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恶贯满盈,欲望冲心,
装的都是你。
……
南阳下过一场大雪后天气就越发凉了,室外温度也越来越低,只有别墅里温暖如春。
顾池虽然不能去外面,但下课之后为了缓解疲惫偶尔会去别墅后的小院转转,某一天中午上完课,他吃完午饭出来转悠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小院里有一个秋千,那秋千被罩在一个小亭子里,看起来并不起眼,这明显不是一天两天修建成的,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这儿怎么有秋千?”顾池讷讷问边上的江溺。
室内暖和,到了室外寒风就像利刃一样直往人的皮肤上扎,江溺怕顾池生病,硬是里三层外三层把他裹成一坨了才让他出来,顾池一开始还觉得江溺小题大做,然而事实证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暖气下待久了这乍一接收到冰寒就感觉脸上都结了一层冰渣子。
不过顾池虽然畏寒,但他更向往这外面的清新空气。
别墅后院里的植物都是清一色的绿,总之顾池没再见到什么别的颜色的花儿或草儿。
江溺听顾池这么一问,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这个……你不记得了?”
顾池:“?”
江溺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把上次在与修山上醉酒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江溺原本是想拿这事调侃一下顾池,但又莫名想起顾池第一次醉酒后第二天因为给他造成了麻烦懊悔不已的样子。
不好的事情就不要有二次。
“没事,就是觉得你会喜欢。”江溺说。
顾池愣了愣,看着面前花枝点缀过的白色秋千,眸色一点点黯了下来。
顾池特别喜欢秋千,从小就喜欢的,那时爸妈还在,他们一家住在一条旧巷里,生活过的不算太差。小院里有一个秋千,是父亲亲手为他做的,送给他的五岁生日礼物。
只是后来父亲身死于那里,母亲和他就搬出去了,因为里面死过人,房子也难卖出去,一直到后来流言渐渐散去了才被人买走,顾池和母亲也再没有回过那里。
那个房子充斥着最美好的回忆和最令人痛苦的过往,他们的幸福起源于那里,痛苦也源自于那里,它是一切的结束和开始。
后来那个秋千怎么样了顾池也不知道,他和母亲搬家,总不可能带着一个巨大的秋千,现在想想,满是遗憾。
“没有,我不喜欢。”顾池沉声说。
江溺倏然一怔,沉默了几秒才后知后觉似的点点头:“……抱歉,我又擅作主张了。”
顾池摇摇头:“没有,这里是你家,你怎么样没必要考虑我。”
江溺沉默了会儿,看着顾池扯了下唇角说:“还有一年半,我就是希望你能住的舒服一点。”
顾池紧抿着唇,没再说话了。
但其实江溺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说:
“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
他想给顾池一个家,但他的家破破烂烂的,顾池瞧不上,他也瞧不上。
真失败啊。
…………
兰亭每半个月都会给顾池进行一次考试,试卷都由她出,每题都是竞赛难度,但顾池进步奇快,分数一次比一次高,看得兰亭赞叹不已。
“顾池,以你现在这样的分数,想上哪个大学都不是难事啊。”兰亭笑道。
这句话兰亭来说没有丝毫恶意。
顾池只是笑了一下,没答话。
分数再好他也得能进考场啊。
兰亭见他神色不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勉励道:
“继续加油。”
顾池这才笑了一下,真诚的点点头:“嗯。”
两个人琢磨了差不多一下午的的卷子,只是顾池今天中饭没有吃多少,这会儿上着上着肚子又开始饿了,就想趁着休息时间下去洗个苹果来吃。
“兰老师,你要吃吗?”顾池问。
兰亭连忙摆手,她哪还敢啊,上次喝杯水都要劳人送,她到现在都随身自带水杯了,连忙道:“不用不用,你去吧,时间够着呢。”
顾池有些抱歉,上到一半中途去吃东西这种事情换做以前顾池无论如何做不出来,大抵在江家待惯了,江溺又什么都顺着他,让他现在也变得随心所欲了点。
“抱歉。”
兰亭当然不会怪顾池,人有三急嘛,再说她上次也中途下去喝水了。可她知道自己要是不说点儿什么顾池恐怕心里会更过意不去,于是温声道:“十分钟够了吧?”
给他一个时间限制,既不过多也不过少,这样顾池会心安理得一点:“好的,那您等我一下。”
“好的。”
顾池开门出去,毫不意外的对上了门口蹲守的江溺,这也不是顾池第一次撞见他了,起初江溺还以为自己可以想法设法的躲过来,但顾池也不是傻子,有一次顾池出来上厕所江溺慌慌张张跑路连凳子都忘了拿,顾池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拿他也没办法,毕竟他从没打扰过他们。
江溺见顾池出来,立马将游戏一关把手机揣进兜里,直挺挺的从小凳子上站起来看着他笑问:“怎么了?”
