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人民军发出了恐怖的叫声,那尸体抬起一只手,向着他的肩头抓来,湘西兵一回头,发现这里的情况,二话不说,扭身回来,可是被尸体挡住了去路。
人民军战士一边大叫着,一边抓住那“尸体”的手,另一只手抽出匕首,在“尸体”的胸前乱捅乱刺,“尸体”的眼睛瞪得铜铃般,想要鼓出来了。最后一刀插在他的喉咙上,鲜血溅了人民军一脸,流淌到了嘴里。人民军魂都飞了。
“够了够了,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没事吧?”湘西兵这时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人民军茫然的神情,关心地问道。看那人民军完全是神不守舍嘛。
“我,我没事,我的天,诈尸了,这些尸体还会复活,这这这,我的妈呀——”人民军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了。
老兵露齿一笑:“你这是少见多怪,我还见过阵亡后,都被埋下半个身子了,还能坐起来,没事地站起来走人。战场上收集对手尸体的弹药时,一个兄弟就被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对手一枪打死的事。没啥奇怪的,见得多了,就不稀奇了。”
“啊——半截身子的死人还会打死人?你在说神话吗?”人民军恐惧地望着湘西兵,难以置信。湘西兵扭过脸,没有再说下去。
那是一段不光彩,甚至是罪恶的事,那时他们在湘西参与土匪暴乱,围攻解放军阵地,可是战斗下来,弹药没有捡到多少,枪支变成散碎的零件撒的到处都是。解放军是打到最后一枪一弹,枪支砸毁,非常英勇,除了受伤不醒的两个,其他人全部战死。
他身边的一个兄弟想要翻找解放军尸体上的财物,就在一个腰部以下都被炸断的解放军营长身上找到一个旧怀表,没想到翻找时,解放军营长竟然醒了,睁开了血淋淋的眼睛,那兄弟呆若木鸡,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呯呯——”他在附近,就看到那兄弟身体颤动着,后背露出了血迹和枪眼,解放军营长是用枪顶着他的肚子开火的。他们大怒,想要向着解放军开火,但尸体挡住了他们的枪口,解放军营长竟还能举枪向着他们瞄准,手抬起来,又垂了下去,一动不动瞪着他们。
几个兄弟冲上去,想用刺刀乱扎这解放军营长,被他拦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那支手枪已经打光了子弹,向他们举枪,那等于是自杀。他是战斗到最后,也不要当俘虏,宁可被乱枪打死,也不自杀。子弹是用来消灭敌人的。
他感到这解放军营长非常的勇敢,心里产生了敬意,他从兄弟的手中抽出了那块染着血迹的怀表,那上面色泽脱落了不少,怀表的背面是一行小字,被刮掉了,又刻上了一行小字,他不认识,但收了起来。
战后,他带着怀表请识字的先生认认,那上面原来刻的是:武道长胜,被刮掉了,又刻成了“抗战必胜”,原来死在他们手上的是抗日的军人,没有死在小鬼子手上,倒死在了他们的手上。那营长死得那么英勇,让这些土匪都肃然起敬。
他想找到这解放军营长尸体,再好好滴埋葬他,可是那时天气太热了,尸体都腐烂了,找不到那解放军营长的尸体,又无力埋葬全部的尸体,也是不允许的,他只好望洋兴叹,悻悻作罢,向着尸体群深深鞠躬。
但他们的匪首很凶残,在劝降无效的情况下,把那两个伤重被俘的解放军战士绑到了旗杆上,召集附近的老百姓,要杀这两个解放军祭旗,要将他们开膛破肚,挖出心肝。
两个十七八岁的小战士面无惧色,竟然还向着群众大喊着:“乡亲们,别怕,我们的大军就会打回来的,土匪的统治不会长久的,中国已经解放了。我们再也不要受奴役了!”
“乡亲们,土匪再凶残也吓不倒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也会和他们拼到底的,大家不要相信土匪的反动宣传,他们一定会遭到失败的。”
两个小战士满身血迹,还在旗杆上大声呼喊,好些老百姓都嘤嘤地哭泣起来,目不忍睹。土匪头子跳了起来,狞笑道:“好啊,你们两个学生兵也想着来蛊惑人心吗?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扬起牛耳弯刀,就要下手。
“等一等——”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喊出,土匪头子转过身来,原来是他的参谋长,国民党的特务,他走上前来,拦住了土匪头子:“司令,何必和两个娃娃一般见识,他们都是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只要你放过他们,我让他们回家。我们挺进军也是优待俘虏的。条件就是他们喊一声:打倒共产党,国民党必胜。”
土匪头子嘿嘿一笑,转脸问两个战士:“只要你们喊了,就能保住你们的小命,何必为你们都不懂的道理枉送性命呢?人生在世,时日无多,你们还没有享受人生的快乐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没想到这两个小战士笑了,他们还笑得出,他们相视一眼,忽然大喊道:“打倒国民党,解放全中国!我们一定会——”
土匪头子面色大变,挥刀扎进了一个战士的胸膛,挖出了血淋淋的心脏,狞笑着问另一个战士:“你喊还是不喊,再乱叫,他就是你的下场!”
