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栩靠在床头,身上有一层细汗,不知道是运动的还是纯粹吓得,他发了半天的呆,把烟叼在嘴里,没点。连曲何下床把纸团们扔出去他都没发现。
曲何回来的时候他就还窝在床头发呆,有点傻兮兮的,还有点说不出的高冷萌。
曲何过去,靠近的时候关栩就被吓了一跳。
“?”
关栩往后退了一下蹭到了床头,他张了张嘴,好半晌哑声道:“你没事儿吧。”
“没有啊。”曲何爬上床,“快一点了,不睡觉吗?”
“嗯,没事儿就好。”关栩出去一趟,端了杯温水进来,“喝了。”
曲何听话的一口气喝完,关栩把杯子一撂,也跟着钻进了床里。
“谁抱谁?”关栩问他。
曲何没吱声,关栩把手搭在他腰上,“睡吧。”
“灯关了。”曲何说。
“好。”
一片漆黑。
曲何闭上眼,凑近关栩,手脚并用的把人缠住了。
“……”关栩被接二连三的甜蜜炮弹轰炸的受宠若惊到差点失去理智,“今天的你像个高仿的。”
曲何在关栩脸上乱捏。
“我可是正品。”关栩没躲,声音里有明显无奈的笑意和宠溺,“干嘛呀。”
“好玩。”
“唉,那玩吧。”关栩凑的近了一些,两人的呼吸声纠缠交织在一起,他含住了曲何手指,伸出舌尖舔了舔。
曲何缩回手,“以前……是不是有不少人给你做过那事。”
“啊?”
“就刚才,刚才我做的。”曲何的声音越来越小。
“呵。”关栩在曲何脖颈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没说话。岂止是不少,相当不少好不好。自从他出柜之后想占他便宜的就没断过,只是他从来没接受过罢了。
“怎么不说话。”
“没人像你这么傻,别胡思乱想。睡吧。”
关栩一边摩挲曲何后背,一边唱起了一首舒缓的古风歌,他自己的歌。
曲何在关栩胳膊上蹭了几下,很快就睡着了。
关栩叹了口气,在曲何额头上亲了好几口,一夜未眠。
“关队,上次破假药窝点那关键人小孩儿,咱们不用去看看?”
关二叔嘴里叼着烟,眼镜换成了一副非常刻板的黑框,竟然有种学术性严谨气息的错觉。
这个月大案子不多,偷盗抢劫的却连连不断,可能是小偷劫匪们也要拿钱回家置办年货,他们这些人加班加点还是人手不足,更有一些调皮捣蛋不知深浅的屁孩子们虚假报案,说什么自己家死人了杀人了,一边鬼哭狼嚎一边绘声绘色的描述,等到了地方发现比他妈荒山古寺都安静,一个个全他妈是戏精,上戏北影毕业的。
“那孩子是我大侄子同学,俩人关系特好,不用见外。”说不定还是侄媳妇,关二叔把他规划到半个自家人里了。
“头儿,那孩子家里挺糟糕的。”。
“嗯?”关队抬眉。
说话的人本来就敬佩这孩子,闻言更藏不住话,“他那个后爹也太不是玩意,亲妈也不咋地,黄赌毒俱全啊,俩人都进过好几次局子了,不过也是运气好都没碰上什么大规模的,这俩人和分局都混脸熟了!”
“啧。”关队蹙眉,“八成不是亲生的。”
“谁说不是呢,差太多了。”
“对了关队,馨园小区接到匿名报案,说他们小区里有人虐待儿童,甚至性侵。我们派人蹲点一个星期,啥也没蹲出来。报案人用的是一次性电话卡,再也打不通了。”
关队听到虐童和性侵脸色更臭,听到没蹲出来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那怎么不继续蹲。”
“唉,头儿,人手不够啊,而且现在报假警的那么多……”
“胡闹!万一是真的,这孩子这辈子都毁了!时间拖得越久受伤害就越大,现在社会能给你匿名报警就不错了,谁不是不管自己事就视而不见了,愚蠢!你们便秘怎么就知道多蹲一会儿?怎么没拉不出来就起来憋回去!”
