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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夜哭(1 / 1)

大明朝,崇祯年间,望舒县的县太爷唤做林正清,此人为官倒也清廉,百姓中口碑尚可。林正清膝下有一子,名叫林奕明。林奕明天赋很高,读书有过目不忘之才,年少时,第一次参加乡试,便中了秀才。其父十分欣慰,视其为掌上明珠。

这一年,林奕明到了婚娶年龄,迎娶望舒县首富周有财家中的小女儿,周有财经营绸缎生意,绸缎庄遍布全省,家资巨富,嫁女儿这一天,陪嫁的马车足足有十八辆居多。轰动了整个望舒县城。

小两口婚后生活十分地和谐、恩爱,林奕明对娇妻百般宠爱。胭脂、首饰,皮衣、绸缎买了不计其数。

这一日,六月十五,月圆之夜,小两口在床榻之上行夫妻之事,忽然听到隔壁厢房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女子推了一把丈夫,说道:“你听,什么动静?”

林奕明正在兴头儿上,哪肯停歇,敷衍道:“哪有什么动静,娘子听错了吧。”

女子侧头听了一阵,确实没有什么声响,便没有吭声。

林奕明将妻子紧紧搂着,嬉笑道:“春宵一刻,千金难买。娘子休要分心,待夫君卖些气力,看看今日几下磨出豆浆来。”

女子笑骂道:“亏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之书,说话却是这般地污秽,被你爹爹听到,怕是要用戒尺打你的手心喽。”嘴上这般说,却把双腿紧紧盘住丈夫的后腰。

小两口浓情之时,却从隔壁厢房传来一阵悲泣的少女哭声,哭声虽不大,夜深人静,传入耳中,十分的恐怖吓人。这一次,却是林奕明率先止住了动作,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听见了吗?”

女子点点头,怯生生地说道:“厢房有哭声,你去瞧瞧。”

林奕明蹲在床榻之上,本不想去,架不住妻子一个劲地怂恿,便穿鞋下地,点燃蜡烛,披了一件短衫,从墙上抽出镇宅的宝剑,握在手中,端起蜡烛,一步一迟疑,向隔壁厢房走去,用宝剑挑起门帘,只见里面黑漆漆一片,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屋中并无异样,只是金丝楠木的衣柜门虚掩着。林奕明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衣物不少,将衣柜门关好,高举蜡烛在厢房中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转身便要离开,忽然,他的脑中闪过一道念头,弯下腰,用蜡烛照向衣柜的下面,却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子正趴在地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林奕明大惊,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一花,一条黑影闪过,再举蜡烛,定睛观看,衣柜下面却空无一人。

林奕明缓了一阵,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地揉了揉眼睛,自我安慰道:“最近读书有些过力,怕是眼睛花了。”

林奕明回到卧房,对妻子说道:“没事,早点休息吧。”

女子不吭声,身上裹着被子,团坐在床榻一角,瑟瑟发抖。

林奕明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女子脸上露出惊恐地表情,颤抖的声音说道:“夫君,帮我看看床下是不是有个人?”

林奕明听了妻子的话,只觉后背脊梁骨直冒凉气。一手举蜡烛,一手握宝剑,鼓足勇气向床下看去,只见床下有一个跟自己妻子一模一样的女子颤抖着声音说道:“夫君,帮我看看床上是不是有个人?”

林奕明大惊,退后一步,骇然道:“怎么,怎么出现了两个娘子?”

床下的女子爬出来,站起身,说道:“夫君,我是真的!她是假的!”

床上的女子听得此言,慌忙从床上跳下来,辩解道:“夫君,莫听她胡说,我是真的,她才是假的!”

林奕明呆若木鸡,手中紧握宝剑,思量再三,缓缓说道:“你们两个,必然有一个真正的娘子,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假扮的。”

床上下来的女子说道:“夫君,我是真的,方才你去了厢房,不多时,从那屋便飘过来一团黑气,直接钻进了床下,然后这个妖怪就出现了。”

床下出来的女子却说:“夫君,莫听她胡说,我才是真的,方才你去了厢房,不多时,从那屋冲过来一团黑气,飘忽在床榻之上,从里面探出一张人脸,吓得我赶紧钻到了床下。然后,这个妖怪就出现了。”

林奕明冷静下来,托着下巴,思量片刻,缓缓说道:“我给你们每人一次机会,对我说一句话。一句能证明你是真的。谁先来?”

