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水市。
陵水市是柳市的隔壁市,两个市之间有火车相通,也有来往的班车,大概也就是四五十分钟的路程。陵水市的地理位置比柳市要更好,而且还是周边地区的交通小枢纽,无论是去南边还是去北边还是去西边,火车都需要从陵水市经过。这也就导致了陵水市的经济也比柳市要更发达一些,不管是集体经济还是个体经济,比如他们竟然有了批发市场,虽然规模还不大,东西还不够全不够新,但附近几个市的大多数个体户们,如果要拿货,第一选择就会是陵水市。
半夜三点,宋锦打着呵欠从陵水市的招待所房间里醒了过来。花了五分钟在床上发呆,然后花了十分钟洗漱了一下,她穿戴好衣服,再去敲隔壁的门。
“宋一成!你醒了没有?”宋锦不敢敲得太大声,毕竟这会儿才半夜,旁边都还住着人呢。
房间里过了十几秒才传来宋一成迷迷糊糊的声音:“醒了,等会儿。”
一等就等了十五分钟,宋一成拿着两个蛇皮袋子,已经恢复成了精神小伙儿的样子:“走吧。”
两人踏着月色走出去。
他们选择的这家招待所,就位于陵水市批发一条街的隔壁,走过去只需要五分钟左右。陵水的批发市场和广州一样,也是凌晨批货,到上午九点十点就关门。很多个体户,尤其是同城的,早上来批货,上午这些货就已经挂在了自己的店铺里售卖。累是累,但效率很高。
宋锦和宋一成是前一天坐晚上九点多的火车,坐了五十多分钟到达陵水,稍微睡了几个小时,就要开始起床干活。真的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赚钱就是这么的不容易,但也是这么的让人精神亢奋。
他们今天有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桂花潭村的帽子给卖出去。他们带了大概两百顶左右的帽子,而现在桂花潭村每天的产量是二十顶左右。这个产量其实一点都不高,宋锦现在的店和地摊,就能消化一大半,这两百顶是积存着的,就看她这次来陵水的结果。如果卖得不错,那回去需要再扩大产量,如果一般的话,那先维持现在的产量就可以。
不过,宋锦心想,如果只是一个月五六百顶帽子的量,那她花这么大心思来做帽子,其实并不是很划算。
她对今天充满了期待。
快到四点的时候,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它似乎意识到了太阳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升起,而自己即将在阳光的照拂下如潮水一般的褪去。于是,现在它憋住了劲儿,将四周染成一片黑暗,尽情的释放着自己。
只是,忽然一下子,第一盏灯亮起来了,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一盏盏的灯亮了起来,把夜色驱散。宋锦看着,脑海里一下子闪现出了自己上学时曾经学过的一首诗:“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姐,都啥时候,还念什么诗啊!”身边传来宋一成的声音。
宋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念了出来,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你管我!不学无术的家伙!”
莫名被怼了一顿的宋一成:......
“姐,我们在哪儿摆啊?”
宋锦在这条街上看了看,找了一个稍远一点的巷子口:“就这儿吧。”
是的,他们决定在这条街上摆个摊儿。
如果离主街太近的话,容易被赶。据她所知,这条街的商户都是要去市场管理所登记的,还要每个月固定的交管理费。但也会有一些小贩子,比如他们这样的,会和管理所的人打游击。
在地上铺了块布,姐弟俩把带来的帽子摆上。其实就两个款,一个是贝雷帽,只是有不同的花色,摆上去后倒像是有很多个不同的款。还有一个是女士的毛呢小礼帽,有黑色和藏蓝色还有米白色,是新出来的款,不过这个款在柳市卖的时候反响不如贝雷帽好,宋锦觉得可能是因为太端庄了,除非是像电影里那样穿很隆重的衣服去搭,不然就会有点奇怪。而且这个帽子不如贝雷帽好做,头上的圆顶看着总是有点不够流畅,终究还是工艺不太过关。
宋锦决定看看今天的情况,要还是不好的话就可以把它从生产清单中去掉,免得还抢占了贝雷帽的产能。
宋一成把两盏煤油灯放在摊子两边。
到了四点的时候,人开始渐渐的多了起来,有人从他们的小摊子前面匆匆而过,但几乎没人停留,大家都奔着主街而去。
宋锦决定铤而走险。
“帽子!帽子!这里有卖便宜又好看的帽子!”她喊了起来,但不敢喊得太大声,怕把市场管理所的人给招过来。
她清脆的声音在巷子口回响。终于,有人被吸引了过来。
“帽子多少钱?”
