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算是一个种族检测?但我不是恶魔,充其量只算一个有点关系的人类。”扎尔斯问。
“你理解得不错,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埃尔文斯微微颔首,“严格说来,它算是一种防卫法术,地狱的所有入口都设有法阵,如果入侵者不满足条件,就会被拒之门外。”
在弗莱沙出使地狱的传说中,地狱君主施放的那片黑色火海其实就是大法术的具现化,而他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地穿越火海,就是因为披风具有“同化”的能力。严格说来,这算是一种幻术,只是骗过了认知,而没有改变事物的实质,但它又足够强大,连地狱君主都能骗过,直到弗莱沙走到他的王座之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数眼睛都上当了。
据瑟坦那所说,在他们跟随赫尔莱特离开白地之前,弗莱沙的灵魂武器还没有成形,应该是那之后才决定做成披风的。得知这一点后,连他也不得不感慨,弗莱沙有勇气把自己的本源力量用来做这样一件“武器”,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要到地狱来。
“所以为什么他行我不行?”格兰特百思不得其解。
埃尔文斯看了他一眼:“你也是埃德温的契约者?”
因为有外人在,他很周到地称呼埃德温的假名。
格兰特反射性地摇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什么,扭头去看扎尔斯:“契约?”
“……出了点意外,总之就是这样。”扎尔斯摸摸鼻子,肯定了埃尔文斯的说法。
“和那个没关系。”实在听不下去,埃德温加入了他们一片混乱的对话,“他小时候接触过弗莱沙的陨盒,得到了残留在里面的一点力量,所以这件披风才会回应他。”
格兰特觉得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展得超出想象,揉揉额头决定放弃追问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已经到了哪一层,努力把话题带回正轨:“所以你要让扎尔斯用这个把我带进地狱?我好歹早就是个死人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有别的事要办。”埃德温说。
他当然不会亲自把格兰特带进去,不仅不会这么做,还要在他到昂萨斯特的领地里搞事情的时候趁乱去做点别的。
“地狱入口不止这一项防护措施,还有三头犬、独眼巨人等守护者。不过你们打算从‘门’进入的话,这些就都不用在意了。”埃尔文斯察言观色,立刻继续说道,“只需要骗过外围的黑炎,就可以不被发现地潜入地狱。”
“你愿意?”格兰特问扎尔斯。
虽然他只穿越“门”去过一次地狱,但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遍地熔岩焦土,各种想要他命的东西,偶尔还会遇见不好惹的家伙。他上次运气不好,正面遇见察觉气息想离开地狱的芬德耶,陷入苦战不说,还直接把自己的性命也丢在了那里。这样的地方,身为局外人的扎尔斯根本没必要冒着危险把他带进去。
都说到这份上了,扎尔斯无奈道:“如果不愿意,我还会坐在这里继续听吗?”
格兰特固然曾经背叛过179号的其他人,私自打开“门”不说,还招惹了一大堆麻烦,让缪恩和汉娜为他善后,还把埃德温卷进昂萨斯特主导的听证会里……不过老实说,他觉得为了救出自己的亲人这样不顾一切,某种意义上其实还挺酷的。
而且他也不是没有私心。前一次被埃德温带到他出生的地方,扎尔斯只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白银荒漠,他还想看看其他地方,了解埃德温离开黑晶殿后经历了什么,还想……
还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他。扎尔斯想。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不自量力,不过既然能做些什么,他还是很乐意帮这个忙的。
“这可和协会派下来的那些不痛不痒的任务不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格兰特强调道。
之前他一直各种试探,想从扎尔斯这里切入179号,找机会再闯一次“门”,但现在真的得到承诺要带他进去,却是由扎尔斯这个新手来执行。他实在想不通埃德温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看起来很重视这个新助手,却要让他去送死?
他忍不住看了坐在另一边的埃德温一眼,后者表情如常,正在听埃尔文斯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好像这件事他早就决定好了,而其他人也都没有任何意见,包括被决定命运的扎尔斯。
扎尔斯笑了笑,对他说:“我已经从昂萨斯特的手底下死里逃生一次,相信还会有第二次。”
格兰特欲言又止,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又都咽了回去,接受了这个安排。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再反对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缪恩给格兰特收拾出楼下的一个空房间让他暂住几天,扎尔斯则跟着埃德温一起上了楼,已经推开房门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听见埃德温在走廊尽头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他回过头,对上埃德温的视线。
“有是有,”扎尔斯低声说,“但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你都没开口问,就知道我不想说吗?”
扎尔斯有点无奈,改口道:“那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让我使用弗莱沙的遗物,把格兰特带到地狱里去?”
埃德温站在走廊尽头注视着他,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
这种时候来读心,真的太违反游戏规则了。
扎尔斯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举手投降:“我想知道你在格兰特找昂萨斯特麻烦的时候要去做什么。”
真是够了,明明自己不用开口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什么非得逼他自己开口问?
埃德温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扎尔斯犹豫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他反手关上门,手里还拿着弗莱沙的那件披风,把它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等待埃德温向自己解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上一秒他还在为对方看似无心的一句话魂游天外,下一秒就被即将面临的选择拉扯回现实,扎尔斯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什么感到惊讶了。
埃德温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解开外套扣子,把它脱下来丢在床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朝他走来,手在反射性僵硬的扎尔斯面前调转了方向,取下了他刚刚挂好的披风。
“我需要一个人去引开昂萨斯特,恰好格兰特要从昂萨斯特手里救自己的父亲,我们各取所需,只是他不知道我要在这段时间里去做什么。”埃德温说着,朝平时喝茶的桌子走去,把披风展开铺在上面,“艾文用不了这东西,所以只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扎尔斯说。
“我知道。”
埃德温安抚似的说了一句,然后“逝星”突然出现在他手里,被他握着朝桌面上的披风一挥。
“砰”一声巨响后,披风安然无恙,桌子塌了。
扎尔斯愣了愣,看着他用剑从残骸里挑起披风,慢半拍地问:“你要毁了它?”
“没有,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分成两半。”埃德温收起剑,把披风丢还给他,“你拿着吧,注意安全。”
扎尔斯接住他抛过来的披风,见属于逝星的银光消失在他的手心里,又说:“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库库鲁滚过去蹦蹦跳跳地开始收拾地上的桌子残骸,埃德温后退半步给它让出地方,随口道:“我要去一趟王座上,找地狱君主问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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