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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1 / 1)

更何况,在皇位传承的最关键时候,每一步微妙的胜算,都可能决定最后的大局。

他凝视着我,没答话,我接着道:“你的偏宠,皇祖母已看在眼里了,这几日多往王氏宫中走走,睡床总比睡塌好。”他忽然拉住我的衣袖,低声道:“永安,你说的都对,可我绝没想到会发生今日的事,若是王氏,或是我宫中任何一个女眷,绝不敢如此欺你。”

我拨开他的手,道:“我没有气你。”他静了下,眸中暖意渐散了去,片刻后才松开手,道:“我知道。”说完再没出声。

来俊臣被闹市斩首时,听闻场面极血腥,围观百姓撕扯尸身,挖眼剥皮,生啖其肉。

冬阳边伺候我坐下,边绘声绘色地说着,我正听得心惊肉跳时,却见夏至眼浮了层水光,心中一动,给冬阳使了个眼色,道:“去换壶丁香花茶来。”冬阳应了声,端茶出了房。

我虽不知夏至入宫前的身世,但见她如此,便也猜到十中有九是和来俊臣有关,不禁暗生感叹,对夏至轻声道:“宫中朝中,被来俊臣祸害的人不知有多少,今日既然他遭了报应,你若想哭就痛快地哭吧。”

果真不出所料,话音还未落下,她就已僵了身子,立刻泪如泉涌般,软得坐在了地上。我看她如此哭着,也想起多年前那天牢一行,正出神时,就见冬阳匆匆走进来,见到夏至吓了一跳,缓了下才对我道:“王爷来了。”她说完,赶忙上前扶起夏至,替她擦着脸。

我站起身,一边寻思着李隆基是为了何事而来,一边迎到了屏风处。忽然,一股酒气扑鼻,一个人影摇晃了两步,砰地撞在了屏风上,我忙伸手去拉,他身后两个内侍已经稳稳扶住屏风,惊得对视了一眼。

“永安,”李隆基眯起眼,定定看着我,道,“我很开心。”我知道他指得是来俊臣的死,边掩住鼻子,边点头笑道:“我知道,快先进去吧。”他紧扣着我的腕子,靠在我身上,任由我扶着进了房,我直接将他带到床上,替他脱靴盖被,忙完后才吩咐夏至去备热汤,冬阳则早已端来了热水。

我接过温热的湿巾,为他擦了脸和手,他始终靠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也不说话,也不闭眼,看得我有些莫名。

我将湿巾递给冬阳,接过夏至手中热汤,舀了一匙,凑到他嘴边道:“快喝,喝完赶紧睡一觉。”他了小半口,重叹口气,打趣道:“娶进门大半年,竟到今日才喝了你一口汤。”

我又舀了一匙,斜睨他,道:“你若再口没遮拦,我就把你送到正妃宫里了。”他摇头一笑,没敢再说什么,继续喝了几口汤,便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

我替他放了床帐,坐在了帷帐外,估摸他这一睡怕要明日了,便吩咐内侍去准备他明日的衣裳,正拿起书准备静心看时,夏至已疾步走了进来,脸色青白地盯着我。

我心头一跳,放了书,示意她近前,低声道:“又是什么事?”她扫了眼床帐处,低声回道:“王妃那处出了事。”

王寰那处若有差错,十有八九是腹中孩子的事。我忙道:“快说下去。”她紧着声音,道:“白日王妃和王爷大吵了一架,王爷甩袖而去,王妃一时心火上来摔了东西,也动了胎气,此时沈太医已来了,说胎儿定是保不住了,让王爷赶紧过去看看。”

我蹙眉看了眼床,暗骂他沉不住气,走过去叫了他数声,他却已醉得人事不省,若要他去,怕是不可能了。

可若是不露面,王寰必会记恨在心,太原王氏也绝不会罢休,必会将此账尽数算在李隆基头上……我正想着对策时,外头已传来隐隐吵闹的声音,竟是冬阳和人争了起来。

我心知不能再耽搁,忙对夏至道:“去将冬阳唤进来,紧闭宫门,就说王爷睡下了,”我又寻思了一下,索性放了书卷,起身道:“随我出去看看。”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带着夏至走出宫,站在石阶上,看着王妃宫中的几个宫婢。因李隆基有意回护,我始终避着王寰宫内的人,此时扫过她们的眼和脸,都是明显的畏惧和隐隐的恨意,再难回避。

我暗叹口气,冷声道:“王爷已经睡下了,若有事明日再说吧。”西凤恭敬行了礼,沉声道:“正妃那处已有小产迹象,若是王爷再不去,怕来不及了。”

我静看着她,不发一言,直到将她看得垂了头,才沉默着转身而回,令人紧闭了宫门。

待回了殿,我坐回到卧榻上,拿起方才读了一半的书,继续看起来,可满心纷乱着,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读下十个字。

夏至满面疑惑地盯着我,冬阳则已沉不住气,低声道:“此事和夫人本无关,可这一露面,再紧闭了宫门,传出去就真成了夫人的错处了。”我依旧盯着书卷,随口道:“你们可以私下递出话,说我善妒成性,是王爷一时情迷,才误了今夜事。”

她两个惊得对视一眼,不解看我,我轻声道:“你们两个都是自幼跟着王爷的,我也不妨明说,若是因我善妒而致此事,最多是被责罚嫉恨,若是王爷因此得罪了太原王氏,绝不是一两句就能善了的。”

冬阳欲要再说,已被夏至拉住了袖子。夏至深看着我,行礼道:“奴婢退下了,夫人早些休息。”我点点头,看着她二人退出去,才紧捏着书卷,头一阵阵刺痛着。

女人的嫉恨,本是因着男人的三心二意而起,可最终嫉恨的却是害自己失宠的女人。我又何尝不想避开这祸端?可即便是避了,也有牵连,倒不如将错都引到自己身上,若他醒来能好言好语地哄了,终归是夫妻名分,天长日久的总有化解时。

房内外都静悄悄的,我几次起身想唤醒李隆基,都是徒劳,直到天蒙蒙亮了,他才呻吟了一声,低声叫着水。

我倒了杯凉茶,扶着他坐起来,喂着他喝下,又在床边静坐了半个时辰,他才勉强睁了眼,盯着我看了半晌,撑起身靠在床边,哑声道:“占了你一夜的床,你就如此瞪了我一夜?”

我咬唇看他,过了会儿才道:“王氏的孩子没了。”他惊看我,道:“什么时候?”我低声道:“昨夜。”他闷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痛意,道:“怎么不叫醒我?”我道:“我叫了数次,你根本都听不到,”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来我这处时,已经小产了。”

他静坐了片刻,起身就走,脚步尚有些虚,却越走越急,片刻已出了宫门。

我暗叹口气,心中也是隐痛着,手脚早已酸麻,缓了片刻才起身,走到宫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有人轻咳了声,才侧过头。

沈秋背着药箱,衣衫被晨风轻掀起,瑟瑟而动,他立在几步外深看着我,细长的眼眸深晦难测。

我无力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回了宫,他慢步跟在我身后,进了房才轻叹口气,道:“王氏怕是再不能生育了。”我倒茶的手一顿,没有答话,想到那眼眸灵动的女子,亦是心痛。

他斜靠在案几侧,接过我的茶,轻声道:“你可知,昨夜赶走王寰的侍女,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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