“五顶起拿,五块五一顶。如果拿得多的话,还可以更便宜一点。”宋锦回答她。
这些帽子用的面料价格不一样,面料和人工加起来,平均下来大概是在两块左右,再加上运输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支出,大概每顶帽子的成本是两块一到两块二左右。——宋锦现在是个成熟的商人了,已经学会把这些边边角角的支出也算到最终的成本里面。
问的人拿起帽子看了看,宋一成很贴心的打开了手电筒。雪亮的光照在了帽
子上面,来人用手摸了摸。
布料不错,颜色也不错,她想。
“我头上戴着的就是,同志,你可以参考一下。”宋锦适时的道,宋一成把手电筒转到她身上,姐弟俩配合无间。
来人抬头看了一下,果断决定要了:“给我来十顶。有便宜吗?”
宋一成本来想要傻傻的点头的,但被宋锦一个肘击就乖乖的闭嘴了。宋锦看到来人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会要的,所以根本没必要便宜。况且,十顶并不算太多。
“十顶没有哦,三十顶以上每顶便宜一毛。同志,这可是外销的货,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而且我们的货不多,现在就你看到的这些。说不定过会儿您再来就没有了。”
宋锦觉得她也不算骗人,这些面料的确是外销的没错。
来人果然并没有因为讲价被拒绝就拂袖而去:“行,那就十顶。”
她蹲下来,挑了十顶,付了钱拿了货之后就赶着去拿其他的货。
人越来越多,开了头之后,剩下的生意就顺利成章了。到五点的时候,已经卖了几十顶出去。来这儿的基本都是批发客,基本都是五顶、十顶这样的拿,还有一位出手最果断的,拿了三十顶。
不过,好事不长久。天微微亮的时候,市场管理所的工作人员开始来赶人了:
“收了东西赶紧走!这里不允许摆摊!”
宋锦和宋一成本来也是偷偷的摆,见状收拾了东西就走。
待到来人远去了之后,两人又换了一个地方摆,结果没多久又被赶了:“我说你们是说了不听是吧?赶紧走,赶紧走,下次让我遇到,就没收东西!”
他本来气势极凶,看到宋锦的脸和站在旁边人高马大的宋一成后,语气稍微放软了一点:“两位同志,也别让我的工作难做。”
宋锦和宋一成无奈的对望一眼,只能把地摊摆到了批发街外面。但这里没有灯光,黑漆漆的,人流量也比刚刚那儿要少很多。卖了半个多小时,只卖出去十几顶。
“要不,我们还是偷偷去里面摆吧?”宋一成有点急。
宋锦看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批发一条街,忽然道:“我觉得我们有些傻。”
宋一成:“啊?”
“我们完全可以卖给那些店铺啊,他们不一样也是需要去广州和厂里找货源的?”宋锦转过身来,眼睛里闪着光,“我们现在就是厂啊!”
宋一成恍然,对啊,他们和别人不一样,他们现在直接是生产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厂家啊!
他跃跃欲试:“那我们直接去店里问?”
“不急,现在他们正做生意呢,没时间听你叨叨。”宋锦想通了这个关节,瞬间就放松下来,打了个呵欠:“我们先去吃点早饭吧。吃完早饭,等人少了,再一家一家的去问。”
这时候已经六点左右了,天色逐渐的亮了起来,有不少的摊贩或者是推着小车、支着小桌椅,或者是直接在路边地上一摆,在叫卖早餐,做的就是这边批发客们的生意。宋锦和宋一成把东西一收,慢悠悠的选了一家摊子,喝了碗热腾腾的豆浆,还吃了两个包子。
吃完后宋锦就让宋一成站在路边等,守着货,自己则去了批发街上,一家店一家店的看。有的店不是自己的目标,就看看别人卖的什么,哪些东西最受欢迎。若是遇到了卖女装和鞋帽袜子这些的店,人多的时候就只是看看,没人的时候就凑过去问问老板要不要帽子。
“你有帽子?”店老板疑惑的问。
他们还很少遇到工厂主动来推销东西。
“有。”宋锦点头,“同志,你要看看吗?要的话待会儿我拿过来。”
“哪儿的厂啊?”
