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照的秋季比别处来的早,窗外秋雨绵绵,唯有梧桐树生长的枝繁叶茂。
早上八点半。
许舒在宿舍里吃了个简单的早饭,随后打算去图书馆一趟,踏出门的那刹接到电话。
电话接通,她恭敬地喊了声,莫老师。
对面的人出声:“许舒啊,你发给我的作品,我已经看过了,很不错。”
许舒松了一口气,声音也跟着欢快起来:“谢谢莫老师。”
“今天晚上我要去参加个老朋友的商会,他对你这幅作品可能会感兴趣,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跟我一块儿过去。”
许舒笑:“有时间的。”
“行,晚点我把地址发给你。”
电话挂断,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对许舒来说,是意外的惊喜。
莫知行发来地址和时间的时候,她刚在图书馆坐下。
大致的看了眼,具体位置在木里祥。
顶级酒店,看来莫老师的老朋友,并不是个普通人。
到会场的时候,刚好七点过一刻,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
许舒看着自己的长裙不动声色的长舒一口气,幸好没穿的很丢人。
身上的这件暗红色的长裙礼服,是舍友赵年年帮忙选的。
她对这方面很有研究,也很感兴趣。
于是就一边给许舒弄发型一边感叹:“命真好啊。”
许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极轻的扯了下嘴角。
她的命算好吗?大概是不算的。
她还有个弟弟,父亲早些年因为意外去世了,家里就靠母亲一个人支撑着。
许舒很懂事,从小到大都懂事。
上大学的这些年,没问家里要过钱,所幸成绩好有奖学金,也会去兼职。
很少有人见到许舒不幸的这面,只注意到她的光环,所以觉得她命好。
“莫老师。”许舒走近,喊他。
莫知行和旁边的人停止交谈,随后把目光转移到许舒身上。
“老齐,这就是我经常提起的许舒。”
那人打量许舒几秒,最后才点头,“小许的作品我已经看过了,我啊,很满意。”
后面的一切都很顺利,齐闫看在莫知行的面子上出的价钱很合适,还止不住的夸奖许舒有天赋,有想法。
“老莫,你这个学生不错啊。”
“是不错,人也上进努力。”莫知行点着头,忽然目光停在某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今儿也来了?”
“你是说,沈辞生?”齐闫顺着去看,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在与旁人交谈着什么。
莫知行脸色不怎么好,说的话也阴阳怪气:“早知道他来的话,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许舒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因为她对沈辞生的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在南照,他们沈家独大,可以只手遮天。
不过听莫老师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和沈辞生有点渊源。
兴许是注意到许舒还在,莫知行没多说别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你饿的话,可以先去吃点东西。”
许舒点头,笑着离开。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突然对沈辞生有点好奇,但是这么多人里面,也不知道是谁。
她继续往前面走,谁知道刚走没两步,灯光就骤然熄灭,一片漆黑,紧接着有人惊呼出声。
许舒也愣住了。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几秒过后,她的肩膀和后背传来丝丝凉意。
黑暗的时间不算久,灯光重新亮起,完全不清楚情况的客人东瞧西看。
最后目光停在许舒和身后的男人身上。
只不过这个场景有点尴尬。
身后的人在黑暗之中踩到了许舒的长裙,她不知情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
肩膀和后背小部分的肌肤被身后面的人尽收眼底,白皙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脸通红,下意识的抿唇,迅速用手盖住,可惜效果甚微。
那人反应过来,把身上的深色西装外套脱下盖在她的身上,礼貌道歉。
“不好意思。”
她唇线抿直,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位先生,你能不能...”回想起刚刚的黑暗,他踩着她也是情有可原,“算了。”
说罢转身离开。
他还盯着她离开的方向,深色的眸子沉了几分。
陆垚走过来,笑着调侃:“二爷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趁着黑,撕人家小姑娘的衣服。”
他睨他一眼,声音冷了几度:“想死是不是?”
陆垚立马认怂:“我还是更乐意活着。”
许舒径直去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的叹气。
“真丢人...”
她的目光停在这件深色的西装外套上,想着要不要把衣服还回去。
大脑里突然闪过周围人看诧异的表情,许舒也没了回去的勇气。
这个时候,莫知行给她打来了电话。
“莫老师。”
“你在哪里?”对面的人问。
“洗手间,是要回去了吗?”
“嗯,时间差不多了。”
因为停电的那一刹那,莫知行没在正厅里,许舒发生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情。
所以他看见迎面走来的人身上盖了件宽大的西装时有点疑惑。
“冷吗?”
