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出门了,也许真是我哥做错了事,但希望以后如果起了冲突,江合千万不要伤害我二哥。”
“好。”
“江..江总..”许止萦握紧了电话“我以后..还能留在疗养院吗”
低沉的嗓音比柔和,却始终清冷。他开口道“当然。止萦,我欠你人情,日后一定奉还。”
于是小姑娘的脸庞泛起甜蜜,她低低的应一声好,却深觉她的幸运和际遇,也许就到这里为止了。
许景行现有的能走得通的路子,和冷怡婷是相同的,深夜,他刚从门口打了辆车,路口转弯处就悄无声息的一前一后跟上了两辆。
车流绕过城区,许家上一代的老旧诊疗中心改成了与江合差不多的养护、诊疗一体的康复会所。半面靠山,却客源不少,这地方许止霖想必看不上眼,大概也是许景在许家为数不多的似有产业。
这个诊疗中心,周恒早就搜查过了。没有半点踪迹。他有些疑惑,向江崇律汇报后,安排了些人手,决定在这里跟下去。
许景行被带回许家时,没来得及跟顾栩联系,等他再见顾栩时,受到的震荡并不比江崇律看到的那张报告小,这种直观的感觉很冲击心神。
鱼缸里的群鲨没有因为许景行的离开减少半分生机,可他没有想到再见顾栩,他几乎已经没有人的气息了。
冷怡婷披头散发,她憔悴着,也恐惧着。愤恨未消,但顾栩病了一场她也不敢靠的多近。
即使和自己一样在淤泥般的生活里活着,但顾栩仍能像藕苗一样撑破肮脏露出清白矜贵的一张脸,即使他这样躺在这里,也比许景行一身狼狈体面的多。
“心衰?”
一直等在这里的手下终于找到机会把连日来发生的事一一告知,许景行拧着眉,心中波澜壮阔。
“是,二少,你来之前他醒过一阵,估计明天才会醒了”手下瞥了瞥门口站着的人,不敢再说过多的话。许景行也看见了冷怡婷,他挥挥手,等手下一走,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下手重了而已”
顾栩看上去只是像睡着,身体连被虐待过的痕迹也没有,许景行不知道他具体情况如何,如今连调用资源都困难,心里正发闷的紧,而冷怡婷那极度淡漠的态度令他十分不快,想也没想,伸手就钳住了那张脸“下手重?怎么个重法”
“针剂是你留下的。我..”
“你给他打针了?你竟敢”他转头看顾栩毫无所知的一张脸。“你给他打了多少”
“没剩下了”
手下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那小巧的下颌,许景行有些发颤“你给他打了10针,你是在杀人。”
“你想杀了他吗??你想杀了自己的儿子??!”
纵使许景行再暴戾,他也只是在最初恐吓顾栩时给他打了针,往后全是骗他的。他后来再也没想让顾栩痛苦过。往顾栩身上戳一针就足以让他对产生对同类怜悯疼惜。可他始终想不到身为亲生母亲的冷怡婷,阴狠显然已经超出人伦。
冷怡婷不与他对视。挥手打开了许景行钳制自己的手。她皱着眉别开脸。
她当时的愤怒到了极限,疯狂的怨恨涌上心头,几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想着惩罚教育顾栩,像犯错的孩子被妈妈教育一样。她那时候疯魔了,一针连着一针,压根不知道多少针扎下去,等顾栩浑身痉挛,甚至大小便失禁时她都没能有清醒的认知。
她知道自己疯了,她以为药效只有半个小时候,可是顾栩挣扎了足足一夜,不断往外吐泡沫,是许景行的手下说“你儿子快不行了。”她才想起来,顾栩只是个孩子,还是她的孩子。
顾栩身上所有的关节几乎都被磨破了,口齿渗血,眼睛血红,他不断扯着自己的衣领,看上去不能呼吸。冷怡婷在极端的恐惧害怕中隐约被一点血缘关系勾起怜悯,她求着人,将顾栩送去附近的医院,堪堪救回一条命。
经历了这一场,就算许景行不这样逼问她,她也不想伤害顾栩了。
这些天,她做了好多的梦,梦里总是出现那天温屿对她说“妈妈,我走了,你就好好疼小羽吧。”
小屿,小屿已经走了,她没有人可以疼了。
可是,顾栩却还在这里。他受过了温屿的苦,便当两两不相欠。
“我不是有心想害他,你把他送走吧。”
她头也没回,她对顾栩是真的一点感情也没,顾栩躺在洁白的床上,衣衫洁净整齐,同样淡漠的脸,无辜又无所谓,那是一副随时都准备好要走的样子。
“顾栩,到底是我可怜,还是你更可怜”
“二少,不好了。”
去而复返的手下急匆匆的领着不少人站在门口,许景行把顾栩的衬衫理好。
“什么事。”
“冷小姐一出门就遇到了江崇律,他们…好像发现了门的位置。”
….
许景行整理到衬衫袖口的手顿了顿,有一些想不通,细想又像是都能想得通。他看着手下零星不足十人,他所有的门路,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屋子里。重要的是,他没有能力去让顾栩醒过来。
“有烟吗,给我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