“就私人开的厂。”宋锦回答得比较含糊,“您放心吧,质量绝对好,我们用的外销面料,款式也不错。”她想要展示一下,却想起来自己头上戴着那顶已经在吃饭的时候放回去了。
店主了然,是那种私营的乡镇小工厂吧。想想也是,现在手里有货尤其是有好货的国营工厂,可是傲得很。
“行,那你拿过来吧。八点半后哈,现在我得做生意。”
“放心,知道的。”
就这样,宋锦一家家的看下去,到了八点多的时候出来喊上宋一成:“走,我敲定了几家,别人要看货。”
进去之后,宋锦直奔那几家店而去,要是没卖完,再考虑其他家。
第一家店的老板看了看她们带过来的贝雷帽,眼里微微的闪过一点讶异。他本来以为是那种很低档的乡镇小工厂出来的东西,只是打算看看,其实并没抱着很大的期待。但没想到,这帽子倒真是不错。面料的质感和花色都很出众,而且针脚细密,帽型什么的也还可以。
宋锦自己取了一顶戴上,露出笑容:“同志,你看,戴上去是这个样子。肯定会好卖的。”
老板点点头:“价格呢?”
“三十顶起,每顶五块二,五十顶起,每顶五块。如果更多的话会更优惠。”宋锦迅速的报出自己心里的价位。比之前她卖给散客的要低一点点。主要是希望能够薄利多销。
店主决定要,挑出自己想要的花色;“我要三十顶,给我五块呗。我先摆摆看,要卖得好的话,以后的量可不止这个数。”
他盘算了一下,以这顶帽子的做工,他对外可以批七块左右。但这个价格其实和他现在
卖的相比略有些高,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会受欢迎,所以还是比较谨慎。
一番你来我往的讲价,最后宋锦以五块一毛的价格卖给了他三十顶。
他们离开的时候,店主叫住了她:“我要是后续还需要补货的话,怎么联系你呀?”
宋锦身形一僵,道:“这个......我们会时不时就过来的。”
她的bp机,应该提上日程了。
第一家店很顺利,第二家店嫌弃价格有点贵,没要。不过姐弟俩做生意也有一段时间了,已经不会轻易的被这种事情打击到,两人继续向第三家店走去。这家果然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老板看了看,挑中了贝雷帽:“还有多少顶啊?”
“八十顶。”
“行,我都要了,给我算便宜点呗。”老板十分大手笔的道。
宋锦试图将自己的喜悦藏起来,但嘴角还是微微的向上翘了起来。最终这八十顶帽子以五块的价格成交。
“这个帽子也好看的,你不要吗?”看了看袋子里只剩下的二十多顶毛呢礼帽,宋锦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放弃的问道。
店主皱眉,样子倒还行,就是价格贵了些,而且比较挑人,不过可以试试。
“行吧,给我五顶。”
最后,剩下的十来顶礼帽硬是没有推销出去。
宋锦:......回去就把它给喊停!
卖完后,两人回到招待所房间先睡了一觉,睡到中午起来之后才记得清点具体的钱款。
“还是这样卖东西比较爽快,收钱也爽快。”宋一成嘿嘿的笑。
他现在已经不去集市了,主要就是守着夜市街的两个摊子。但不管是集市还是夜市街,卖一单都是几块钱,哪像是现在,一收就是几百块上千块,看着就爽。
宋锦瞪他一眼:“那也得慢慢来,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他们这样没有本钱的也没有背景的,只能一步一步的踏踏实实的走,如果没走好犯了错,可能就要花很长的时间来恢复。而在恢复的时候,别人说不定就已经走到自己前面去了。
回到柳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严如玉正在小香港的锦泠商铺等他们。宋锦早商量好了今天让她过来帮自己守店。
“怎么样?”严如玉紧张的问。
宋锦不回答,只是把自己装钱的小腰包给递了过去:“你自己数数看。”
正好现在没顾客,严如玉倒出一堆票子,一张张的数起来,嘴巴里念念有词。数到最后,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九百三十七?!”
宋锦漾起笑容,严如玉直接跳了起来,高兴得在原地转圈圈。
“回去赶紧和我妈说,要赶紧再找人,本村的找不到,就去隔壁村找。现在我们可以全力开工了。我们带过去两百顶帽子,还不够人家一家店要的量。而且后续如果情况好,补货只会更多。”
“行,马上就去。”严如玉响亮的答应下来,“你放心吧,村里好多人都想来,只是之前我们不是还不确定能不能成,所以才没有找她们。还有老杨那里,我再找他一趟,有的布料可以多囤一点。”她犹豫了一下:“老杨那里,让他帮忙的次数多了,我们得表示表示啊,不然人家肯定不愿意。”
“直接给钱吧。”宋锦沉吟了一下,“也不用瞒他了,问问他愿不愿意兼职帮我们搞一下布料,一次给多少钱,他应该会乐意。”
老杨是个关键人物,一定不能放跑他。
“行。”严如玉点头。
她自己心里也有一个念头。
回到县城后,正好赶上家里吃饭。严父严母还有哥哥嫂嫂小侄子都在。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啊?”严母摆好筷子,“就等你一个人了。”
“忙。”
“行行,你们都是大忙人,就我闲。”严母没好气的道。
“妈,我是真忙。”严如玉嬉笑道,上前揽住她的手臂:“我和你说,我们的帽子卖掉了,你猜猜,卖了多少钱?”
