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睿道:“不难喝啊,姐姐,你不喜欢吗?”
我沉着脸道:“少说废话,都喝下去云儿,你再敢吐,我罚你连喝十碗。”
云儿看了纬儿一眼,纬儿不言语,捧起碗来尽数喝完,虽是竭力忍耐,还是脸露痛苦之色;云儿道:“师父,你打我好了,求你别让我喝这个!”我把小睿的空碗拿来,转身再冲一碗水,道:“你再不听话,就把这两碗都喝了。”
云儿道:“别,我这就喝。”无奈地端起碗来,苦着脸全部喝了下去。喝完立刻退后一步,唯恐我再让她喝另一碗。
小睿道:“姐姐不喜欢,我替她喝吧。”说着便来端碗。纬儿一把摁住他手,看了我一眼,道:“师叔,师妹已经把那一碗全喝了,您就饶过她吧。”
我将那碗递给他,道:“那你把这一碗喝了。”
云儿“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师父,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们吧。”
纬儿见我依旧把碗递在他面前,一咬嘴唇,双手接过,仰头饮下,才喝了一口,“咦”了一声,才要再喝;云儿已跳起来一把夺过,道:“我惹得祸,我自己受罚。”仰头把一碗水全灌进肚里。
这回喝了也“咦”了一声,舔舔嘴唇道:“原来这一碗不苦啊。”
纬儿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你方才喝的是苦的?”
云儿道:“是啊,你的难道不苦?”纬儿看了我一眼,道:“我那碗是咸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云儿道:“小睿,你那碗水什么味?”
小睿道:“是糖水啊,当然是甜的。”
云儿道:“我那碗可不是甜水。”我冷冷道:“你那碗是碱水。”
纬儿拉了她一把,跪下道:“师叔,我们知道错了。”
我问道:“云儿呢?”云儿连连点头,道:“师父,我知道了,表面上看起来一样,其实根本不一样”
我道:“你不过喝一碗水,病人可是要用药来救命的你们不知药理,昨天晚上药性相反的一味药给掺在药锅里头了,要是你义父把那药给人开了,万一吃死了人,你义父就让你们害苦了!”我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后怕,道:“五十戒尺你都觉得受不了,你义父当初给人抓到大牢里,你知道受了多少罪?”
三个小家伙都低了头,云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纬儿跪爬两步,手伸到我面前道:“师叔,纬儿该罚,请师叔重重责打!”
我心说不真打一回你们也不知道厉害,喝一声:“小睿数着!”抄起戒尺便打下去。十下一过,眼瞅着纬儿的手又红又肿,这孩子也不吭声,额头上可疼得全是汗。
打到二十,看看左手肿得厉害,再打估计就破了;我喝道:“右手!”
云儿抹了一把泪,见纬儿又把右手伸出来,过来把自己的左手掩在上面,道:“师父,别打师哥了是我要把药装回去的,师哥劝过我,我没听他的!剩下的打我好了!”
我心说我就知道是你本来在王府里就没人管束,这几年师祖又看你是小姑娘舍不得管你,刚知道小睿是你弟弟时还有个姐姐样,回到山上又碰到个好脾气的师哥护着,你立刻故态复萌,还学着有错往别人身上推了你整个就是欠打!我以前心软舍不得重罚你,看来爱之是足以害之,今天决不能再姑息。
纬儿看我打了云儿十戒尺还在接着打,叫道:“师叔!”伸手盖在了云儿手上。我只做不见,戒尺一下一下往下击,纬儿硬撑着不动。云儿哭道:“师哥!”
再打十下,云儿又把手伸到上面,道:“该我了。”纬儿反手把她压下去,道:“你退下,师叔是在责罚我!”
云儿哭道:“你右手打坏了,怎么拿书拿剑?”
纬儿一愣,随即把高肿的左手又伸出来。云儿道:“本来就是我的错,师父,真得不干师哥的事!你打我吧。”纬儿怒道:“我是你师哥!”
我毕竟是心软,看两个孩子相互回护,喝道:“别争了,剩下的一人十下。”
云儿道:“我先来。”她伸的仍是左手,我打了五下,她又换成右手。再挨五下,道:“我右手还捱得住,师父,师哥方才是替我挨打;我再替他捱五下。”
把我气得:“你挺会讨价还价啊两个人还换来换去!你还能捱是吧?”我出手如风,戒尺雨点一般落在她手上。
云儿疼得浑身乱颤;纬儿一声惊呼,右手一拉云儿,将她挡在背后,自己伸手横在了前头。
我方才下手太快,小睿没留神数,他有心帮姐姐,索性“十四十五十六”一口气数到了十九,大声道:“十九了,还有最后一下!”
我一声冷笑,我太好脾气,几个孩子才敢这么弄鬼吧,遂道:“还差一下是吗?那就饶了这一下不打了!”三个孩子刚要欢呼,我接着道:“那是方才的你们不思悔改,受罚时还要胡闹,目无尊长,每个人再责罚十下!”
云儿“啊”了一声,哭道:“师父,不能再打了,再打手就断了!”
“手要断了是吗?你过来。”
云儿起身走过来,撒娇道:“师父你看看,手都肿成这样了。”
我道声“好”,一翻手将她按在了桌上,云儿一声惊呼,我的戒尺已经落在了她屁股上这孩子侍宠而骄,不立规矩,以后哪里还管得了她?
云儿疼得双腿乱蹬,她越蹬我打得越狠,她终于不敢再动,哭道:“师父,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十下打完,我挥手将她甩到地下,道:“跪好了,今天不许你起来。”
纬儿吓得脸都白了,我眼神一扫过去,他立即战战兢兢地过来趴在桌上我倒也知道这孩子是代人受过,只是方才连云儿的屁股也打了,若不打他,只怕大姑娘的脸上更下不来,也就象征性地打了十下他自去云儿旁边跪好。
小睿吓得傻了一般,小嘴一扁,想哭又不敢哭出声他个子小,只够双手扶到桌上,我也照着屁股打了十下,这才转身拉开门出去。
房门“嘭”的关上,小睿在里头嘟囔了一句什么,就听云儿道:“你跪什么?又没罚你跪?师父就是为了罚我我不用你陪着!”
我暗自好笑,这才看见院子里除了陈湘,居然还有二师哥!
上午是陈湘讲书的时间,我在里头教训孩子们,陈湘便在外头等着可是二师哥什么时候来的?纬儿是为云儿挨打,二师哥不会怪我吧?
我赶紧过去见礼,二师哥向我一笑,道:“纬儿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样子胡闹,是该好好教训。我怕你碍着我不好出手,所以并没进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纬儿是个好孩子,都是为云儿这疯丫头连累!”
陈湘笑道:“我正跟二师哥赔罪呢二师哥倒说我见外。”
二师哥笑道:“纬儿一直说你疼他,我还没谢你呢男孩子吗?谁还没为心爱的女孩子挨过打?不瞒你说,当初学艺的时候,我为了你师姐,不知挨了大师哥多少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