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人算是活过来了,只是毒素造成了脏器的损伤是不可避免的,往后的饮食等等怕是要注意些了。
vip病房。
人还没醒过来,秦管家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床上昏睡着的人儿,那双苍老成熟的眸子划过一抹复杂的无奈。
他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之前被桃花咬成那样,就知道该离开了才是,怎么还就留下来了!
秦七去帮好了相关手续,回了病房,见病床前有些出神的秦管家,不由地楞了一下,随即才压低了声:
“爸,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这有我。”
秦管家这才抬眸看了一眼秦七,轻点了点头,正抬步作势要离开时,他像是想起些什么,顿住问起:
“二爷那边对此是什么反应?”
秦七轻眨了一下眼眸,“二爷很担心,特地让我来看着叶小姐。”
“没别的了?他不查这事?”秦管家怀疑地眯了双眸。
秦七摇了摇头。
秦管家哼嗤了一声,“你妈去的早,你是我一把手带打的,冲我说谎,这是二爷的意思?”
秦七皱眉抿了下唇,胸口沉闷了一下,没有作声。
见此,秦管家了然地点了点头,也不为难继续追问些什么,抬步与之擦肩,正走到门口时,秦七叫住:
“爸。”
“你说过,这世道水深复杂,尤其人心。不论何种处境何种诱惑,人难得坚持一心想要追求的。你说,温家是你终身的归宿,是你的自尊,原则和骄傲,我想问,现在,你的骄傲和原则变了吗?”
秦管家呼吸沉了几分,似乎没有料想到当儿子的有一天的会拿他的话来质问他!
父子俩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秦七无法理解有着这样信仰的父亲,有一天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终究,秦管家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这样挺好的,你现在如果很是难做的话,往后我不会再问你跟二爷有关的任何,如果有必要,你该在二爷面前表示点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秦七眉间的折痕加深:“表示什么?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攻击你吗?”
他做不到。
“秦七。”他语重心长地念着秦七的名字:“我记得我教过你,为人下属臣子,谋占高位,勇当其二,你要是再想不明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完,不去理会身后秦七是何反应回答,抬步离开了病房。
秦七站在原地,脸上全是沉重的烦躁。
秦管家好似只是一个高级点的佣人,实际上,他年轻时入温氏集团,就任行政助理的工作,后工作出色,任地区经理,再到某分区公司总裁,勤勤恳恳有个二十多年,后老爷子退休,他也才跟着回温家,做了个较为清闲点的管家。
可别看他现在只是管个几十人,管家职位的年薪就已经给他开到了几百万上,再加上早些年,公司集团股份分股,奖励了秦管家百分之一的股份,每年拿到的集团分红少说千万,且不说这么多年他的个人投资等等,资产过亿是实锤!
相反秦七这个儿子,在他这个年纪,老子已经年过几百万了,他还只是在兮园拿份保安主管的工资,确实弱了几分的感觉。
如果他真全身心想帮衬何啻,早在之前老爷子说起的时候,他就顺水把秦七从兮园调出来了。
实际上,秦管家并不排斥反对秦七效忠温衍,俩虎相争,他只是投了一个风险较小,成功率较高的一个何啻。
温衍在兮园十三年,看似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起色了,可经不住有个偏宠的老爷子,再加上温元明对这俩个儿子都没怎么表态,稳妥起见,双方各压筹码,但凡有一方失败,他们父子俩终归都是赢家!
兮园。
深夜里,卧室暖黄昏暗,着亮的只有插头上的那个星星小夜灯。
门外的肖余敲了俩声房门,端了一壶热茶进来。
椅子上,温衍几乎保持不变的姿势从下午叶漫出事坐到了现在。
“人现在还没醒过来,秦七在医院守着,您放心,一醒会马上通知的。”
“那些东西的检验出来了吗?”温衍冷声问。
“竹林里那根木棍采集到了指纹,要一个个查吗?”
“不用,把指纹和物证保管好就行,其余的,不用再去理会了。”
“.....”
拿到了指纹,应该是有人用木棍袭击了叶漫,就证明爷的猜想是没错的,只要查验比对温家所有人的指纹,就会找出凶手,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
“是。”
尽管想不明白,但肖余还是恭敬低头应了一声。
“叶漫父母那边,跟秦管家那边知会一声,既然人没事,就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这,温衍像是有些不耐似的。
上次被狗咬了,叶漫的父亲本来就有情绪,后面沈晴又打电话找事骂脏,这会自个女儿算是一只脚进了鬼门关,他怕是说再多的好话,都不会让叶漫再留下来了。
肖余应了一声,正打算转身离开,只听温衍的声音再次传来:
“备车,去医院。”
肖余有些讶异回头,见椅子上的温衍起身,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除了每年除夕夜,二爷只出兮园去主宅吃个晚饭,平时连这兮园的门都不会迈出半步,老爷子病危他都不曾所动,刚才居然说要备车去医院?
主宅。
差点出了人命,尤其对象是叶漫,老爷子担心考虑的确是温衍那边,一直没睡,直到秦管家前脚刚回来,后脚就接到兮园那位爷儿坐车去了医院,赶忙的把这事告诉了老爷子,给老爷子气得呀!
“这个混账不孝子,老子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他都没想着来见我最后一面,那女人这还活着呢,就赶急着去看,他妈的,他们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傻逼玩意,就知道沉迷美色.....”
秦管家:“.....”
说好要做风雅的老绅士呢?
怎么就把当年的土匪般的急脾气拿出来了?
这么骂您儿子和孙子,真的好吗?
从东南卧室离开后,秦七就去了肖余的房间。
他不太理解二爷的最后一句的意思,把原话讲给了肖余,肖余仔细思虑了一下,神色有些沉重:
“爷的意思,应该是让你去搜罗了一下出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东西?”