那小战士看都不看他,还是大喊着:“乡亲们,我们的部队一定会打回来的,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土匪不会长久的。”土匪头子手颤抖了,再次举起了带血的尖刀。小战士到死都没有喊出求饶的话。下面的百姓却是大乱,哭声一片,不忍目睹这惨景。
从那时起,这湘西兵就知道土匪一定会失败,这么小的解放军都悍不畏死,说明在他们的心中有着强大的信念,这是什么呢?能让两个中学生入伍的解放军战士如此英勇。他不得不佩服这些军人的顽强,他也知道和这样的军队打仗,是没有取胜的可能的。
他带着手下的十几个兄弟,乘夜偷偷埋葬了这两个挂在旗杆上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还将那块怀表一起埋进去,他站在小战士的墓前低头忏悔:“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但我佩服你们的英勇,你们没有败坏军人的称号。我为你们这样的敌人而惭愧,请把这块表带给你们的营长吧,向他说声抱歉。我永远也不想和你们为敌。”
不久他带着解放军攻占了土匪的老巢,活捉了那嚣张的土匪和奸诈的参谋长,这时的他们早已没有狂妄野蛮,只有面无人色的惨白,身体不住地颤抖,他们害怕遭到同样的命运。看到他,这土匪头子骂道:“张老四,你竟敢背叛我!”
湘西兵厉声说道:“你们干的事天怒人怨,你们是自寻死路,怪不得我。我佩服解放军,不想和这样的军队为敌,更不想跟着你们祸害百姓,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加入解放军之后,他变得很沉默,那几个解放军战士的死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令他有种负罪感,但共产党只杀那些拒不放下武器的土匪,杀那些血债累累,民愤极大的头子,像他们这样主动放下武器的是既往不咎的。这让他们感到了政府的宽大。
林飞的队伍里湘西兵过去都曾和解放军交过手,但林飞对他们从来没有歧视,而是一视同仁,让他们感到温暖。不仅如此,还充分发挥他们的长处,像去苏联,就挑选的全都是湘西兵,土匪兵,林飞对他们真是没得说了,肝胆相照啊。这些湘西兵也表现得特别的顽强,除了报恩,还有谢罪。
他们抢到了一艘汽艇,悄悄地向着汉城的方向驶去,这时,水面上忽然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他们转身一看,好家伙,两幢黑洞洞的小山,哪里是小山,而是两艘亮着探照灯的炮艇。美国人的现代化技术真是太让人吃惊了,竟然把炮艇都弄来了。
上面的机关炮雨点般地向着那些撤退的装甲车开炮,打得那些装甲车有的倾覆,有的起火燃烧。炮艇轰鸣着,越来越近,装甲车队陷入了险境,他们的速度绝对比不上炮艇,火力也比不上,但还在英勇地还击着。
湘西兵一看目眦尽裂,对人民军大喊一声:“兄弟,你快走,上别的汽艇,我绝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遭到屠杀!我和他们拼了!”
“别,大哥,我们这是以卵击石,这是找死啊。”人民军抱住了湘西兵的胳膊,湘西兵正在往汽艇上的火箭筒装炮弹呢。
“滚蛋,你这软蛋,怕死也是军人吗?你怕死,就逃吧,我不阻拦,可是我不能看着他们杀我的兄弟,我的人。”湘西兵拎起人民军的胳膊,把他推上了一艘汽艇:“好好活着,记着我们是为了你们死的。”
话音刚落,就是一发火箭弹飞去,“轰——”正中一艘炮艇的前炮塔,炮艇停止了射击,探照灯向着他的方向照射过来,“哒哒哒——”密如雨点般的子弹打在汽艇的四周,不止一挺机枪在向他扫射着。
人民军看着这湘西兵浑身颤抖,不知中了多少子弹了,但他的身子俯下去的时候,汽艇却开足了马力,向着炮艇中部撞了过去。
“不要——大哥——”人民军带着哭声喊着,还没喊完,火光崩现,那艘汽艇眼看着钻进了炮艇的肚子,轰然爆炸,人民军瞠目结舌地看着那艘炮艇被炸成了两截,带着巨大的漩涡沉入了水底,好些惊慌乱叫的美军被它带入了水中。
“大哥——”人民军哭喊着,但在这战场上根本听不到,后面的一艘炮艇稍稍地停顿了一下,越过燃烧的水面,继续向着装甲车队追击射击。
“大哥,我不是孬种,我也是军人!”人民军被湘西兵的话深深滴刺痛了,没错,别人来保卫自己的国家,尚且如此英勇,自己怎么能做逃兵?自己也是站着撒尿的男子汉哪。
他将汽艇上的弹药都集中到了一处,正想着向炮艇射击时,那艘炮艇已经越过了他,向着前面加速开去,他就开着汽艇尾随着,逐渐加大了速度。终于美军水兵发现了他,向着他射来了密集的子弹,子弹打破了玻璃,射进了他的胸膛。
人民军这时没有恐惧,只有愤怒,他怒喊着:“美国佬,我不是怕死鬼,爷爷找你们偿命来了——”嘴里沁出了鲜血,胸前五六个弹孔汩汩地冒出了鲜血,他几乎站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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