听了此言,床下钻出的女子下意识地退回一步,床上下来的女子却是上前一步,凑到林奕明的耳边,悄声说道:“夫君,我冷!”

林奕明会心一笑,说道:“被子裹得这么严实,怎么会冷?”

女子娇羞道:“夫君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没听说‘空穴来风’这个词吗?”

“你是我的娘子!”林奕明一把将女子搂着怀中,举剑向对面的女子刺去。

那女子闪身躲过,嘴里骂道:“人类的女子,还真是下流。”一抹脸,现出原形,却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只见她伸手入怀,摸出一粒泥丸,丢在地上,一团青烟升起。

林氏夫妇呛得不住咳嗽,待青烟散去,少女已经不见了去向。

小两口惊魂未定,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清晨,林奕明跑去父亲房中,禀报此事。却被林正清一顿训斥,口中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要他好好读书,不可整日胡思乱想。林奕明不敢多说,只好退了出来。与妻子商量一阵,周氏白日里回了趟娘家,家中母亲闻言,带她去城隍庙求了一道镇宅符咒,一幅钟馗神像。

周氏回到夫家,将符咒贴在门框之上,将钟馗画像挂在墙壁之上。天黑之后,小两口提心吊胆的上了床,这一夜,平安无事。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那个少女妖怪都没有出现。林氏夫妇渐渐放下心来,淡忘了这件事。

这一日夜晚,天气燥热,林奕明饭后多喝了几碗酸梅汤,上床之后,小腹绞痛,他披上外衣,穿鞋下地。周氏问他:“这么晚了,你穿衣去做什么?”

林奕明冲妻子扮个鬼脸,调皮地说道:“茅厕的苍蝇们饿了,我去给它们送饭。”

周氏伸手打了一下丈夫,笑骂道:“恶心,快去吧。”

林奕明一路小跑,冲进院中茅厕,一阵畅快淋漓之后,没有马上起身,而是蹲在原地,仰望半空中一轮明月,托着下巴,思考人生。

忽然间,院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林奕明探头向外望去。月色皎洁,借着月光,只见院中不知何时,进来一只青色的大狐狸,向着月亮下跪,像人一般,捣蒜似的磕头,嘴里衔着一只白乎乎的物件,起初看不真切,林奕明揉揉眼睛,仔细观瞧,却是一个人的头骨,或许是从哪个孤坟中刨将出来。那狐狸叩一阵头,像人一样用后腿立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重复跪下叩头。叩了十几个头,立起身再向前走几步。如此三四次后,将人头骨,放在地上,原地转了三圈,化作一位妙龄少女。

林奕明大惊,心中暗道:“糟糕,这个妖女又出现了……”

那狐妖迈步走到房门前,一抬头,望见门框上贴着的那张符咒,撇撇嘴,并不在意。目测一下门缝的距离,双手结印,念个口诀,只见她身形一抖,变得纸片一般薄,硬是在门缝间钻了进去。

林奕明躲在茅厕,将眼前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提着裤子跑到房门前,扒着缝隙向屋中观瞧。只见那狐妖跪在钟馗神像前默默祷告了一阵,之后,起身进了厢房。之后,从里面传出一阵凄凉的哭声。

“夫君,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啊!”卧房中传来周氏恐惧地呼喊。

“娘子莫怕,我在这里。”林奕明站在门外大喊:“快来人啊,这里闹鬼啦。”

林奕明几声呼喊之后,有护院的家奴从侧院赶了过来。问道:“公子,为何呼喊?”

