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竟没有告诉江崇律温屿在哪里,许景行着实惊讶。被发现是早晚的事,藏不了多久。而且这段时间江崇律明显暴躁了起来。对茂云的各种挤兑接踵不暇,所以大部分白天,许景行都没空呆在疗养院内。
顾栩的指尖细细颤动,只是眼睛一直都没睁开,他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久到温屿都以为他在昏迷,但冷怡婷又告诉他说顾栩只是睡着了。她看着顾栩的眼神丝毫没有多余一个陌生人,像是不想看,又像不敢多看。温屿没有问,只是等每次她一走,温屿总会踱过去趴在床边细细看。
看他与冷怡婷相似的五官,看他匀称纤长的四肢。
顾栩穿着毛衣,捂着半张脸睡得平和,看上去非常显小,几乎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样的气势才敢把自己甩到墙上,那一下多疼。温屿笑了笑,见此刻他放在被子外的指尖不停的颤动,细微但忽视不了,他浅浅吸了口气,便伸手握了上去。
“诶?”他发誓仅仅只想把这只手给塞进被子里,不料抓上去就被攥住了。力气不大,完全可以挣脱,但温屿没有。
他心中柔软,他从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弟弟。他感知过江崇律和江崇叙如何对待自己像弟弟,即便顾栩有多恨他,他下意识便总觉得自己是个哥哥。
哥哥嘛。哥哥哎。
只是没想到是顾栩,又可怕又刺激。
温屿只顾看着那手走神,掌心温度犹在,下一秒又被迅速抽走。对上一双毫无生气…啊,也不是,是一双寒潭深邃的眼睛。温屿也不尴尬,索性笑了笑在床边坐下,还给他把被子拉高了些。
“走开。”顾栩说。
他的嗓音尚且嘶哑着,许景行确实答应要把剩下的□□试剂给顾栩,只不过给的方式,是要一针针打下去。
半小时还是一小时他没有概念,晕过去再醒过来,竟也不觉得有多痛,相比于别的,他始终认为这种痛更令人接受,上瘾。
他的唇干裂着,嗓子哑着,温屿给床头的凉水倒去一半,兑了热水拿过来,顾栩抬不起手,他就试着要喂。顾栩偏头就避开了,一些水就被洒进了衣服里。
尽管温屿看上去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拿来纸巾去擦,他擦的轻,眼睛亮亮的很是热络。
顾栩很渴,渴极了,嗓子也痒,温屿拿水再次走过来撑起他喝下去,他便只当成是无力挣扎拒绝。
只喝下去几口,他就扭开头,反胃。
这已经令温屿很高兴了。
一间病房,两张床。看看各种仪器,顾栩仰躺着,做足了慷慨就义的准备。
“小羽…”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温屿此刻是要被凌迟了。即使躺着,顾栩这样恐怖的眼神,也没比那天把他卡在墙上弱到哪。
温屿见状不但不怵,反而笑了起来“原来小羽真的是你,对吗。”
顾栩的手指迅速的攥紧成团,温屿注意到了,他不靠近,坐在床边保持着笑脸,声音很是柔和。他会想到第一次见面说道。
“怪不得你那天听到这个名字,那么生气。”
“离我远一点。”
“...我..我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但我小时候听过这个名字,我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人救过我的命。我记得的,顾栩。”
“我只是不知道….是你…”
“对不起,是我知道的太晚了。”他抬起头来,尽管顾栩仍冰冷着一张脸,可温栩却不介意,他眼里自顾自的露出暖意,仿佛只要是弟弟,什么都可以不介意。这样的表情,几乎是种宠溺。他对冷怡婷感情淡薄,却记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对顾栩生有亲近之意。
他朝顾栩伸手,似乎想碰碰他,但顾栩挣着半身坐起,张口就吐了他半身。
酸腐的味道,淡黄色的液体,顾栩扶着床边半截护栏,吐了不停,或许他是真觉得恶心,温屿只是愣了愣就立即上前给他顺着背脊向下抹。“对不起…小羽.”
也许是顾栩对他的反感情绪太明显,又或者被他的动作所排斥,温屿眼圈半红,他呼吸几次,憋不住眼泪,跑去卫生间拧毛巾。
他给顾栩擦脸,抹了床边沾到的胃液,拖地,累的发慌的喘气,又生怕做不好,让顾栩更生气。
“你..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