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锦扔完垃圾回来,陈琰正在鼓捣那部旧手机。
“还能用吗?”周云锦问。
“不知道。”陈琰用自己的充电宝尝试给旧手机充电,也许是插头不匹配的原因,手机没什么反应。
周云锦安慰着:“好像不行欸,不着急用的话改天去学校对面那个店里问问有没有适合的充电器?”
“不是想用,我手机里都没有老陈的照片,一张都没有。”陈琰认真地擦拭着手机壳上的脏污,“也许他这手机里有自拍什么的呢。”
“不问问陈牧雷吗?也许他那儿有。”
陈琰哼了哼:“他那儿更不可能有了。”
周云锦蹲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和好了吗?”
“你希望我们和好吗?我们和好的话,你不尴尬吗?”
陈琰反问她,周云锦低头用指尖卷着鞋带:“是会有一点儿,但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了,明明是兄弟,像仇人似的。”
陈琰沉默了一会儿:“周云锦,我得跟你道个歉。”
周云锦不明所以,陈琰又说:“之前……我太生气了,只想着怎么激怒他,在他面前说话不走脑子,连带着说了你几句难听的话,对不起。”
陈琰也挺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都没敢从手机上移开。
周云锦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大气地摆摆手:“没关系,谁都有口不择言的时候。不过我那阵子以为你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更怕影响你考试,那我就真成罪人了。”
陈琰轻笑,下意识晃了晃她的小脑袋。“是我自己想不开,跟你没关系,你从来都没欠我什么。”
周云锦眼睛有点儿酸,两个人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曾经,没了冷战与隔阂。“那你给我买去北城的票了吗?”
“你干嘛非要去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出个门也要人护送。”
“你人生第一次关键性考试,我不想让你觉得没有人在意。”周云锦想了想,“我就算个代表吧,陈琰后援团。如果你过意不去的话,来年我考试你也得去。”
“又要当我学妹了吗?”
陈琰笑,周云锦也笑:“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北城体院谁不想去?”
他们有说有笑的,胡小钰打游戏都打得不专心了,抻个脖子问:“你们说什么好玩的事呢,说给我听听。”
陈琰揣起手机起身,拎好背包。
周云锦:“你要回学校了吗?”
“嗯,我再不走胡哥要急死了。”陈琰还能不知道胡小钰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吗。
一看陈琰起来,胡小钰游戏也顾不上了,积极地嚷嚷:“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你等我先去厕所解决一下。”
灯火阑珊地夜里,让人有倾诉地冲动。
两个人在胡同口等胡小钰,周云锦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哼着歌,陈琰在后面望着她的背影。
“其实我早料到自己不会得偿所愿。”
陈琰突然开口,周云锦回头:“什么?”
“你。”
“……”
“否则在我生日那天就直接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了,之所以没那么问是知道自己胜算太小。没有陈牧雷也会有别人,不是他也会有其他的原因。但我还是说了,至少以后回想起来,不至于太遗憾。”
“我——”
“周云锦,我是喜欢过你,现在也喜欢,但是此时此刻起,我想清楚了,决定以后就只当你是学妹,是朋友,这样我们见到彼此都不用尴尬。至于我和陈牧雷……毕竟又吵又打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就毫无芥蒂的把关系修复好。”
不算仇人,好歹也是个情敌,陈琰自问还没心大到这么快就当无事发生过。他能听进去钱旭地劝解,只不过需要时间来抹平伤痕,何况他现在只想好好准备考试。
陈琰说这番话是为了给自己的初恋一个结局,也为了让周云锦安心。
周云锦用力点头,一脸“欣慰”的样子:“有一种你突然长大成熟了的感觉。”
陈琰:“再过几个月我都是北城体院的校草了,你得抓紧了。”
失去了老陈才意识到原来他拥有的东西真的不多,一个人没有了任性妄为地资本,自然会成长。
自从和韩刑见了那一面,邱刚每天都在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办,还拉着老婆一起商量。
“赵令宇心狠手辣我惹不起,陈牧雷不讲道理,我也惹不起。”
两个人躺在床上,邱刚拍着大肚皮,心烦意乱地念叨。
邱太举着那张银行卡反复地看:“小陈先生看着挺凶,可是人么,我看还行,一出手就给了咱这么多钱,姓赵的看起来倒不凶,笑嘻嘻的,人可是黑心肠的,还想让咱们家丽珠去给他工作,没安好心。”
提起这个邱刚也是一肚子气,要不是赵令宇曾几次三番动过他女儿的念头,邱刚也没想过离开阮城。
“如果去了外地,咱们也没什么本事,这笔钱能够咱们用多少年呢,话说得再好听都是虚的,只有这个才是真的。”邱太点了点银行卡,“韩先生不是说过了吗,小陈先生是有意要用这笔钱来和你买消息的,那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说不定他一高兴还能再给点儿呢,到时候让他们两个掐去,咱们不就安全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叫——”
“左手渔翁之利。”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夫妻俩一拍即合,总算下了决心,第二天就让邱丽珠和单位辞了职,反正她是实习,回头再找一家实习单位也不是太难,总好过在阮城担惊受怕的。
邱刚悄悄地约了陈牧雷出来,偏约在大夜里。他住的那一片远离主城区,算是城中村。
陈牧雷按照邱刚给的地址信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挂着简陋招牌的名叫“惠丰”的超市。
超市规模不大,客人却络绎不绝。
陈牧雷穿梭在货架间,很快找到了自以为精心乔装过的邱刚。邱刚在一排男式内裤的货架前鬼鬼祟祟的,陈牧雷过去拍了拍他,刚准备开口就被他薅住了胳膊:“嘘,到后面去。”
陈牧雷皱眉扬开他的手,跟着他七拐八拐地穿过货架,来到一个简易的储货区。
理货员事先被邱刚打过招呼,很自觉地给他们腾位置。
“你特工接头呢?神神秘秘的。”这里又闷又脏,空气还不流通,陈牧雷嫌弃极了,“找我来干什么?”