林奕明退后几步,指着厢房对家奴说道:“有鬼,屋里有鬼。”

那狐妖听见屋外声响,探出头来,眼见门口处站了三五个精壮男子,心中恐惧,从腰中摸出一张人皮面罩,套在头上,登时化作一个面目狰狞,巨齿獠牙的恶鬼,张牙舞爪地冲将出来。众人吓得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路。

狐妖趁此机会,一溜小跑,冲到院墙之下,纵身上墙,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二日清晨,林氏夫妇衣衫不整,满面愁容,跪在林母面前,陈述昨夜的恐怖经历。林母听罢,思量片刻,唤来管家林福,说道:“去账房领二两纹银,到城西小报恩寺,请一位得道高僧,来家中做场法事。”

林福应道:“遵命,夫人。”

林母嘱咐道:“这件事一定要瞒着你家老爷,他不信鬼神,听到请僧人做法事,免不了又要发脾气。”

林福应道:“遵命,夫人。”

林奕明说道:“母亲,我随林福一起去吧,这几日惊吓,孩儿的三魂六魄丢了一半,同去小报恩寺,让寺中的和尚替我叫一下魂魄。”

林母点头答应。

林福去账房领了银子,陪同林奕明出了县衙后宅,直奔城西小报恩寺而去。

主仆二人骑着马,途经一片树林,林福陪笑道:“少爷慢行,小人内急,去树林方便一下。”

林奕明策马慢行,往前走了一段,空气中飘来一阵肉香,寻着香味望去,只见树林的东边有一条小河,岸边的柳树下,坐着一位中年道士,四十来岁的年纪,面白如玉,仙风道骨,他在河边架起一堆柴火,一只砂锅悬在火上。锅中白汤翻滚。手中握一支三尺短杆,竿头悬五尺鱼线,鱼漂一动,提起来就是一条。老道的手指甲在鱼身上反复一推,除去鱼鳞。在鱼头下掐一伤口,挤出内脏,随手丢进锅中,不一会,鱼肉煮熟,夹起来便吃,道士吐出鱼刺,称赞道:“鲜,真鲜。”

林奕明看着有趣,从马上跳下来,走到老道的近前,调侃道:“好个出家人,口中常念慈悲,背地里却做着杀生破戒的事情,不怕道祖怪罪吗?”

那道士闻言,抬头瞥了一眼林奕明,笑道:“公子言语好没道理。吃肉便是杀生吗?”

林奕明说道:“当然,你看寺院的和尚,几时可曾吃肉。杀生乃是出家人第一大戒。”

道士微笑道:“佛曰,众生平等,万物皆有灵性,小鱼小虾是生灵,花草树木便不是生灵?小麦算生灵吗?大米算生灵吗?和尚们吃馒头,吃米饭算不算杀生?”

“这个……”林奕明一时语塞,支吾道:“好个老道,真能诡辩。”

道士笑道:“道家讲究顺其自然,何为自然——天道轮回的规律。世间万物有盛有衰,有消有长,阳极而阴,阴极而阳。譬如这条鱼,若是它刚刚来到这世间,生机勃勃,你吃了它,便是杀生,或者腹中有子,即将产卵,你吃了它,便是杀生,道家的生,指的是生机。农夫育苗种田为了生,猎户狩猎捕鱼也是为了生。此乃天道。“

林奕明闻言,整理一下衣衫,躬身施礼道:“晚生听闻道长之言,受益匪浅,方才言语得罪之处,望道长海涵。”

道士笑道:“公子,你这几日,可是被狐妖缠住了不成?”

林奕明大惊,问道:“道长怎会知晓?”

道士答道:“常与女人为伴,身上难免沾染脂粉之气,每日美酒三杯,身上酒气久久不散。公子身上有股淡淡的妖狐气息,贫道是再熟悉不过的。”

林奕明大喜,问道:“道长可能救我?”

说话间,林福催马赶了上来,凑到林奕明耳畔,小声问道:“少爷,不去小报恩寺了吗?”

林奕明摇摇头,有些兴奋地说道:“不去了,高人就在眼前,何必再寻他处——敢问道长高姓大名?”

