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时机显然不适合谈这个话题,但扎尔斯还是很没定力地被一撩就上钩。
他被半强迫地坐在埃德温腿上,一边想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一边被埃德温轻轻在下巴上咬了一口,立刻被他轻易带偏思路,小声抗议道:“我觉得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等等,不要咬我——”
埃德温本来也只是逗逗他,咬这一下半是玩笑,另一半则是不想让扎尔斯继续惦记生死未卜的格兰特。但眼下他们的姿势太微妙,扎尔斯下意识地挣动过后,难以避免地产生了一点让两人都觉得有点尴尬的变化。
扎尔斯脸红得快要爆炸,结结巴巴地为自己澄清:“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忙脚乱地从埃德温身上爬起来,后者这次没再抓着他不放,很合作地松开了手。
房间原本就不大,现在加了个笼子,里面还有条目睹了全过程的蛇,继续共处一室实在有点尴尬。扎尔斯原本想出去冷静一下,结果抬头就看见缪恩在走廊上放新买的扫地机器人,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退而求其次地坐到自己的床上。
埃德温原本也觉得轻易起反应有点尴尬,但看到扎尔斯比自己尴尬十倍不止,那点尴尬顿时烟消云散,化作了其他心思。
“别担心,暂时没准备对你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了一下,用脚尖踢了踢笼子,蛇接收到他警告的目光,自觉地从笼子里钻出来,动作敏捷地离开了房间。
扎尔斯看着它窜出门去,后知后觉地想,这笼子的间隙能让蛇大摇大摆地出入,他好像根本没必要开关门。
埃德温把门关上,回头看见扎尔斯把自己挤在床头的一个小角落里,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么警惕?”
好不容易把躁动压下去,扎尔斯坐着没动,无奈道:“……别捉弄我了。”
虽然不是什么没法接受的事,但进展有点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撩就着,好在及时中止,现在算是勉强恢复了正常,不过埃德温一靠近他就想起刚才的感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提了,和你说别的。”埃德温有心想放他一马,于是在离他有段距离的床尾坐下,主动换了个话题,“之前你不是问过我要回地狱做什么吗?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瞒着所有人做了这么多事,他应该真的很爱你。”
听完埃德温转述的故事后,扎尔斯低声说。
虽然明白地狱君主的话不能尽信,但他奇异地理解了埃德温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契约,也许是心灵相通,总之对方提起这件事时兴致并不高,仿佛把“这只是换个话题”写在了心情里。
他并不了解赫尔莱特,关于对方的所有印象都从埃德温和埃尔文斯的转述,甚至是弗莱沙陨盒里的只言片语中得来,这些信息拼凑起的是一个坚定如磐石、不被过去绊住脚步,勇往直前的人,可事实证明,没有谁会是无坚不摧的存在。
“其实他很少向我吐露心声。”埃德温说,“少到什么地步呢?我离开黑晶殿后不常见到他,偶尔他回来看我,也只是督促我继续联系剑术和魔法,几乎从不和我聊天。”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里另一半来自谁,也不知道赫尔莱特为什么把他关在黑晶殿里那么多年,懵懵懂懂地长大以后,赫尔莱特就在某一天突然抛下他离开了,直到多年后他才从旁人口中得知对方早就已经死去。
因为不知道亲情是什么,所以在目睹扎尔斯和父母的相处方式以后,他花了些时间才想明白自己难以言喻的心情是什么。
他居然有点羡慕扎尔斯有这样的父母。
即使他已经长大成人,现在比父母都要强壮得多,也仍然还是比尔心里的小王子,莉莉安口中的小宝宝。
扎尔斯当然想不到他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联系埃德温刚才说过的话也能猜到,其实他是在想念赫尔莱特。
也许他们之间没有多么外露的亲情,但仅从经历多次转述的过往也能看出,赫尔莱特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出于保护埃德温的初衷,作为父亲,赫尔莱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伤害过他。
“他可能只是不擅于……或者没有办法表达。”他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会让埃德温觉得难过,于是逐字逐句边考虑边说,“毕竟你们不是普通的父子,也许是不善于表达或者有什么苦衷,他为你做了那么多,我想你不能因为缺少沟通就认为他不爱你。”
他不会天真得以为世界上所有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孩子,但至少在他这个局外人看来,赫尔莱特是爱埃德温的。虽然由他来说这些显得有点自大,可能也并不好听,不过他还是希望埃德温能够听得进去。
扎尔斯不太会安慰人,那一瞬间甚至在想,如果埃德温愿意的话,他可以陪着对方一起去找回那些丢失的记忆,这样埃德温就不必再怀抱矛盾的心理面对赫尔莱特离去的事实,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他嘴上在开导埃德温,其实自己心里想的事情也不少,眉毛微微拧着,像个想不出试卷答案的小朋友。埃德温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擅自读了读他的想法,那之后看向扎尔斯的眼神变得更柔软了些。
该怎么形容呢?有点像被刻耳柏洛斯安慰式地拱手心的感觉,但还要更浓烈些,明明力度不大,却撞得他心都软了。
他把手掌覆在扎尔斯的头顶,缓慢而力度轻柔地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头发,扎尔斯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眉毛还皱着,眼睛圆圆的,看起来无辜极了。
埃德温享受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语带笑意地评价道:“像小狗。”
扎尔斯被摸了两把,直到听见他这句话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埃德温这手法和他平时撸刻耳柏洛斯差不多,现在他的头发大概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埃德温没有立刻松手,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替他把头发梳理整齐,然后下滑至扎尔斯的下巴,轻轻捏了一下他嘴唇下方那处轻微凹陷的位置。这动作亲昵又温情,扎尔斯睁着眼睛看他,被微凉的手指拨弄嘴唇时感到一丝干裂的疼痛,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
天气越来越冷,他没有涂润唇膏的习惯,恰好在这时候被触动了干裂的位置,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但这一舔像是某种邀请的信号,埃德温盯着他嘴唇上那道不明显的裂痕和里面隐约透出的血色,看得扎尔斯有点不自在了,才低下头去吻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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