严母哼了一声,“你这忙活了一个多月,可算是卖出去了,倒贴进去的钱赚回来了?”
“已经赚回来了!”严如玉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宋锦之前卖出去的加上今天去陵水市卖出去的,就已经让她们回本了,而之前的布料只用了一半。
她开心的在饭桌上宣布:“我们今天一天就卖了一千块!”
这下,不单单是严母震惊了,就连在家一直严肃脸的严副局长都抬起了头,惊讶的问:“这么多?”
“所以我还得再找工人。”她看着严副局长:“爸爸,待会儿我得去一趟桂花潭村,和吴阿姨说一下,你用吉普车送我一下呗?”
她爸是有配车的。
严副局长抬起眼帘看她一眼,严如玉一怵,赶紧道:“爸,我这可是正事,不是私事儿。你想想,我的帽子卖得好,我是不是赶紧招更多的工人,那农民同志们是不是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严如玉的哥哥嫂嫂和偷笑起来。
严副局长这才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道:“行,待会儿让小李开车送你。”
“还有一件事。”严如玉咬了咬唇,心里纠结,索性眼一闭,大声的喊出来:“我想要辞职下海!”
严如玉在饭桌上的决定在严家掀起了惊涛骇浪,同一时间,宋锦正陷入了无比的愧疚之中。
宋泠洗
漱完,拖着湿漉漉的头发上了楼。宋锦赶紧拿出干毛巾给她擦头发:“怎么不擦干就出来,吹了风小心感冒,现在可不是夏季了。”
“没关系,我体质好。”宋泠和妈妈嘻嘻笑。
说起来,她体质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挺好的,很少生病。
“体质好也不能胡乱折腾。”宋锦嗔怪道,用毛巾在她的头发上按压。
宋泠享受着妈妈的温柔,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跑下床,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和笔来递给她:“妈妈,给我签个字。”
宋锦接过来:“这是什么?”
“成绩单啊。”宋泠疑惑的看着她:“期中考试的。等等,妈妈,不会忘记我前两天是期中考试了吧?”
宋锦看着女儿不可思议的眼神,有点心虚,她的确给忘了。
“怎么可能?我当然记得。”她眨眨眼,拿过成绩单,唰唰的就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后才记得看一下:“哎呦,双百呀!我女儿真棒!”
宋泠:......小学一年级她都拿不到双百的话,那自己以前也白活了。
“你真的忘记了?”她狐疑的看着妈妈,觉得她的表演略有些浮夸。不过,她叹了口气:“算了,你忘了就忘了吧,你这么辛苦。”
宋锦的心虚就变成了愧疚,她把女儿揽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头顶:“妈妈这段时间太忙了,等忙完我一定好好的陪你,好不好?”
看到她内疚的眼神,宋泠决定就不提醒她大概在一个月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妈妈,真的没关系。我知道你忙着赚钱,都是为了我。”她抬起头,正色道:“我没有生气。你该忙就去忙吧,我自己上学都能可以的。又不是小朋友啦。”
她不希望她妈在辛苦赚钱的时候,还要有其他的心理负担。
当然,这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小朋友,所以可以理解这种辛苦。但如果是上辈子的程泠的话,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肯定会因此而产生不满的情绪。估计,这也是当时妈妈把她放在程家的原因之一吧。她希望自己能得到妥帖周全的照顾。
宋泠想到这个,内心深处的结似乎又轻松了很多。
宋锦见她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一样,弹了弾她的额头。她女儿真懂事。想到这儿,她又觉得有些心酸。
但再心酸,宋锦也只能无奈的先顾着自己的生意。
“这两年先咬咬牙,赶紧赚钱,给女儿提供一个安稳的的家,然后就可以轻松一点了,多陪她一些了。”在广州的火车上,她暗暗的想。
有人喊她:“宋同志!”
她抬起头一看,讶异的道:“乔同志!”
作者有话要说:是郭沫若的诗《天上的街市》,我在写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画面,就想起这首诗。
那时候,我妈妈会在凌晨四点钟爬起来,和邻居阿姨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包一辆车,去隔壁的批发市场买衣服,印象十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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