老道打一辑首,说道:“蒙公子错爱,实不敢当。贫道步香辰。”

林奕明问道:“道长可否随晚生回家,降了那妖狐?”

老道笑道:“容贫道去试一试,若是不成,再烦劳公子去小报恩寺请和尚捉妖。”

步香辰说罢,转回身,冲着树林深处吹了一声口哨。只听得一阵鸾铃响起,一头灰色的小毛驴缓缓地跑到老道的身边。

步香辰从一棵大槐树下拾起一套铺盖,搭在驴背上,又将鱼竿,餐具收拾干净,装进布褡裢中,也挂在驴背之上。

林奕明从旁瞧着,问道:“原来道长不是本地人。”

步香辰听了此言,仰天一声长叹:“贫道本是望舒县人氏,只是在外游历多年,整整十年,没有回来了。”

林奕明接着问:“道长此次归乡,敢问……”

步香晨答道:“访友。帮公子稳宅之后,贫道要去拜访一位挚友。”

“原来如此。”林奕明引路,将步香辰带回县衙后宅。

“道长,晚生有一事不明,当面请教。”林奕明指着门框上的符咒,墙上的钟馗神像问道:“这是我家内人从城隍庙求来的。为何对那狐妖丝毫不起作用?”

步香辰捋着胡子,笑道:“这两样神物对孤魂野鬼有用,对狐妖不起作用。好比你得了风寒,却去药房抓了治痢疾的草药。”

林奕明恍然,说道:“也不知是我家娘子没说明白,还是城隍庙的道士给错了方子。”

步香辰说:“听公子言,那狐妖两次三番,来你家中,都去了厢房,贫道可否去厢房瞧一瞧?”

“正要劳烦道长。”林奕明将老道引入厢房。

步香辰在厢房转了两圈,心中已知分晓。底气十足地说道:“今夜,贫道便替公子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妖精。”

林奕明大喜,问道:“请问道长,捉妖需要准备什么器物,要不要摆个法坛?要不要大公鸡和黑狗血?”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准备三只烧鸡即可。”

林奕明听了,有些诧异地问道:“用烧鸡捉妖怪?”

“正是。”

林奕明见老道一脸严肃,不像是说笑,喊来下人,去街上买来三只烧鸡,交与步香辰。

步香辰拿起一只烧鸡,用托盘装了,放在院中的墙根下。拿起第二只烧鸡,用托盘装了,摆在钟馗神像前,又拿起第三只烧鸡,随手扯掉了一只鸡腿,又从怀中摸出一只乳白色的瓷瓶,拔了盖子,将一滴青色的液体滴在烧鸡之上。登时,那只烧鸡发出了奇异的香味。

步香辰将烧鸡递给林奕明,吩咐道:“这只烧鸡,摆在公子卧房中的茶几上即可。”

林奕明接过烧鸡,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说道:“真香啊。想吃一口。”

步香辰淡淡地说道:“一般的人,吃了这只烧鸡,怕是要昏睡七天七夜。”

林奕明吃了一惊,赶紧把烧鸡放进卧房,不敢再打它的主意。

步香辰接着说道:”请公子安心休息,捉妖的一切事宜,交予贫道即可。“

”有劳道长。“林奕明躬身施礼道。

入夜,步香辰呆在林奕明的书房之中,推开窗户,单手解印,嘴里念个口诀,片刻之后,从窗外飞来九只瓢虫,九只萤火虫,扇着翅膀,排成两列,悬在老道的面前。

步香辰冲飞虫们拱拱手,说道:”今夜有劳各位,替我打探消息,那只狐妖的一举一动,我要你们一字不漏地报与我知。去吧……“

飞虫们一哄而散。步香辰从袖中掏出那只白日里撕下的鸡腿,和一只小小的酒葫芦,吃喝一阵,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午夜时分,一只瓢虫飞至步香辰的耳畔,轻语道:“禀报道长,那只狐妖已经翻过高墙,进入院内。”

步香辰从梦中惊醒,瓢虫与萤火虫一只接着一只地禀报消息。

“禀报道长,那只妖狐已经化身为人,并且发现了墙角处的烧鸡,她咽了一口唾沫,围着烧鸡转了两圈,最终没有碰。”

