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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纠结(1 / 1)

经历上次与罗家兴的荒唐事件,虽然说这一切是在注射毒品带来的幻境下发生的,可我还是无法接受,无法原谅自己,说到底,是无法接受毒品在我身上带来的变化。

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天依稀残存在记忆中的情形,再经过自己的想象加工完善,脑海中就看到一个因吸食毒品而变得亢奋,放浪的女人,和一个男人抵死缠绵的丑陋画面,迷离的眼神,挑逗的动作,欲望的气息……而画面中的女人正是我自己,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来自二十一世纪女性,曾经那么骄傲,那么自信,如今堕落到和一般的吸毒女有什么分别?而纠缠在一起的男人竟然还是让自己染上毒瘾的罪魁祸首——罗家兴。

更让我慌乱的是,尽管我的理智在帮助我抵制毒品,不断告诉自己毒品是多么邪恶,可是我身体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反应,她在渴望毒品,在依赖毒品。难道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的理智丧失殆尽,沦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吸毒女,为了毒品,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要忍受毒瘾发作时的百般痛苦,自己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之前的坤鹏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每天,这些或丑陋,或恐惧的画面就像幽灵一样纠缠着我,在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这样残酷、羞耻的事实,这一切的一切,叫我怎么能接受?怎么能不厌恶自己?憎恨这个世界?

罗家兴在我面前说他已经放出了话,说一个叫张静姝的女人在他儿,看看关沙到底作何反应。如果他胆敢来这救人的话,那就好好接待他,让他有来无回,叫他看看他心爱的女人毒瘾发作时是如何乞求于他罗家兴的,说这话时罗家兴脸上浮起一丝报复的快感,胜券在握,眼睛里剩下的只有狠毒的寒光。

他说:“我不想这么对待你。可是,谁叫你是关沙喜欢的女人呢?”

他又说:“要是关沙不来的话,你就做我的女人吧。”

呵呵,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女人只不过是男人手里的物品,转来转去,受尽屈辱,尝尽艰辛,最终沦为男人争斗的牺牲品。要是这个男人看上了你,或许你会过上一两天好日子。要是这个男人恨你的话,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因为他有足够的力量把你推入深渊,打进十八层地狱。

罗家兴现在还没有在我毒瘾发作时折磨我,只是定期给我注射毒品,以至于我还没有遭受传说中毒瘾发作时那种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我想: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让我的毒瘾染得更深,到时候让关沙看一出“好戏”而已。我心里暗暗记着,自己已被注射了五次毒品,身体对毒品的渴求、依赖越来越强烈,要是有机会戒毒的话,能戒掉吗?

关沙知道了我在这里吗?他会怎么做?他会来吗?一想起他,心里的恨意如泉涌一般,管他来不来,那是他的事,现在我已自身难保,担心他干什么。我今天的遭遇追根究底不就是拜他所赐吗?他和罗家兴之间的恩恩怨怨,却要我一个女人来承担。

可是不由自主地也想他,爱恨交加的情绪纠结着我。每天,时时刻刻都在想他。这种思念又把关沙化成了心中的一丝希望,潜意识里,我还是依赖关沙的,在这种自己毫无办法的困境之中,除了企盼关沙,还有谁来救我?无数个痛苦的黑夜,我抚摸着戴在脖子上的梅花项链,脑海里回忆起过去几个月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愤怒,他的冷酷,他的残暴,到后来他的呵护,他的宠溺,他的柔情,是我在这个黑暗牢笼里唯一的慰藉,伴我度过漫漫的痛苦。

如果再见关沙,他知道了这一切,会作何反应呢?在我心里,“爱情之石”的红宝石会依然如旧时般闪耀吗?