邱刚左右检查,确定没有别人才谨慎地开口:“这个,我就不兜圈子了,我知道一点儿赵令宇的事,他那个会所不干净。”
“哦,然后呢?”
陈牧雷没什么兴致的样子,邱刚又道:“我以前给他开车,他总是让我三更半夜拉活儿。”
陈牧雷眼皮一跳,面上波澜不惊。
邱刚:“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知道不是我该问的,反正我去了他们就把货往我货箱里放,让我拉去城外,那儿有人接货。”
陈牧雷想点支烟,邱刚指了指旁边禁烟区的牌子,他就只好把烟拿在手里。
“我一直挺好奇是拉的什么货,但是每次他们都派一个人押货,我就一直没机会,直到有一次……我那天打了一天牌,饭都没顾得上吃,饿了就喝水,晚上出活的路上就憋不住了。押货的人不让我半路停车,可是我膀胱都要憋爆炸了,出了城之后就找了个地方停车撒尿去了。”邱刚用词粗俗,陈牧雷也顾不得挑剔。
“我尿完后……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不说算了。”
“你这人真没意思,”邱刚压低声音,“我货箱底下有东西流了出来,我以为是什么饮料啊酒啊之类的,拿手机一照……好家伙,是血。”
陈牧雷心跳快了几分:“血?为什么?”
邱刚龇牙:“小陈先生你这么单纯?我说过他那个会所里的女孩特别惨你忘了吗?当时我就知道姓赵的每次让我拉的货是什么了。”
是尸体。
他没敢出声,只用嘴型夸张地表达着。
陈牧雷表情凝重:“让你拉去什么地方?”
“他这个人很小心的,这种事怎么可能让我全程参与,到城外就没我什么事了,所以到底被拉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就记得我每次都走得滨海路,在小清河和鲁南路交叉口那儿和他们交接。”
“对方是什么人?”
“我哪知道是什么人啊?”
“记得样貌吗?”
邱刚摇头:“他们都戴口罩,也基本不说话。哦……你这么一说提醒我了,他们每次好像都是穿着同一套衣服,看起来像哪儿的工作服。”
“开什么车?车上有标志吗?记得车牌号吗?”
“你真看得起我……就是很普通的小厢货,黑灯瞎火的我哪儿能看清那么多?”邱刚努力回想着,“货箱门右下角好像有一个小燕子的形状,下面是一排英文,我不认识,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你说的标志,也可能是贴着玩的。”
邱刚挠挠头:“我那天都吓坏了,都记不清我怎么回的家了,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陈牧雷把那支没点的烟咬在嘴里:“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告诉我干什么?”
邱刚犹豫了一番,似乎在做心理斗争,然后又说道:“我欠了一堆高利贷还不上,大维哥他们一直找我家里人麻烦催我还钱,我找老陈帮我,他其实一开始也不乐意帮我。”
当时陈永新认为邱刚这辈子累死累活都不可能还上,他这钱就等于白给出去打水漂了,话里话外地和邱刚暗示要点好处。
那个时候邱刚也知道陈永新和黎不肯他们一样讨厌赵令宇,明争暗斗拿赵令宇没办法,他就把那晚的事告诉陈永新了。那是赵令宇的小辫子,陈永新能用此去白鸿泉那儿打压赵令宇一番。
“老陈得知这件事后没多久就出事了,我也不知道和这个有关系没有。”
“是吗?”陈牧雷目光犀利地看着邱刚,而邱刚视线闪躲,明显是没说实话。哪句话真哪句话假,陈牧雷心里有数就没逼问,反而问了他别的问题:“你说哪个大维哥是什么人?全名叫什么?”
邱刚往地上呸了一口:“余素维,都叫他大维哥,我就是在他那儿借的高利贷,这帮人太黑了。”
陈牧雷瞳孔猛地收缩:余素维?
那个在久诚会所杀了人又瞎了一只眼睛、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段风然,他出事前投靠的那个大维施工队的负责人就叫余素维。
大维施工队的负责人,兼放高利贷,手底下的人自由出入久诚会所,在会所犯了那么大的事险些连累会所赵令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追究,这就有意思了。
陈牧雷打量着邱刚,心中又是一阵疑惑。
如果余素维和赵令宇有某种联系,赵令宇当初就算不愿意帮邱刚还钱,对方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对邱刚暴力催讨,骚扰他的家人,逼得他走投无路去找了陈永新。
“我记得赵令宇曾告诉我,你最开始是去找他帮你还钱的,他没理你,你才去找的老陈。”
邱刚干笑:“是。”
陈牧雷逼近他:“老陈出事后,赵令宇就突然改变主意帮你把剩下的钱都还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的?莫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邱刚没想到陈牧雷能想到这一层关系,顿时脸色灰白。
作者有话要说:陈琰弟弟终于懂事起来了!一点点接受小嫂子吧!
邱刚要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救命!小陈先生太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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