵长大了。
嫦曦扬唇一笑,唇畔挂了几分玩味儿,说道:是啊。小宝贝都崛起了,以后再也不能背背了。
说罢,他单手拂着衣摆,朝山顶的最高处走去。
暮离再次无声,眨了眨精致绝美的眸。
她该怎么终结‘小宝贝’这个话题呢?
年幼时挖开的坑,哭着也要埋上。
嫦曦走在前方,步履翩然。
他每隔两步就停一下,等待暮离跟上,说道:人间好玩吗?
千年以前,暮离就是看到了他在人类世界里所画的百花夜宴图,才动起了游玩的心思。
想来,真是后悔。
他大概手欠,闲的,不画画就好了。
暮离快走两步,跟了上去,说道:人类的现代社会,好玩一点。有飞机坦克邮轮汽车,很好又有趣的东西。
你在人类的世界里,叫什么名字?嫦曦貌似准备查户口了。
就叫暮离。不过,也有人叫我老大离老板暮总暮离仔细想着,一一列出。
年龄多大?嫦曦再问。
身份证上二十左右。暮离的回答很官方。
身高?体重?习惯喜好?另外,有男朋友吗?嫦曦淡然自若,一本正经。
你算吗?
咳,咳咳。嫦曦轻咳了一声,拂袖卷身,故作镇定,说道:自然是算的。
哦,这样啊。暮离拖着长音,似乎了然。
而后,未过三秒,就在嫦曦的耳边碎碎念了起来。
她妖魅眼角如沐春风,似水含笑,说:那我算算,赢荼算一个,顽主算一个,顾先生算一个,善家小少爷算一个,莫家的小猫咪算一个
够了!嫦曦薄唇轻动,逸出两个碎字。
一张清美淡雅的神祗容颜,隐隐要崩了。
哈哈哈!
凌晨两三点钟的六宝山上,蓦然响起一阵女子肆无忌惮的狂笑,徘徊在夜空中,久久未停。
旁边,某一袭白衫君子,挑着寒眉,冷眼观瞧:有那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