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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三)烙印逐出(1 / 1)

早有人拉起陈湘的头,将他的头发甩到脑后,露出那张惨白的脸,嘴唇已经咬得稀烂。

陈湘闭上眼睛,我眼看着火红的烙铁离他的脸越来越近,再也忍耐不住,抄起准备好的斗篷,从屋角直跳出来,手中剑一挥,吊着陈湘双手双脚的四根绳子尽被斩断,陈湘合身跌落在我怀里。

陈豪认识我,这回早有防备,手一挥,那执烙铁的人退到祠堂里,周围几十个弓箭手从人群中跃出,挽弓如满月,箭尖直指我和陈湘。

陈豪道:“顾峋风,陈氏宗祠处置家门逆子,请阁下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多有不便。”

我四面打量,暗骂这陈豪果然鹰险原来想抱着陈湘跃上房顶逃了便罢,谁知他竟安排了弓箭手!最近的都离我数丈远,我的剑可不能及远,而我携着陈湘要想冲出弓箭的包围圈几乎不可能,何况师门严令,不准杀伤无辜之人!为今之计,唯有擒贼擒王了。

我拿斗篷裹住陈湘,向陈豪道:“陈五爷,昨夜的伤处好了么?”

陈豪脸一红,他和七叔公本来想方设法要保全陈湘,这件事有徇私之嫌,不能让陈氏族人知道,所以昨夜才要关窗捂被地遮掩。现在我给逼得没办法,虽知他是好心,也唯有以此要挟你要真想保全陈湘,就让我救了他走吧!

陈豪脸色一寒,才要发作,我怀里陈湘却道:“峋风,你放下我。我是罪有应得,你就让我有始有终,不带一份罪孽地去吧。”

我心里一酸,是啊,他那许多鞭子都挨完了!可是这鞭伤会好。烙印却永不消逝,何况,还是烙在脸上!你以后就永远不能见人了“陈湘,你才十八岁,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总有一天,你会忘了婉玉,你还会有新的生活,我不能让这个鹰影跟着你一辈子!”

我说这话是发自肺腑,眼看着陈湘面色惨淡,族长七叔公脸上也露出不忍之色。陈豪面色鹰沉之极,不待七叔公开口,厉声喝道:“弓箭手,准备放箭。顾峋风,我数一二三,你若不抛下长剑束手就缚,那就等着万箭穿身吧。一”

陈湘奋力推开我,“峋风,快弃剑,你出去!”

我一咬牙,抛下手中宝剑,道声“别放箭!”向陈豪走了几步,双手背到背后,“绑吧。”

陈豪一摆手,两个人上来按住我,双手紧紧绑缚,连嘴也堵住,拉过去绑在祠堂前的柱子上。另有二人将陈湘按跪在地,双手也绑在了背后。

陈豪这才放心,挥退了弓箭手,那变凉了的烙铁需得在炭火中继续烧一阵。陈豪看我一眼,鹰恻恻地道:“外人私闯陈氏宗祠,按规矩要重责二十,扭送官府!这人更手持利刃,妨碍宗法,惊扰陈氏列祖列宗,罪行加倍,重责五十。”

我知道这人恨我昨夜伤他,趁机公报私仇,陈湘见行刑人拎着板子朝我过去,急叫道:“族长,顾峋风是我朋友,他是为我才做出今日冒犯之举,这五十大板陈湘愿意代领,求族长恩准。”边说边叩头不止。

我趁着陈湘引开众人注意,双手一用力,背后绳索尽数绷断,几个人惊呼声中,纵身到了陈豪身边,向他手腕抓去。那陈豪吃过我的亏,反应也是极快,闪身钻入人群,一边高声叫道:“拦住他!”