步香辰点点头,说道:“谨慎是应该的。”

一只萤火虫前来汇报:“禀报道长,那只狐妖已然进了屋中,冲钟馗神像拜了三拜,她发现了神像前的烧鸡,咽了两口唾沫,最终没有动。”步香辰点点头,说道:“心存敬畏之心,并非无可救药。”

一只瓢虫前来禀报:“道长,那只妖狐潜入厢房,哭了一阵,便要离开。”

一只萤火虫接着说道:“禀报道长,那只狐妖寻着香味潜入林奕明夫妇的房中,发现了那只烧鸡。她围着烧鸡转了三圈,终于没有忍住,吃下了一只鸡腿。”

步香辰笑道:“中招了。”说罢,起身出了书房,直奔正房而去。敲了一阵屋门,只听屋中传来女人的一身惊呼:“好大一只狐狸。”

步香辰立在门口,敲门道:“公子开门。”片刻,林奕明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

步香辰侧目向林奕明身后望去,只见他的妻子周氏已然穿戴整齐立在屋中。拱拱手,迈步进入房中。

只见一只羊羔大小的狐狸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步香辰从袖中摸出一段牛筋绳,拴住狐狸的脖颈儿,绳子另一头拴在床腿之上。

一瓢凉水泼下,狐狸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发现脖颈儿上的牛筋绳,免不了一通挣扎,片刻之后,意识到挣扎只是枉然,便不再徒劳,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望着步香辰及林家夫妇。

步香辰坐在木椅之上,淡淡地问道:“你自己说一说,数次潜入林宅,所为何故?”

那狐狸犹豫片刻,口吐人言道:“回禀道长,我无意伤人,数次潜入林宅,只为拜祭我的母亲。”

“真是一派胡言。”林奕明怒道:“我的屋中,怎会有你的母亲?”

那狐狸一时间竟是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道:“有的。”

步香辰起身,在林奕明耳畔低语了几句,林奕明脸色一变,迟疑了一阵,迈步去了厢房,取来一件狐皮大衣,面有愧色地问道:“这……便是你的母亲?”

那狐狸看到狐皮大衣,登时泪流满面,哭泣道:“正是家母。”

林氏夫妇对视一眼,一时无语。

步香辰察言观色,试探性问道:“敢问公子,要如何处置这只狐妖?”

林奕明一时无语。

周氏面有惧色地问道:“敢问道长,如何彻底了结这个事?若是杀了这只狐狸,是否后患无穷?”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大娘子得了这件狐皮大衣,自有它的女儿夜夜来家宅捣乱。若是再杀了它的女儿,不知有多少狐子狐孙来扰乱家。”林奕明听了此言,问道:“敢问道长,此事如何处理,才能化解这段恩怨?”

步香辰手捻胡须,笑道:“依贫道愚见,大娘子锦衣玉食,乃是大户人家出身,这一件狐皮大衣,多它不多,少它不少,不如发慈悲之心,卖它一个人情,将狐皮归还于她。不知大娘子意下如何?”

周氏闻言,讪讪笑道:“这件衣服本是家母花了三十两纹银,从一猎户手中购得,作为陪嫁之物带到婆家,天气炎热,我一次也不曾穿过,只是家母一片心意,做女儿的,不好忤逆。这件狐皮大衣,我看见它,便觉得害怕,更不要说穿在身上。既然灵狐姐姐寻上门来,自是速速归还,还望灵狐姐姐大人大量,不与我们这般俗人一般见识。不要结怨才好。”说罢,给了夫君一个眼色,林奕明会意,双手捧着狐皮大衣,毕恭毕敬摆在狐狸面前。

步香辰随手一扯,扯断了狐狸脖颈儿处的牛筋。那狐狸摇身一变,化作一位少女,双手捧起狐皮大衣,放声大哭:“母亲,母亲,我们回家吧。”步香辰冲着少女挥挥手,说道:“你随贫道来院中,贫道有两句话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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