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打着。
路鸣不愿意也不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
此刻,这个穿着华丽长裙、拿着名牌包包、戴着丝绒手套的女人,一只手正被她眼前这位看起来力气极小的少女紧紧地攥着,那力道,竟攥得这个女人生疼!
“你个小贱蹄子,你给我松开!”她气急了,口中甚至蹦出了不属于一个豪门贵妇该说的话!
“白夫人。”路鸣不知道这位女士姓什么,索性就在她丈夫的姓氏后面加了夫人来称呼。
“我劝您语气最好放尊重点,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您又有什么资格如此骂我?”路鸣依旧紧紧地攥着她的手,隔着那副丝绒手套,她能感受到这人的怒气。
路鸣无比地知道,她只要一松手,这位白夫人的巴掌就会毫不留情地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而路鸣,则永远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白夫人一听这话,当即就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意味。
“少在这里给我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白莲花的样子,我就那么两个儿子,大的久不出门,小的年纪尚轻,可自从你这么一个小贱蹄子一出现,两兄弟就都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
“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很骄傲吧!你会跟别人炫耀说‘白家是什么人,他们家的两个儿子都围着我打转’,可是你以为这样自己能进我们白家的门了?”
她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嫌恶,“我告诉你,你别做白日梦!”
“我们白家不会让你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戏子、一个只会使龌龊手段的女人进我们白家的门!”
“啊!”
路鸣猛地一下加重了手劲,疼的白夫人当场就叫了出来,周围本来还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人,如今目睹了这场圈内一度有所耳闻的豪门恩怨,他们都不自觉地远离了一些。
不要殃及鱼池,千万不要啊!他们心中默念。
“白夫人,恐怕你是误会了。”路鸣冷冷地说,那气势丝毫不输白夫人这个在娱乐圈叱咤多年的老油条半分。
“首先,我本人绝对是按部就班安安分分地在圈里打工,在学校里认真读书的,是你的小儿子先不要脸凑到我面前百般刷存在感,也是我在哪里他都阴魂不散的。”
“其次,是你的好大儿在我工作生活的期间多次出现,要求我给你的小儿子洗脑,让他去国外读书,还许诺我将来让我去总部任职。”
“当然,我推脱了。”
“为什么?!”白夫人下意识地询问出声,路鸣闻言淡淡一笑。
“不好意思,纯属看不上。”
“你!”白夫人眼睛都气的瞪大了!
盛望集团是多少985、211出来的学子挤破了脑袋都想过来任职的地方啊!而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十八线竟然说她看不上。
“哎呀,忘了说。”路鸣自信一笑,“我理想的事业是建设祖国,我梦想的工作场所是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并且我无比确认我毕业之后一定会去那里工作。”
“盛望有钱?那又怎样!”路鸣提高了音量,“能跟国企比吗?能在某一个行业成为中流砥柱吗?”
“当然不能。”路鸣耸了耸肩。
“盛望,是很厉害,可是出了这几个国家,也没几个人认识。但放眼望去,世界上有几个人不认识中航?凡是抬头看过星星月亮的,都知道中国的航天事业在世界行列中是多么的先进多么的超前!”
“而盛望呢?”路鸣摇头,“原谅我,至今为止我并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是卖手机的?还是搞通讯的?亦或者是……或者是做饮食的?”
路鸣越说越顺,白夫人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黑,听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路鸣。
“够了!真是可笑!我两个儿子什么样我这个当妈的还不清楚吗?!他们能凑到你面前?你别做梦了!”她大喊。
“他们被你骗的兄弟反目,肯定是你从中作梗的!你个小贱蹄子,真是既当表子又立牌坊!”
“你要是不图钱,你进什么娱乐圈?!你又为什么骗我儿子为你花几百万投票?!”
路鸣有些无语,“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儿子怎么样你了不了解他们关我什么事?你信不信又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你要是觉得你儿子被骗了,你大可以报警啊,在这里跟我说又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把钱给你追回来。”路鸣不解地开口。
“还有,不瞒您说,我进圈挣的每一分钱除了生活必须开支以外,其他的都一分不少地捐给了山区希望小学。”路鸣试图纠正她,
“呵,这话你也就骗骗我两个儿子吧!我才不信你真的有那么伟大!”白夫人摆出了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说你不是好人你就不是好人”的模样。
路鸣的无奈更甚,明知道这种人最难缠,她却只得耐心道:“您不是说您多么多么厉害吗?要是不信的话,您大可以动用您的手段去查我的收支汇款记录,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啊。”
“不必查了。”白夫人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讽刺而玩味的笑容,与白肆盏最常做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就是个贱人,贱人捐了钱也叫贱人,同时骗了我两个儿子不说,转头就上了一个贫困生的床……”
“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路鸣正色。
这女人怎么说自己不要紧,她都可以心平气和地跟这人理论,可是但凡涉及到许儒城,路鸣就绝对忍受不了!
许儒城是她的底线,正如同她是许儒城的底线一样!