许舒原本想说实话但又觉得丢人,就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是有点,这不秋天了吗。”
莫知行在开车,随意的道:“也是,转眼就到秋天了。不过你这外套很特别。”
许舒尴尬的笑了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回到宿舍的时候将近十点,赵年年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头发没擦干还在滴水,她看见许舒的时候眉头一皱。
“怎么穿了这件外套,一点都不搭。”
许舒叹气,把身上的外套取下来。
她在赵年年面前转了个圈,生无可恋的道:“懂了吧。”
“我的个乖乖啊,”对面的人赶忙走过来,又仔细看了一圈,“什么情况?”
“被别人不小心踩到了。”
赵年年皱眉,怒骂:“哪个王八蛋这么不长眼啊?”
许舒无奈的耸肩,“不认识,但看样子...挺凶的。”
当时情况混乱,她也只是抬眸看了对面男人一眼。
两个人有点身高差,许舒印象最深刻的大概还是,那人喉结上的一粒黑痣。
“可惜了啊,”赵年年看着那件长裙叹息,“这么好看的一条裙子,也不知道那王八蛋会不会赔给你。”
“应该不会的,毕竟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那会儿许舒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准备把外套放进柜子里,谁知道从口袋里滚出一个车钥匙。
赵年年眼疾手快的捡起来,拿在手里细细的打量。
“我去,可以啊,”她递给许舒看,“保时捷的。”
许舒点头。
“你快去看看,还有什么宝贝没有?”
“不太好吧,要是...”许舒抗拒。
话还没说完,赵年年就已经走到她柜子前面上手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是寻找线索,方便联系失主。”
是这个道理吗?
“居然还有个打火机,”赵年年继续找,翻出一张名片来,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瞳孔地震。
“许...许舒啊。”
许舒疑惑:“怎么了?”
“我要撤回我前几分钟说的话。”
“什么话?”她问。
“那个人,不是王八蛋,”赵年年把名片给她看,一字一句道,“他是,沈辞生。”
这是许舒今晚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沈辞生。
“你认识他吗?”
赵年年笑的跟什么一样:“我倒是想认识,可是沈大老板完全不给这个机会呀。但是许舒,你现在有机会认识他了,毕竟人家的车钥匙还在你这儿呢。”
许舒眨眨眼睛,不怎么感兴趣。
“你不乐意啊,不乐意你把东西给我,我帮你还。”
“真的吗?”许舒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本来就不想再遇见他第二回,现在有人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是,”赵年年笑的不行,“人家都巴不得接近他,你怎么把沈大老板当瘟神一样?”
她笑起来,嘴边露出浅浅的梨涡,回答的诚恳:“大概是因为,他看着凶巴巴的。”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赵年年拍拍她的肩膀,笑的俏皮,“所以东西,还是你自己还吧。”
许舒:“..............”
沈辞生出去之前给司机打了电话,原本是打算自己开车回去的,现在倒好,车钥匙都给别人了。
南照的夜景还算不错,霓虹灯亮起,五光十色。
一辆价格不菲的豪车停在马路边,前面的人问。
“老板,现在去哪?”
沈辞生坐在后面,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声音有点闷:“宅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太大的问题,只不过老太太砸了很多您收藏的物件儿。”
“她喜欢砸就让她砸,”沈辞生轻笑把领带松开些,“到时候再多送些过去,让她砸个够。”
司机空咽一下,闻声点头。
“对了,莫旬呢,他可不是个闲的住的人。”
“总是去医院,应该是去探望老先生的。”
沈辞生看向窗外,轻嗤一声:“他倒是比我还有孝心。”
车窗被敲了几下,沈辞生偏过头看,是陆垚那小子。
车窗降下,沈辞生表情不悦:“怎么?”
“二爷,反正顺路,送我一程呗。”
“你的司机呢?”他问。
陆垚回答:“还在路上堵着呢。”
沈辞生收回视线,声音很淡:“上车。”
车子穿梭在马路上,速度不算快。
陆垚喝了酒,不知道是不是醉了,话多的跟什么一样。
“二爷好像心情不大好啊,”他继续说,“难不成老太太又催着你结婚了?”
沈辞生嗤笑:“她老人家的注意力,现在可没放在这上面。”
“怎么着,和你闹着,还要把莫旬那狗东西塞进你公司?”
他不答反问:“你和言家的婚事,定下来了?”
“八九不离十了,下个月月末还要搞个订婚宴,真他娘的麻烦,二爷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这么个德行?”
沈辞生:“嗯?”
“屁事儿多。”
没接陆垚这话,沈辞生目光投向窗外。
回想起正厅里的那姑娘,他很淡的笑了。
------题外话------
反差小剧场
许舒:(大无语)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沈辞生:不愧我是,成功引起脑婆的注意!
赵年年:要是被沈大老板知道,我背地里骂他王八蛋,会不会把我打包了去喂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