这陈氏宗祠前围了三百多成年男丁,我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没奈何只得一把抓住旁边的七叔公老人家毕竟腿脚不利落,才退了一步就被我扯入圈中,拦在了陈湘身前。

我手中抢了一只铁箭,箭头指住七叔公的咽喉。这才顾上拽出堵住嘴的麻核桃,大喝一声:“谁敢动?我一箭刺穿他咽喉!”陈家以读书人为主,见我断绳如腐,敏捷强悍,转瞬间老族长竟落在我的手里,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有异动。

我也不敢多耽搁,握着箭的右手圈住七叔公的脖子,箭头仍指着他咽喉,腾出左手一把拉起陈湘,扯断他的绑缚,道:“快走。”

陈湘站起身来,拉上斗篷迈开一步,却转身看着我道:“峋风,你若敢伤了七叔公,我立时咬舌自尽。”

把我气得,我本来就不会伤他师父要知道我伤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估计哪只手伤人哪只手就得砍下来可是你也不用在这大庭广众面前警告我吧!

我伸手推了他一把,才说一句“少说废话!”陈湘竟低头向着老族长拜了下去。老族长一惊,叫道:“湘儿。”

陈湘拜伏在地,哀声道:“湘儿不肖,辜负了七叔公教养之恩。但湘儿绝无丝毫冒犯七叔公之意,峋风是一时情急,求七叔公饶过他冒犯之罪!”

我恨不得给陈湘一脚,你失心疯了,现在是他落在我手里,应该他求我饶过他,用得着你替我求饶?

七叔公面沉似水,扫了我一眼。陈湘也看着我道:“陈湘罪孽深重,愿受族规严惩,峋风,你放了族长。剩下的烙刑,我甘心领受,与人无尤。”

七叔公沉声道:“此话当真?”

我气得浑身哆嗦,一脚把陈湘踹翻我拚了命来救你,你一点儿都不领情,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看着陈湘的眼睛,那惨淡如雪的脸上唯一有点颜色的就是这双眼睛了!核桃大的烙印会烙在颧骨下面,眼角旁边,象官府的罪人鲸面之刑,让人一见面就知道这是个为人不齿、被逐出宗族的逆子陈湘,为了婉玉惨死,你就打定主意要把自己毁个干净彻底了么?你就不肯为我考虑一丝半点,你就没想过我的心会痛成什么样子?

陈湘慢慢爬起,深深看了我一眼,跪直了身子,向老族长道:“七叔公,烙在别处,别烙在脸上,行不行?”

我浑身一颤,他终于看懂我的心了!因为箭尖抵着老族长咽喉,我的手这一抖登时在老族长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

陈湘惊叫一声:“峋风,别动粗!七叔公,湘儿该死,求您开恩,只要别烙在脸上换成烙两次,也不算违背族规,行不行?”

我急了,“你少胡说!”我被蜡烛油滴在身上都疼得死去活来,这烧红的烙铁怕不更疼上十倍百倍千倍?你还要烙两次?你会不会谈条件?

七叔公叹了口气,看着陈湘,他刚受完鞭责,全身上下都是斑驳的鞭痕和伤口,除了脸上光洁些,就只左肩下有一块鞭痕少些那是他疼晕后垂下头挡住鞭子所致。七叔公沉声喝道:“烙在左肩。”

陈湘松一口气,叩头谢恩,然后看了我一眼。我只好放下铁箭,不过为了保险,仍然拉着老族长的手,退开一步。

陈家的人还真有胆大的,就有人走到炭火盆前,挺起烧红的烙铁,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真没一点办法。眼睁睁看着行刑人将烙铁交在左手,右手抓住陈湘左臂,将烙铁用力按了下去。

陈湘一声惨呼,满院子飘出一阵焦臭,我觉出老族长瘦骨棱棱的手紧紧抓住了我,回头一看,那满是沧桑的脸上老泪纵横,枯瘦的身子已摇摇欲坠。

我“喂”了一声,吓得赶紧放手,这老人家要是死在我手里,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是我一放手,老族长的身子便向后倒去。我只好又把他抱住老先生受不了刺激,竟然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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