秦七当然也想到这层了,他想不通的是:
“那这意思就是,叶漫被人下药之后,又在竹林被攻击头部,然后推下坡?”
目前他们禀告的信息就是,叶漫中毒,脑袋上有肿块淤血,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信息点了,加上监控又丢失没有,爷怎么知道?
这是单纯的猜测吗?
肖余想了想,眉头紧锁着,试着把这种猜测圆起来:
“竹林那块的斜坡斜度,人从上面滚下去,以速度来计算,是不是造不成那么大程度的伤害?”
秦七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这确实能解释的通,可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室,我从医院拿到的信息只是说中毒,脑部有伤,至于更加详细的信息,还没有得到反馈。”
肖余眉间的折痕顿时加深:“你想说什么?”
秦七顿时放轻了呼吸,有些顾虑,迟疑了一下:
“我只是有点错觉,不管是之前叶漫在枫林被桃花咬,包括叶漫跟王安那事,二爷的反应太过淡定了,还有这次,我总觉得,怎么有种.....一切都在二爷的意料之中的错觉?”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二爷的安排?”肖余沉了声线。
秦七连忙摇头否认:“我没这么想,我想的是,二爷是不是有其他的渠道能比我们都先一步得到消息?”
肖余有些不太苟同:“你跟二爷的时间比我还长,平时二爷除了我们,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其他接触了,哪来的其他渠道?”
秦七呆懵,就是因为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所以才来跟他讨论的啊!
看着秦七深思的模样,肖余抬手搭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本来就不太聪明,就别去想那些复杂的事了。”
说完就要离开。
秦七转身:“什么鬼,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
肖余无所谓:“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它干嘛!”
说完,一只脚踏出门槛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有些不太放心的提醒了一句:
“你刚跟我说的那些,可别往你爸跟前说。”
秦七顿时不耐皱了眉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这个分寸还是有的好吗!”
“你跟二爷,是不是不太相信我了?”他到底还是问出这句一直别扭着他的问题。
肖余否认:“不是不相信你,自从何啻回温家,秦管家跟他的来往有点密切,爷是怕你难做,所以才会有所在意,你别多想。”
说完摆了摆手,大步离开了。
秦七一脸难看,这说到底,不还是不相信他嘛!
不过他也不怪爷,毕竟,他爸确实有跟他明说了他有心想要扶持何啻的心,并提醒他往后要精明些之类的话语。
父子侍二主,难免有所冲突矛盾,换做谁都会有所膈应顾忌的。
兮园没有医生,老李下意识用车上的对讲招呼人来帮忙,把人抬上车,送至主宅请杨医生观察处理......
过了没几分钟,人又从主宅抬出,直接送往医院,还是由秦管家亲自陪同跟随,看样子,叶漫的分量和在意着实不小。
车子离开后不久,沈晴一身白色连衣裙出现在门口,听着耳边对叶漫意外摔落山坡的事,脸色十分难看沉重。
突然,一声手机铃声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喂。”
“负责整个温家监控的那人刚才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低沉烟嗓让沈晴下意识抬眸,看向门口路灯上的摄像头,瞳孔蓦然放大。
她居然把摄像头给忘了?!
完了。
就在沈晴心里的绝望慢慢扩散时,只听电话那头继续作声:
“刚巧竹林那俩个摄像头坏掉了,顺便把你出竹林的画面也切掉了,别担心。”
这话让沈晴心里轻松了不少,却不得不警惕防备:
“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为什么,如果真要说个原因,我们早晚是一家人,这个理由可以吗?”
沈晴没有再作声了。
她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傻白甜,何啻跟温衍的关系一直不对头,他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帮她呢!
这说轻了是承了他一份情,往重了说,那就相当于落了把柄在他手里。
整件事确实是她太过于着急了,处理考虑都不太妥当,不管何啻出于什么,只要他现在帮她,不说出去,那就没事.....
兮园。
“人已经推进抢救室了,脑袋的伤倒还是其次,说是吃了罗红霉素和氢碽硝俩种药物引起的中毒....”
秦七说着,眼睛仔细着温衍脸上的神情,生怕自己放过了任何细致的变化。
“我查过了,俩点多的时候,老刘煮了一锅药茶,几乎每个人都喝过,应该没有问题。随后,叶小姐就去了主宅那边,说是吃了些饼干和红茶,但那些东西人一走立马就清干净了,所以.....”
春季的天气变幻莫测,时而阴冷多雨时而温暖天晴,所以厨房老刘才煮了一锅药茶,御寒去火,反正就是有好处的。
兮园每个人都喝了,那应该就不是这药茶出了问题。
所以只能是主宅那边了。
温衍合着眼眸,“如果这俩种药是分开下的呢?”
秦七有些讶异,这样的话,那就是俩边串通?
“随便抽俩个人的血液送到医院检测,还有主宅那边,一壶好茶,就算叶漫喝的杯子被洗干净了,人走后应该有别的女佣也喝了同一壶茶水,去查查,但不要惊动.....”
秦七点头应了一声,紧接着出声:“我去监控室看了一眼,能看到出事点的那俩个监控前俩天已经损坏没有画面了。”
这太巧了。
温家每天都会有保安巡逻,别说是监控摄像头坏了,就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探灯不亮了,维修报上去,第二天就会立马更换解决,怎么会任由一个摄像头坏俩天不去理会呢!
“嗯。”温衍只是低低地轻应了一声,像是完全不意外,对此也不生气。
随即,那双瑞凤眼眸轻睁,“打个电话去医院,问问,不同物体对脑袋的重击损伤,是不是有差别?”
秦七抬眸楞了一下,很快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椅子上,温衍坐着端正,脸上有些心绪不宁,左手指间的佛珠有些着急的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