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邑斟鄩商国驿馆的清晨。
窗外百鸟啁啾的时候,厚重古朴的木书案后妺喜捏着伊挚玉石茶杯,目光迷离不知是在欣赏茶杯还是书案后面的伊挚。
“先生什么时候回斟鄩呢?”妺喜语气轻柔不着一丝痕迹。
昨夜的那一场宿醉,两个人如什么没有发生一样。伊挚踌躇间,不知怎么回答。这时候白薇提着刚烧开的陶罐走了进来,一一给二人奉茶,她看看妺喜又看看伊挚,满脸笑意地出去了。
“不知这小妮子在笑什么?”妺喜看着伊挚说。
“白薇最是精灵古怪,所以我才收她在身边。我也有时候不知她在想什么?娘娘今日你我对弈一局如何?“
“好啊,我在有施的时候也经常和父王对弈,正想向先生讨教。”
白薇远远的看着,两个人的心思都没有在棋上面。
伊挚双眼望着棋局若有所思,窗外海棠开的正艳丽,妺喜还记得上一次海棠花开的时候,转眼已经一年了。
在能望见你的日子,
远远见你~
风吹乱了你的发丝,
眼眸弥漫若现的忧郁,
如你散发的淡淡香气~
凝立,注视着你,
突然整个世界亮了,
你在对我微笑~
你的每一个字,
都会融化在心里,
从此想起总是那样的痒,
你的每一个身影,
会浮现一丝空白的脑海,
从此成了挥之不去的梦~
伊挚缓慢的下着棋,妺喜从袖中露出的洁白的双指。那是一双完美无瑕的双手,就连指甲也是那样的圆润有着宝玉一样的光泽。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子竟然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一切都恍如梦幻,伊挚知道这一切不能伸手去抓,否则一切都只会是镜花水月,成为幻梦一场。
想得不可得,你奈人生何,命运就是这样么,等有了实力,爱人也早就都嫁人了。纵使能够成为辅佐明君的一代名臣又能如何呢。莘王女的出嫁已经让他尝到了人生的滋味。莘王女纵使再喜欢自己,终究也会嫁给天乙做国君夫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陪嫁的嫁妆而已。
伊挚多年来已经接受了命运,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奴隶出身,那些美好的东西自己不配拥有,只有谨小慎微的不停谋划,才能在这纷乱的天下争取到自己的一点点为天下苍生尽一下绵薄之力的机会。
但是直到第一次在大夏宫中的容台看到了妺喜,妺喜是那样与众不同的女子,不仅拥有绝世的容颜,还有无双的舞姿和绝世的歌喉,世间所有男子对完美女子的梦幻集成在一起,才有了这样一个妺喜。爱是那样的不可控制,而一见钟情,是那种身不由己。
那一刻所有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唤醒,灵魂从此不再沉睡,才明白了活着的意义。
伊挚理解了履癸为了妺喜,不惜出动大军远征有施,为了妺喜付出一切又如何,哪怕是江山。
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天乙和履癸,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代人能解决的。自己即使付出一切,一切也是无能为力。虽然自己也惊喜于妺喜似乎竟然也喜欢自己,但又能做什么呢,自己有什么呢?只能教妺喜一些养颜的功法,为她熬一碗养颜的固颜汤。
伊挚从小时候母亲死后一个人待在空桑之中就知道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希望,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有时候不能一味的较劲,很多时候事情正是反过来,退却有时候就是前进,很多事放下,慢慢去换一条路筹划,最后就成了,如果自己非要娶王女或者娶妺喜那是永远也娶不到,可能会身首异处,所以很多时候只有忍耐和等待。
如果自己放下执念,伊挚会发现自己从未失去过这两个人,对于喜欢的人,放手不争才不会真正的失去。
有人说真正的放下是找到替代的人,去爱去呵护真正能拥有的人,这一生遇不到第三个相爱的人了,遇到莘王女已经是万幸,遇到妺喜更是是上天眷顾了。
真正的投入的爱一次两次就把自己的心掏空了,以后无论再遇到如何喜欢的人,也无法那样飞蛾扑火般的去爱了,人生短短几十年,爱和忘记一个人都需要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岁月会让人心里长起来厚厚的茧子,如静水般的心中再难起任何波澜。
伊挚比起那些一生一个喜欢的人也遇不到,比起为了妺喜苦苦煎熬的仲虺,自己已经太幸福了。珍惜和妺喜在一起的一分一刻,为了妺喜也要好好活下去,妺喜是此生永远不能放弃的梦想。
从你面前经过,
冰冷的目光冷刺穿了我,
让我不能~
不能给你一个微笑~
如果不再见你,
不必煎熬的痛苦,
也失去照亮灵魂深处的快乐~
如果不再见你,
没有了飞翔的翅膀,
终日漂流于孤独的长河,
生命也不再有因你而生的光泽~
你不只是我烟云变换的梦,
是永不能放弃的梦想~
每次我从你面前经过,
你冷傲目光总是那样的穿越我,
刺穿我那我那卑微的灵魂,
让我不能,
不能和你说一声好久不见
如果不再见你,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
就不会再有这样煎熬的痛苦,
但是也不会那些闪电一样,
照亮我灵魂的快乐。
如果不再见你,
灵魂就以已失去意义,
就如黑暗的海上,独自漂流,
无处寻觅光芒~
等你是最无尽的煎熬,
如果放弃了你,也许就是放弃了也许。
你不只是我烟云变换的梦,
你是永不能放弃的梦想~
世上也许从未有一局棋下的如此缓慢,转眼就巳时就要过去了。伊挚知道午后履癸可能就会从营中回宫了。
为了不能放弃的梦想,只有暂时的放手。
“已经巳时了娘娘该回宫了。”伊挚的声音很轻,但是却足以惊醒妺喜的思绪。
妺喜走了。
望着妺喜的背影远去,妺喜没有回头,她知道伊挚在望着自己的背影,走的是故意那样缓慢而飘然,款款而行,终于上了外面的马车。
伊挚望着妺喜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对身边的白薇说,“白薇,你要和我一起回商国了。你会想家吗?”
“不会,先生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子氏天乙说--
《逸周书·史记》:“昔者,有洛氏宫室无常,池囿广大,工功日进……农失其时。”晋张华《博物志》卷十:“昔有洛氏……人民困匮,商伐之,有洛氏以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