沉寂的夜晚,万物寂静,偶尔传来几声动物的吠叫,我睡不着,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今晚应该是有着美好的月色吧,几丝月光从木板的间隙中照射进来,带着水一般的凉意,柔柔地投射在黑暗的屋内。我看着那几缕月光,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体仿佛没有了灵魂,剩下只有躯壳。

骤然的枪响打破了暗夜的宁静,显得那么突兀。像是一根导火线,立刻激起了及二连三的枪击声,此起彼伏而,隐约还可以听到士兵的惨叫声。屋子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急匆匆的脚步声离去,再后来是紧急尖锐的哨音,无数的脚步声“噔噔噔”夹杂着吆喝声,命令声,一片嘈杂、混乱。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外面的骚乱、枪战不存在一般,是关沙来了吗?他会怎么样?我已厌倦这样的枪战厮杀,确实与我无关,这只是男人们之间的利益争斗,罗家兴、关沙作为一代大毒枭,这样的枪战何其多,谁胜谁负又如何?已不能改变发生在我身上即成的事实。

枪声越来越激烈,还不是传来炮轰声,空中似乎还有飞机呼啸而过,扔下一连串的炸弹,透过缝隙,外面似乎火光冲天,嘶叫声,枪声,炮声连成一片。我从床上爬起来,疑惑不已:这次的袭击似乎有备而来,关沙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规模,连飞机都派出了,到底对方是什么来头呢?不管他是谁,这种混乱的场面,枪炮不长眼,万一一个炸弹丢到我这栋楼,那我岂不是要灰飞烟灭,就算是不炸死,掉到湖里,也是死无全尸。

外面两军交战正是激烈,我被锁在这栋楼里却似乎被世人遗忘了,没有人来放我出去或是要我转移,我该怎么半?在这里坐以待毙?心里顿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冲到门口,使劲地拉门,可是毫无动静,门被锁得死死的,我用劲抬起脚就往门上踹去,看来这门做得十分结实,岿然不动。一番折腾下来,我颓然地跌坐在地板上,看来,天要亡我,我苦苦挣扎又有什么用呢?就老实呆着吧,一切顺其自然。

我走到角落里,披着毯子,坐了下来,似乎只有这样的一隅才能给我安全感,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神情呆滞,就这样呆坐着。

几颗炮弹就落在房子的附近,浓烟滚滚,震耳欲聋,火光连天,震得房子摇摇晃晃的。我心越来越冷,恍惚之间,万物似乎都迅速远退、消失,世界荒蛮一片,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

不知道过了多久,密集杂乱的枪声还在继续,却似乎在往四周的大山密林里扩散开去,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我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呼唤声,夹杂在枪声中,却那么坚定,传过隆隆的炮轰枪击,传递到我的耳边。我一惊,抬起头侧耳倾听,那声声呼唤越来越近,“阿静!阿静!……越来越清晰,我的心像是突然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瞬间活得了能量,急促地“怦怦”跳动起来。是关沙!是关沙!是他在呼喊着我,那么急切,那么撕心裂肺,那么坚定。眼泪夺眶而出,我蓦地站起身,想要冲到门边,大声叫他的名字:“关沙!我在这儿!”可张了张嘴,嘴唇一开一合,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跌坐在角落,眼泪流得更凶,关沙就在离我几尺距离的门外,此时我却失去了再见他的勇气。对关沙的恨意阻止了我的声音。他还来干什么?如今我是一个堕落的吸毒女,形同枯槁,死灰一堆,已不是当初那个有神气冲着他大吼大叫的女人,更何况,迷乱之中还和罗家兴发生了丑陋的关系,我是个完美主义者,一向自视颇高的我情何以堪?怎么去面对关沙?我不想看到他。

痛苦的挣扎中,门外几声枪响传来,像是打在铁块上,发出“叮、叮”的声音,紧接着,门被一把推开,我一愣,抬头看去,火光中,关沙手持机枪,如同从天而降的巨神,屹立在门边,后面的士兵手电筒一扫,发现了蜷缩在角落的我,突如其来的光线和关沙的出现让我不知如何应对,我很鸵鸟地把头缩进了毛毯里。

“阿静!”这一声低沉呼唤包含着太多,有惊喜,有悲痛,有自责,叫得我心中一颤,手指紧紧抓住毛毯,不想抬头看他。脚步声渐渐靠近,每一步似乎都踩踏着我的心尖。透过缝隙,一双皮靴出现在视线里,如同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也是这双脚出现在我面前,为何现在已面目全非?