“我说!”白夫人试着抽回自己被路鸣捏麻了的手,最终却以失败告终,“我说你!不!要!脸!上了我儿子的床,转头又去睡贫困生!你是公交车!他是接盘侠……”
“啪!”
一道清脆地响声回荡在了人声鼎沸的会场,在这一刹那,会场中正端着红酒杯你来我往的人、正处于觥筹交错之间情迷意乱的人、正高谈阔论讨论着国际形势的人,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会场中间。
只见那个前不久才因为公布恋情而被飞了不少代言的新生代偶像路鸣,此刻正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那位跺一跺脚就能让娱乐圈抖三抖的白夫人。
而众人也在这时无比清晰地看到,白夫人左脸的脸颊上,正印着一道清晰无比的掌印!
看得出来,打人之人是用了全身的劲儿的。
并且很显然,那个路鸣就是巴掌印的始作俑者。
“你……你个贱蹄子,你竟敢打我!”白夫人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在看自己,捂着脸便对路鸣大吼。
路鸣亦毫不示弱,倔强的脸上写满了不悦,“怎么啦?!打的就是你!谁让你刚才出言不逊!”
“我就出言不逊了!你能拿我怎么着!”白夫人拿出了小学鸡吵架的样式。
路鸣有些无语,“怎么着怎么着!我刚刚不是打你了吗你还想怎么着?!”
“还问怎么着?!没被打爽?!那我再给你一巴掌好不好啊!”
“你敢?!”白夫人回怼。
路鸣不想再理会这个词穷的女人了,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银质的指针正好指向了七点半的方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路鸣忽然想提前走人了。
本来今晚她就是来加班的,如今还非要她出力气活儿,不巧那女人脸皮厚,打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麻,真是得不偿失。
如此想着,路鸣竟然连回也没回白夫人一眼,踏着高跟鞋径直就往门外走了,只留下了捂着脸一脸懵逼的白夫人,以及捂着嘴一脸懵逼的观众。
等等!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个路鸣,那个靠着打人出圈的路鸣,刚刚好像扇了白夫人一巴掌!!而且扇完人之后还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疯了吗!那可是白夫人呀!是盛望集团董事长的发妻!是盛望娱乐少当家的亲妈!是娱乐圈巨头公司的高层!
路鸣完蛋了,她将会被雪藏,将会被放进冰箱,她将不会再有出头之日,她将会成为女团选秀有史以来糊的最快的c位。
总而言之,这个路鸣这次是真完蛋了。
人不能乱打,这是观众们从这场闹剧中得出来的经验。
除非那人嘴贱,这是路鸣从白夫人身上得出来的结论。
路鸣的身上还穿着礼服,十月份的天,尽管场内还开着空调,可是刚打了个人回来的路鸣却依旧是出了一身的汗。
然而就当她准备换一身便装离开现场时,恰巧遇到了听说自家老妈跟路鸣见面才匆匆赶往会场的白肆盏。
好久不见,他依旧是过去那副模样,却又比之前成熟了很多,他一如往常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一双桃花眼却不似平日里的笑意满满,反而多了几分焦急。
“路鸣!”他一见到路鸣,脸上的焦急更甚,“你有没有见到我妈?!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白肆盏问的急促,对比之下,路鸣的回答则是显得十分之懒洋洋。
“见到啦。”她答,“不仅见到了,我还给了你妈一巴掌。”
“什么?!”白肆盏眯了眯眼,神情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你打我了妈?!”
路鸣,路鸣打了他母亲?!这叫什么事儿!
“不相信?”路鸣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看看吧,我刚刚挺大力的,一会儿你妈哭了都没人递纸。”
白肆盏一听这话,立马就跑没了影儿,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他妈。
路鸣提着裙子走进了更衣室。
……
帝都的夜晚有些凉,不同于空调房里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凉意,帝都的夜晚却是一股冷风迎面吹过,吹的人直打颤的程度。
路鸣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前行的方向是首都机场。
刚刚闹了这么一出,陈申估计还处于懵逼状态,现在是既没给路鸣打电话轰炸,也没提出要送她回家。
不过也好,路鸣乐的安静,距离首都机场最近的地方,是一个公园,公园再往前走,则是一片老城区,晚上的老城区巷口前总摆有小摊儿,小摊儿生意好,城管若是没来,摊主一晚上就能挣好几千块钱,这可比打工强多了。
而当下,路鸣恰巧就从这片老城区的一处小巷路过。
绿色的啤酒瓶相撞,发出嗙啷脆响,烧烤架上的茄子刷了油,正噼里啪啦不安分地叫着,一群群大腹便便的男人们正在讨论着古今世事,烧烤摊的老板却十分罕见的是个年轻人。
他的右手中拿着几根串满了东西的竹签,左手则是熟练地往上面撒着各色调料,脸上白皙稚嫩的面容与他所处的嘈杂环境格格不入,路鸣忽地停住了脚步。
这个摊主,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