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觉得自己是个徘徊在精神病边缘的人，就算不是，但应该也不远，那些除了冷静以外的情绪被极端克制后，就只剩下长长久久的空白，他什么也不能想，却又快被这静谧的空间溺毙。
头开始痛，胃也开始痛，当束缚于江崇律的隐忍被解除，这些痛才是唯一的证明，和冷怡婷强迫他吃肉强迫他做好健康的器皿不同，江崇律大大方方的厌恶着自己的各种痛，要他不敢生病，不敢损坏温屿的器皿。
他和冷怡婷到底有什么不同呢，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呢，明明那碗总是粘稠的粥，只要一回想就跟那些肉一样令人作呕不止。
他总是品貌得体，春风渡人，把西装穿的兢兢业业，把心也捐的勤勤恳恳，江崇律再晚点开口，哪怕再愿意骗骗他，他什么不愿意给呢。可笑大概在江崇律的眼中，他始终是只被点化成人的妖怪，学步再像，都不是人。反正妖怪是没有心的，妖怪是不会疼的，揣着只有点到为止的喜欢，担着质问谴责的刑罚。
担着吧，西游记里九十六只妖怪，哪个不是想做人，可不都因为跟自己同样的妄念被打的不成型吗。
江崇律的房子，江崇律的车，江崇律的手表，江崇律的树。
清理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共同生活这么久，真正属于顾栩东西却不多，有更衣室一面墙的衣物，大多是一个色系的衬衫和西装，顾栩看了看，想了想，笑了笑，最后只拿了件毛衣换上，
这些衣服八成都很新，就算是卖出去，也是至少二十万的价格，但他实在太讨厌所有的二手货，所以其他的都一并请搬家的人清理掉了。不过清理完后，这个房子也没变得有多不同。
当天下午，他只拿着充电器，拿着零星的文件，就干干净净走了出去。
去清理这些东西，也是因为没有家可搬，不过也无所谓。找了间酒店，他剩余的冷静意识足够支撑和许景行以及冷怡婷分别谈好所有条件。
这一次，他要白纸黑字，要签字盖章。
冷怡婷依旧保持着高频率的电话，顾栩大多数都掐了。早在二十岁，就断绝了母子关系，至今也没什么情分可言。
他连夜写了正规的合同，另外还写了补充协议。无论是对茂云实业还是许茂云家族的所有生意往来，没有人比他挖的更深更彻底。
家族涉黑不是意外的事，但显然许景行手下迅速壮大的茂云实业不是简简单单的生意往来就能跻跃而出的，涉黑涉毒。他们辗转数家皮包公司，线下时间不长，梁纪调查的久，挖的够深，才想过要去江崇律面前提醒几句，其实当时就算顾栩不拦着，宋蔚也不会让他说出口。江崇律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忍得下去绝不是看中了利益，剩下还能是什么。
条件苛刻，其中一条就是要求冷怡婷放弃温氏所有股份。江合跟茂云实业的合作关系在两年的时间内不出意外都是生效期。只不过意外那么多，彻底撇清不是多难的事情。
他把所有文件备份到邮箱，拟了个大概日期，到时就会自动发给宋潼。
时至今日，江合跟顾栩的关系已经不大了，只是他那仅存的好奇心仍想知道，到底冷怡婷这样的人，能为温屿做到哪一步。
只等了7小时，冷怡婷的签字和印章就传了过来。许景行手里剩下多少□□提纯药物尚不可知，他要求顾栩亲自去取，顾栩毫无异意。俩人的补充协议签完，他一并在邮箱备份。
顾栩把巧克力当饭吃，吃完了冲个澡，等许景行发来定位，他离开酒店，纯白的毛衣，水洗蓝的牛仔裤，轻松，纯净。他看上去最多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学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