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沈临州以太子的身份处置了许多人,甚至直接在宫门在斩杀了几位搅动朝局,与沈家一案有关的大臣。
也正是在这一日,所有人都知道京城的天,终于变了。
恭王死在了那个血色笼罩的夜里,他手底下的邕州封地与私自收拢的兵权都被沈临州接手。
宁锦辰也被架空成了个空有名头的皇子,被沈临州软禁在三皇子府中。
说到底,不是沈临州不想永绝后患,而是他已经用血腥手段将朝堂肃清,甚至杀了恭王,若是连宁锦辰也一并杀了,只怕会在还没有登基时就被口诛笔伐为“暴君”。
而即便是活着,宁锦辰这一生也只能在方寸天地中困顿度日,再无转机。
京城中倒也有人不满沈临州的雷霆手段,四处散播流言蜚语,而那些人大多曾是宁怀昌与宁锦辰的支持者,可顺者生,逆者亡,不出两日,沈临州的太子身份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大雪之下的京城风雨交加,死牢里,宁怀昌还在做着他的太子梦。
“来人!来人!放本太子出去,本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皇帝,谁敢关押本太子?”
他头上的玉冠不知何时碎了,头发垂散与肩头,他身上的华服也在混乱中被人踩了好几个灰扑扑的脚印,在这暗无天日的死牢,他仿佛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狱卒已经被换成了沈临州的手下,根本无人理会这个“太子”。
直到有人从更深处的大牢中抬出一具尸体。
宁怀昌瞪大了双眼,一声哀嚎从他嘴里发出来,“母妃!母妃!”
娴贵妃是他的靠山,娴贵妃不是还有她娘家的扶持吗?为何就这么死在了大牢里?
一定是沈临州!
“沈临州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别以为害死母妃就能独揽大权,父皇不会放过你的,恭王也不会放过你!你根本就不是太子,你也只是个冒牌货,等本太子出去,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哈哈哈!”
“嘿!”一个狱卒突然笑了,“还在做梦呢?”他阴阳怪气地拖长了声音,“太子殿下?”
原本代表了无比尊荣的四个字却显得格外刺耳。
宁怀昌登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脚骂道:“你说什么?你竟敢如此以下犯上,本太子要杀了你,杀了你!”
狱卒撇撇嘴,讥讽道:“一个冒牌货而已算什么太子?告诉你吧,京城的天已经变了,真正的太子殿下已经执掌大权,行监国之职。知道娴贵妃为什么会死吗?因为她的母家受她连累,被连根铲除了。至于你,太子殿下压根儿就看不上你,不在乎你的死活罢了。”
“你胡说!”宁怀昌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就能自欺欺人,“他是个假的,他不可能是太子!朝堂上下那么多大臣,不可能全都认他!都是假的!我才是太子!”
见他如此,狱卒也懒得多费口舌了。
可是突然间,宁怀昌就癫狂地大笑起来,口中喃喃着“我才是太子”,他神情恍惚,身体晃动,像个醉汉。
“我才是太子!”他仰天长啸一声,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容变得蒙昧痴傻,“我是太子……哈哈,我……我是……太子……”
原来他受不住折磨,选择了自我欺骗,沉溺于癫狂的美梦中。
宁怀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