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不念笑了一阵,收起笑容,用手指着陈景元的鼻子,开口说道:“我放你走,你可以去胭脂林,也可以去寿安堂,也可以去寻黄如英,你想找谁当救兵,随便你,小太爷就在这个寇家庄呆着,哪里也不去。瞧一瞧,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滚吧!”
陈景元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望了一眼叶不念,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宅子。他抬起头,望着满天的星斗,感慨万分,心说:我怎么这般的不小心,偷听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思来想去,这个事情该找谁帮忙呢?
胭脂林的曲游苫是何等的诡计多端,自己即便是求到他的面前,无利可图,他是万万不会帮助自己的。
寿安堂的耿百忍因为师父的关系恨透了自己,曲阳师叔在师父离开之后,对自己也是渐渐疏远。
去找黄如英?前者,自己拒绝了与她侄女黄从燕的亲事,她真的愿意出手帮助自己吗?再者说来,这个叶不念从小跟着黄如英长大,真的理论起来,黄如英到底帮谁,还不好说。
忽然间,陈景元想起了一个人——寇岭。这个人前者还托付自己,寻觅叶不念的下落,自己去求他帮忙,一定能行。想到此处,陈景元的心中升起一团希望。他抬头望天,瞧了瞧月亮的位置,推测此时已经快到寅时,眼见着就要天明了。事不宜迟,赶紧动身。
他一路狂奔,没了身躯的束缚,身轻如燕,好似一阵风,没多时,便来到了巳龙山的地界。
他进山直奔寇岭居住的那间小木屋。穿墙而过,魂魄进了屋子,只见寇岭躺在屋角的木床之上,怀中捧着一把短刀,床头摆着一把长刀,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陈景元的魂魄飘到床头,开口想喊寇岭的名字,猛地想起,自己没办法说话的,该如何将他弄醒呢?立在床头,正寻思这件事,寇岭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手中短刀出鞘,对准陈景元的头颅一刀劈了下来。
吓得陈景元身子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兄长,怎么是你?”寇岭这时看清了陈景元的相貌。
陈景元冲他报以尴尬的微笑,苦于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笑容十分无奈。
寇岭向陈景元的身后望了一眼,门窗紧闭,他十分好奇,陈景元是如何进的屋子。穿鞋下地,点起一盏油灯。借着灯光,寇岭终于看出了异样,惊呼道:“兄长,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陈景元一声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寻思一阵,从地上捡起一根草棍,蘸着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桌上写了一行字——叶不念在寇家庄。
寇岭眉头紧锁,低着头,望着桌上的字,瞧了半天,挠挠后脑勺,开口说道:“兄长,我不认识字,你究竟写得是什么?”
陈景元急得满头大汗,他用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望向寇岭,那意思是:你怎么能不识字呢?
寇岭两手一摊,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意思是:我就不识字了,你能咋地?
陈景元有些泄气,用手中的草棍敲打桌上的字。寇岭见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焦急,便低下头,再一次将桌上的七个字仔细地分辨。
“我想起来了,这三个字,我认识。”寇岭指着后三个字说道:“我们庄子口的石碑上有这三个字——寇家庄,对不对?”
陈景元大喜,不住地点头,伸出大拇指称赞寇岭。
“嘿嘿!”寇岭挠挠后脑勺,羞涩得像个大姑娘。他用手指着“叶不念在”四个字问道:“兄长,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陈景元想了想,他跑到户外,捡了一片叶子回来,摆在桌上,与那个“叶”字对应。
寇岭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这个字是树叶的意思?”
陈景元用手指向第二字——不。他伸出双手,不住地摆手。
寇岭连猜了三次,第一次猜“摆手”,第二次猜“摇摆”,直到第三次猜“不行”。这才勉强通过。
陈景元又把手指向第三个字——念。他将手中的树叶捻着转起了圈圈。
寇岭瞪着大眼睛,寻思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兄长的意思是,寇家庄的落叶景象十分的美丽。一点没错,一点没错。”
陈景元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
寇岭察言观色,心知自己领会错了,托着下巴寻思了好半天,自言自语道:“叶子,不行,转圈圈,捻树叶,树叶捻,叶不念,叶不念对不对?”
陈景元激动得快要哭了。对着寇岭挑起了大拇指。
寇岭阴沉着脸,开口说道:“兄长的意思,叶不念要对付寇家庄?”
