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无敌离去,林朔阳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畏死,却也不愿白白把生命搭在此处,江无敌有事退走,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转身对那出言相助的大汉抱了抱拳,道:“这位义士,多谢了。”
那大汉摆了摆手,“哎,这算什么?老子就是看不惯他们横行霸道,穷人都得受他们鸟气。小二,拿酒来!”
小二无声无息来上了酒,快步离开,显然是不愿与二人多说以生事端。
林朔阳平静观瞧,大汉却皱了皱眉,端起那粗陶制的酒碗,预备一饮而尽。
林朔阳忙制止他:“这位仁兄,您身上还有伤,酒是发物,不能这样滥饮啊。”
彪形大汉把手一摆,“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坟中喝凉水,不妨事不妨事。”
林朔阳有些哭笑不得。
这汉子是个古道热肠,没想到对于自己的性命这样无所谓,他忙一手摁住这大汉手腕,口里问道:“劳烦仁兄说一句公道话,还未曾请教高姓大名?”
大汉笑道:“什么高兴不高兴,老子我天天都高兴。小兄弟,我看我和你很投缘,就把名字告诉你吧!”
说着拿手指蘸酒,在桌上写了“乌木”二字。
林朔阳忙道:“仁兄上乌下木,失敬失敬。”
也蘸着酒写了自己的名字,两人这便算认识了。
方才一场恶战,两人身上都受了伤,乌木执意要喝酒,林朔阳忙道:“乌兄,我看你额筋鼓起,面色微红,除了忠肝义胆之外,平时也该是性直之人。性急不可多饮酒,受伤后就更不可了。”
乌木见他把自己性子说中不少,微瞪大眼睛,“小兄弟,你还会看相啊。”
林朔阳笑道:“望闻问切,面诊而已。”
乌木这才不敢再喝了,林朔阳从随身药箱里拿出薄荷与金银花膏,还有治伤的续玉丹,说:“乌兄,小弟略懂一些岐黄之术,还望乌兄不要嫌弃。”
乌木原本最不愿治伤露怯,看林朔阳说得诚恳,倒不好退却,只好挠了挠头,将药各自用到内服与外敷。
林朔阳一边出言指点,一边自己也用上伤药。
薄荷与金银花原本就有收敛清凉的功效,续玉丹内又加了几味凝神药材,受伤后的疼痛烦躁也减轻许多,乌木等了一刻钟,身上皮肉外伤已经消肿,不由连连称赞。
林朔阳边笑边摇头,“雕虫小技而已。”
“你要是雕虫小技,俺们岂不是一无是处了!”
乌木大大咧咧地一拍林朔阳肩膀,不小心拍到伤处,林朔阳脸抽了抽。
他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乌兄,刚才那名江无敌,他干什么去了?”
乌木撇了撇嘴,脸色又有些凝重,“他?兽潮来了,这江无敌要去对付兽潮。”
林朔阳也凝起眉头。
这江无敌虽然无脑护儿,却也不算贪生怕死之辈,要怪就怪江虎太不争气,出门无故挑衅他人,倒害得自己失了性命。
兽潮的危险性不言而喻,现在林朔阳却无心去管。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找到诺诺。
思及此,林朔阳对乌木抱拳一笑:“乌兄,我先走了。这瓶续玉丹和这几副清凉贴便赠与兄台,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说是小小心意,乌木哪能不明白这两种丹药膏贴的价值,两手直乱摆,“林兄弟,你太客气了,出门在外,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林朔阳故意扬眉:“哦?是不是大哥嫌小弟这谢礼太轻,不足以报答大哥救命之恩?”
乌木急得涨红了额头,“老弟!这是说哪里话呢!我,我就是再不识好歹……”
林朔阳将药摁回他手中,截断他剩下的话,正色道:“乌兄,小弟久在杏林,最不缺的就是丹药。只望大哥能收下,这样若有个擦伤碰伤,这药陪侍大哥身边,就当是小弟报答贤兄仗义出手之恩了。”
他话说得诚恳,动作也果断,乌木万般无奈,只好将药收了起来。
会过酒钱,二人来到酒店门前。
经过刚才的事,两人已经有些惺惺相惜之感,站在柜台前,难得多作话别。
乌木道:“此一别,老弟准备去往何处?”
林朔阳道:“我有一位很重要的人,被人捉去,誓死也要找到她。”
乌木也正了颜色,关切地看着林朔阳,“林兄弟,若我这当大哥的能帮上忙,你尽管说话。”
其实林朔阳倒是动过这个念头,这位乌木大哥身手不凡,和自己脾气秉性投契,要是找诺诺的路上邀他同去,找到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但是前路危险,这样的做法是否合适?
思索片刻,林朔阳摇了摇头,“多谢大哥好意,还是不必了。”
这次轮到乌木戏多了。
他瞪起眼睛:“林老弟,你莫不是嫌弃大哥武艺不精?”
林朔阳失笑,顺着开玩笑道:“不,我是怕大哥酒瘾犯了,万一敌人没打伤,大哥却喝酒把自己喝了个半伤,这可如何是好?”
乌木连道两句“你”,赧然挠了挠头。
言尽于此,两人便当话别,各自珍重。
林朔阳正要往出走,柜台后一道声音抱怨道:“什么习武之人,遇到事情还不是走了,不如人家江无敌。”
乌木和林朔阳的脚步同时一凝。
乌木是因为心中不是滋味,林朔阳是因为想听听他还要说什么。
果然,店小二接着嘀咕,“这王老爷就更有意思了……铺子那么多,平时赚钱也不看他少拿个一厘二厘,兽潮来了,带着一家子都溜了,狗都没一条,真是丧心病狂哦……”
林朔阳越听表情越是凝重。
王老爷家?
是不是那个和诺诺被抓有些关联的王老爷?
店小二正边擦柜台边嘀咕得起劲,猛不防看到柜台前一道高长的身影。
他吓了一跳,等看清林朔阳的脸,吓得更厉害了。
这小子刚才不是和那大汉都分道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饭店里的人不是好惹的,自己刚才说了人家俩那么多坏话,店小二打了个哆嗦。
林朔阳却像没把他的慌张看在眼里,点了点头道:“劳驾,您好,刚才您说的王家,是哪一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