面前的人缓缓蹲下,轻轻拨开我头上的毯子,双手捧起的我的脸,动作轻柔,似乎怕一眨眼我就会不见,又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我。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紧贴着我的脸,一如既往粗糙的触感,我泪眼朦胧,睁开眼冷漠地看着他,眼前的他更瘦了,脸颊如同刀削一般,眼窝深深凹陷下去,只是一双眼眸此时还是那么黑亮,那里闪烁着我熟悉、想念的神情,此时还有深深的痛苦。泪水还在滑落,我扭过头,不敢再去看他的脸。

下一刻,身子被他紧紧抱住,似乎再也不能放开:“静,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回到这熟悉的温暖有力的怀抱,让我几乎抑制不住,想要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可是,心里的声音对我说: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他!为什么你现在才来,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静,走!我带你回家。”他的话那么掷地有声,给我无比的安宁。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抱着我往外面走去,走出门外才发现我所在的楼另一边已经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映照着湖水,一片精心触目。我往湖边看去,才发现连着岸边的木桥已经炸毁,我心里一惊,看向关沙,难道他们是从湖里游过来的?

我们顺着残留的木桥往前走,火光中,目光一瞥,我突然发现远处似乎有一个人正往这边走来,身子浸在湖里,湖水只到他的胸口,借着火光再仔细一看,顿时一股恨意从脚底直往上冲,我挣扎着从关沙怀里跳下来,拿过他的枪,咬牙切齿,对这那个影子一阵狂扫。罗家兴!你这个邪恶的撒旦,你既然出现了,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我拔枪之际,关沙也发现了,指挥几个手下对着湖面一阵扫射,罗家兴的头影在湖面一闪,隐入水面立刻不见了。不知道打中了他没有,就算没有打中,也会葬身于这些湖里他亲自喂养的鳄鱼吧。

“罗家兴,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宰了你!”关沙看着湖面远处恶狠狠地说着,一脸愤恨。我一脸淡然地看着他,你和罗家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最终的结局,都一样吧。

停止了枪击,前面几个士兵已经下水了,我顿时惊慌,想阻止他们:“水里有鳄鱼!”关沙安慰地搂搂我说:“不怕,有我呢。”说完,也从桥上下到水里:“你别看这水黑沉沉的,那是下面的泥是黑的,水不深。”

他站在水里,朝我伸出双臂,脸上浮现的微笑几乎令我落泪。我坐在桥上扑下去,他有力的双臂稳稳接住我,抱着我一步步往岸边走去,我搂着他脖子,心惊胆战,生怕真有鳄鱼暗地里游过来。

幸好,平安无事到了岸边。回望那座水中孤零零的楼房,飘渺虚幻,终于脱离了那个牢笼。关沙牵着我的手往前走着,眼睛所及之处,一片废墟,先前错落有致的房子被炸得七零八落,有的还在燃烧,冒出阵阵黑烟,不时有惨死的士兵横躺在那,罗家兴一手建立的毒品王国顷刻间就这样被摧毁。人去楼空,一帮人马死的死,逃的逃,作鸟兽散。

大批士兵不知道是关沙的人还是其他什么军队,正在村寨里四处搜查,大量的毒品堆积在空地上,还有一些物件等,看来是缴获的。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些毒品呢?还有一些被俘虏的人一排排地押在那,神情狼狈。

心中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意,今日的罗家兴,也许就是他日的关沙,这种残酷,血腥的场面轮番在他们身上上演,作为金三角的毒枭,永远也避免不了厮杀和死亡。

手脚上的铁链被关沙用枪击断,脱去了镣铐,轻松了不少,关沙看着我手脚上被铁扣弄出来的伤口,眉头紧皱,“很疼吧。”看我的眼光里尽是疼惜。我茫然地摇摇头,现在这一点身体的疼痛对我来说已不算什么了。

这里似乎已没关沙什么事了,他和一位头目打过招呼就离开了。抱着我在黑夜里顺着山路疾步行走,一队士兵跟随在后。我几次想下来自己走路,可他霸道地抱住我,不愿松手。我蜷缩在他怀里,耳边传来他坚强有力的心跳,他独有的气息包围着我,明明是满满的幸福,可我心如冷冰,心里难受得紧缩了起来,我怎么跟他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呢?毒瘾发作时该怎么办?

倦意渐渐袭来,我不知道是因为惊吓,疲劳,还是因为海洛因在体内作祟,我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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