“……”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王先生是公司白领,月收入在大城市也算过得去,有自己的房子,尽管还在还房贷,但他们销售只要肯拼,业绩好奖金就可观。
他有一个六岁大的女儿非常可爱,平时妻子在家全职主妇,还能做一些网上卖化妆品代购的生意,奢侈品市场在大城市打得开,由于信誉度良好,收入也很不错。
今年他们家里有一件喜事,王太太生了二胎,是一个很健康的儿子。
两口子都是从乡下过来的,老家房子拆迁分了不少钱,才来城里定居。他们从小就被灌输重男轻女的观念,因此对这个儿子十分喜爱,连带着对女儿的看管就宽松了许多,小区治安又不错,平时她总出去找其他小朋友玩儿也没怎么管。
今天女儿回家状态却有点反常。
王宇出差了,陈霞自己在家,刚给孩子冲完奶粉,就见闺女回来后坐在沙发上一边踢靠垫一边抹眼泪。
“怎么了妍妍?”
小女孩不说话,哭的更厉害了。
陈霞急了,她毕竟乡下出生,自己穷怕了,虽然不怎么喜欢女孩,但有钱之后也是把闺女富养的,不想闺女像自己一样过小时候那种苦日子。闺女性格很开朗,平时有什么话一般都不瞒着家里人,在幼儿园挨欺负也会直接告诉老师,现在这是怎么了?
“妍妍,谁欺负你了,跟妈妈说,妈妈找老师教训他!”
妍妍还是一直摇头。
问了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开口,“张叔叔,呜呜,张叔叔打琪琪,还摸了我这里。”
妍妍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他还把手伸进我的裤子里……”
陈霞轰的一下脑袋就炸了。
“妍妍,再跟妈妈说一遍,是楼上那个张叔叔,张佳琪她爸爸,把手伸进你裤子里了?”
“他说,我屁股上有虫子,要打掉,不然咬咬会痛!”
陈霞把闺女的裤子轻轻扒下来,果然屁股上有一个大包,看起来不像是蚊子,更像是什么虫子咬的。
“妍妍,叔叔有没有做别的事?”
女孩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哭?”
“琪琪数学考了零分,被张叔叔打的身上都红了!爸爸从来不打我!”
陈霞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她嘱咐闺女这几天别乱跑,又给王宇打了个电话。
王宇那边刚应酬完,语气也不太好,听完觉得没什么大事儿,敷衍几句就挂了。
妍妍晚上不敢睡觉,陈霞又一直顾着小儿子,没空腾出太多时间陪她,也没了睡前故事,妍妍瞪大眼睛看了一晚上天花板,满脑袋回忆的都是张叔叔把手指抠进自己尿尿的地方那一幕。她想和妈妈说,但又怕妈妈嫌自己烦。因为自从弟弟出生之后妈妈再也不给自己讲故事,也不陪自己玩儿了,她甚至觉得妈妈不爱自己了。所以她不能任性,不能惹妈妈生气!
曲何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头有些疼。虽然屋里还是一片漆黑,但兴许是窗帘透光外加外面还是阴雪天。
他伸手揉揉眼,又摸了摸旁边,关栩不在。
他愣了几秒,然后猛地一下子坐起来。
现在几点了!他睡了多久?!
说好了半夜起来偷偷走掉的!
他看了眼手机,上午九点半!天!
然后他的目光从手机移到了手腕上。
打开了床头灯,他瞳孔猛地一缩。
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时,关栩拿着笤帚推门进来,把他刚才惊慌中失手打碎的昂贵玻璃杯淡定的扫走,还嘱咐了一句。
“不要光脚走,我去拿吸尘器检查一下有没有碎渣。”
曲何:“……”
一直到关栩动作迅速的忙完,仔仔细细把边角缝隙都检查了一遍,又亲自脱下鞋子光脚踩了个遍,确定依旧只是单纯的昂贵装饰地毯后满意的拿着吸尘器出去了,嘴里一边还嘀咕着“铺上软毛毯就好了”。
曲何:“……”
关栩端着一个托盘再次进来,里面是牛奶水果和几个带着保温盖的精致碟子。
“去洗漱,然后吃饭,我最近学着做了几道菜,看不出来你愿意吃啥,就先做了一荤一素,你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就点外卖,反正近。”
曲何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过由于关栩的表现太过于正常,正常到他严重怀疑手上这结实的皮绳是他妈哪个会隐身的鬼趁俩人睡着不注意偷偷给他绑上的,还要命的捆成特别结实的死结,曲何从没见过这种骚气十足的结法,好看中透露着一种寻常人打不开的绝望。
“我的手……”
“嗯?”关栩打断他,“去洗漱啊,一会儿胃又疼。”
曲何:“……”
懵逼曲何拖着皮绳走进洗手间,马桶和浴缸长度都够用,他不死心的走到门口,还差一米拉到门把手的时候被抻了回去。
他不得不搞清楚一个现象:他,被关栩这个神经病死变态,给关小黑屋了。
牙膏已经挤好了,洗面奶和高级的海蓝死磕兔等系列的护肤品整齐的摆成一排像等待皇上宠幸的妃子,就连给曲何用的护手霜都是香奶奶鹅卵石的。