陈景元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个我知道,可是,去哪里寻他呢?”寇岭嘟囔着说道。
陈景元用手指着桌上的“叶不念”三个字,又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寇家庄”三个字,反复数次。
寇岭恍然道:“兄长的意思,叶不念此时此刻就在寇家庄?”
陈景元使劲地点了点头。
“狗贼。”寇岭咬牙切齿地说道:“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他背上弓箭,带着长刀短刀。离开木屋,下了巳龙山。
陈景元的魂魄趴在寇岭的背上,此时天光放亮,寇岭的步伐极快,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寇家庄。
寇岭对这里的地理十分的熟悉,他问村口闲坐的一位老汉:“四爷爷,你可见叶不念那个狗贼?”
“叶不念?”老汉微微一愣,开口说道:“你是说小神仙吧。”
“小神仙?”寇岭也是微微一愣,开口问道:“什么时候,这个狗贼变成小神仙了?”
“小神仙帮庄里的许多人家变出了金子。”老汉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寇岭问道:“他在何处?”
老汉说道:“昨夜,他应该在你六婶——张寡妇家过夜。”老汉说道。
“多谢。”寇岭疯也似奔向张寡妇家。
寇家庄的百姓普遍早起,见寇岭风风火火地在村子里穿梭,十分的好奇,好多人跟在他的身后,瞧瞧是不是有什么热闹可瞧。
寇岭奔到张寡妇家院门前,一脚踢开了院门,对着屋子破口大骂道:“叶不念,你给我滚出来。”
片刻之后,一大群的村民聚集在张寡妇家门前,叶不念身子披着件衣服,睡眼惺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望了寇岭一眼,开口说道:“呦,这不是山大王寇岭吗?”
寇岭三两步冲到了叶不念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抽出腰间的匕首,顶住他的咽喉,恶狠狠地说道:“狗贼,你为何要勾结官府,杀我寇氏一族?”
叶不念还未说话,寇家庄的百姓一拥而上,将寇岭团团围住,有的抱腰,有的夺兵器,有的将他从叶不念的身边拽开。
百姓们七嘴八舌,有的说道:“小岭子,你做什么?”
有的说道:“小岭子,你疯了吗?这是咱们庄子的小神仙,不许你伤他半根毫毛!”
寇岭怒道:“你们统统被这个人蒙蔽了,前者官军来寇家庄,就是这个人通风报信。若不是他,寇家庄不会遭此劫难。”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叶不念。
叶不念一脸的泰然,脸上挂着笑容,一言不发。
众人沉默一阵,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光头男人,正是寇六,他来到寇岭的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嘴巴,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寇氏一族的不肖子孙,若不是你,作出那等十恶不赦的坏事,寇家庄怎会遭此劫难?前者,你用了几匹破布,骗走了寇家庄的十几个无知少年,我且问你,他们现在还在人世吗?”
“……”寇岭被问得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叶不念不动声色地说道:“杀恶人既是善念,若是得到这个山大王的头盖骨,只怕会炼出一座小小的金山。”
寇家庄的百姓听闻此言,面面相觑,有几个人忍不住咽下了贪婪的口水。
“多说无益。”寇岭不再多言,从身后取下弓箭,搭上雕翎箭,扬手就是一箭,直飞叶不念的面门。
那叶不念早就提防着寇岭的暗算,此时见雕翎箭飞来,不慌不忙,头颅想旁边一倾,雕翎箭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刚躲过第一支雕翎箭,第二支,第三支雕翎箭紧随其后,已经飞了过来。叶不念左躲右闪,躲过了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没躲利索,这一箭射中他的左肩。
叶不念“哎呦”一声,栽倒在地。寇岭纵身一跃,跳到了叶不念的面前,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匕首,奔着叶不念的心窝扎去。
眼见着匕首离心窝只差三寸,一只粗壮的手臂伸了过来,“嘭”的一声,紧紧抓住了寇岭的手腕。
寇岭抬头一瞧,抓他手腕的正是寇六。
“六叔,你做什么?”寇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被这个人给蒙骗了。”
寇六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黄金是真的。”
“我是你的侄子,你不信我,却信一个外人?”寇岭怒道。
“我谁也不信,谁给我好处,我相信谁。”寇六冷冷地说道。
寇岭听闻此言,抓匕首的手松开了,明晃晃的匕首从手中脱落,他的另一只手抓住掉落的匕首,对准叶不念的心窝,再一次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