然而曲·并不识货·何只感觉到了被非法囚禁的愤怒。
他试图挣脱,好半天之后终于放弃徒劳的努力,然后带着一肚子气整理完自己,出去的时候看到关栩把饭摆好一个小方桌,两边各放了一个小板凳,正一脸微笑的对他说:“弄好啦,我们吃饭吧,先喝一杯水排毒。”
曲何:“……”
【自家学弟黑化把自己栓起来还一脸五星酒店服务员的八颗微笑齿表情请自己吃他做的早餐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菜里有毒和有春·药的可能性各占百分之五十,曲何想。
“关栩。”曲何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言简意赅,“解开。”
关栩看了一眼曲何手腕,发现没有什么明显挣扎的红痕又把目光迅速撇开。
“学长,苦瓜煎蛋去火的,尝尝,知道你口轻,我没放太多盐。”
曲何:“……”
他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关栩,后者就一脸坦然的接受他的打量。两个人在一种任何第三人都会觉得尬到窒息的氛围中和平共处了五分钟。
曲何突然站起来,一脚跨过小方桌,揪着关栩的衣领把他掼在了墙上。
关栩后脑“咣当”一声和墙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疼的眉头短促狠蹙一下,又骤然松开,嬉皮笑脸的轻嗤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学长,拔吊无情啊。”
“我让你解开!”曲何冷着脸,似乎恢复了单挑王的漠然,语气冰冷的赛过窗外的风雪。
“学长。”关栩眉一耷拉嘴一撇,“昨天还说喜欢我,今天就要走,行李收拾的那么干净,连个念想都不留,好绝情呀。”
他语气还是那种带着几分玩味和戏谑的,眼里却都是受伤的神色,然后故意用成精的长睫毛遮的严严实实,只给人一个倨傲倔强的绷紧的下巴。
曲何这段时间个子又长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关栩高,他只能抬着头和人对视,此时看关栩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特别来气,把人狠拽过来扔到了床上。
“哎呀——”关栩弹了两下,又被曲何压上来的躯体老老实实砸进了床里。
“你打游戏的时候我问过你,问你喜不喜欢游戏,你说不喜欢谁玩啊。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去,为了什么?你学业不愁,高考不怕耽误,为什么放弃?别把我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你又拿了五杀,好厉害。
——没,是对面菜。
——很喜欢游戏?
——也没有很,但多少还是喜欢的,不喜欢谁玩啊。
“你现在说话,挺利索啊。”关栩双手贴在脑袋两侧,下半身呈“人字形”规规矩矩的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拜你所赐。”曲何近的能看清楚关栩白皙细腻的皮肤脸上的细小绒毛,使整个人看上去五官没那么犀利,柔和了很多。
“唉,别闹了好不好。”关栩有点无奈,还有点无措,“你再不起来我就硬给你看啊。”
“谁闹啊咱们俩?”曲何瞪眼,“你栓我干嘛。”
“那你住的好好的走干嘛?”
“你去打比赛吧。”曲何说,“我去找找活儿,这么住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还有两周不到就过年了,去哪找活儿,还有就算真要打比赛也不能这时候就去,还要签合同那边还要弄什么交接仪式,还不知道要进哪个队不知道进去是替补还是什么东西,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每次都一声不吭不辞而别,上次寄过来什么玩意告别信啊,你活在上个世纪吗?我要不要给你制定个邮戳?”
曲何:“……”
曲何发现了他色厉内荏的眼神,觉得挺好玩。像那个同学们经常说漫画男主角的词儿:傲娇。
“生气了?”
关栩哼了一声,“气死了。”
“那我昨天怎么没看出来?”曲何扯了扯他的脸,“还让我喝水,我说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往里放安眠药。”
“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曲何顿了一下,手上的力道突然一松,好半晌没缓过神来。
关栩揉了揉自己被祸害□□的脸,捞起曲何的手腕,总觉得现在放开不靠谱,他还会偷摸逃跑,于是不打算轻易饶过他,顶多把电脑游戏本练习题还有自己什么的都搬进卧室保证他不无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