顾池:“饿了。”
他现在对江溺基本上就是有什么说什么。除了放他走这件事,不论他提什么要求江溺都会顺着他。
江溺一听,立马给张深发了条信息。
然后含着些责备看着顾池说:“早中晚三餐还是一餐都不能落下。”
这些日子经过江溺魔鬼似的闹钟服务,顾池不得不每一餐都按时吃了,菜式虽然还是以素菜为主,但是每天都不重样,偶尔也会上一两道顾池喜欢吃的重口一点点的菜,顾池意外的吃得好,当然有一半还是因为张深的厨艺好,做什么都好吃。
而且顾池的胃确实在以一种平和的速度修复,没有再出现过胃痉挛的情况,不过更大的原因可能是江溺没再对他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也没再出现过诸如胃出血头晕脑胀等的不良情况,就是晚上还是有点难以入眠。
他抽烟这件事情在江溺面前不再是秘密,但江溺没说什么,顾池便也很少提。他抽烟的量没有固定的数,心情好就抽的少,有时候一天下来都不一定会抽,心情低落的话半包都有可能完。可这段时间以来顾池的心情居然奇怪的没再有过低落的时候,江溺一直小心翼翼着他的情绪,没再激过他,他说什么他都顺着他,顾池面对这样的江溺时都会有些失神。
“想吃什么”江溺拿着手机问。
应该是那边张深发的询问信息。
顾池一愣,正要拒绝张深过来,大门就“滴”的响了一声,只见张厨师慢悠悠地踱步进来。
顾池这才回过神,趁着张深还没开始做,连忙说:“我吃个苹果就好了,你让他回去吧。”
他都答应了兰亭十分钟之内回去,这张深弄菜都不可能只有十分钟吧。
张深于是一脸懵然地站在楼下看着他们,只等着江溺开口。
江溺眉头一皱,沉声道:“那怎么行,你要吃热食,苹果太凉了。”
顾池反驳道:“水果也营养好吗,再说了我中饭是吃少了又不是没吃。”
江溺噎了一下,这话对方换成是谁他都能怼回去,但偏偏是顾池他就一点脾气也上不来,便只好将计就计把自己的声音陡然放低,轻声哄道:“小池听话行不行,要不了多久的,我帮你和兰亭说一声。”
但是顾池不想言而无信,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江溺也不气馁,再接再厉:“小池,算我求你,你肠胃本来就不好,这么冷的天就拿一个苹果垫肚子怎么行?”
江溺的脾气对别人几乎是一点就爆,顾池刚和他认识那会儿他就是那样,可是直到现在江溺对着别人虽然没变化,对他是根本没脾气了。尤其江溺也不知道从哪学来一套耍赖的法子,一有事情求他就把声音放软的不行,搅得顾池对着这样的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江溺见他情绪松动,便继续哄道:“你先去吃完饭,我帮你去问问兰亭看看你们今天还有多少任务,我给她加班费让她今天给你讲完再走行吗?”
顾池冷笑:“人家常春藤毕业的博士生,在乎你那点加班费吗?”
江溺便抿着唇苦恼了。
楼下张深看不过这小两口“打情骂俏”,早就打着哈欠瘫沙发上去了。
顾池见他真的有些为难的样子,也不忍心了。
谁知道那颗心就这么他妈的容易软,顾池抱着臂靠在走廊上,似是不耐了,不善道:“那你自己滚去和她说。”
他是不好意思了,吃个饭还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娇生惯养,虽然现在确实是在被江溺惯养。
江溺见顾池强装冰冷实则傲娇的模样,心里倏地就塌软了一块下去。在这种场合与情景都不符合做亲密行为的情况下,江溺起了歹心。
说起来他们连吻都很久没接过了,以前江溺还能偷亲,现在顾池一上完课就闭关不出,他也没机会,眼下这种心思一上来便再也遏制不住。
说干就干。
原本顾池是抱着臂等着江溺去找兰亭说说的,谁知道没等江溺走开,倒是等到了江溺过来,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江溺摁墙上亲上了。
顾池大脑空白,一时间居然没回过神,江溺就是趁着这个空隙强硬地箍住了他的腰,将他狠狠地拉向了自己,一条腿强势地挤进了他修长的双腿间,两副躯体紧紧相贴在一起,温度逐渐上升,直至肌肤滚烫。
江溺力气大的惊人,哪怕顾池去推他搡他也无济于事,这人在某些方面真是有不一般的毅力。
知道于事无补,顾池便没有多做挣扎,这里书房隔音效果并不那么好,他怕动静太大把兰亭引出来,那他就真的可以去跳海了。
有些帐,留着事后算,江溺这孙子敢做,就要敢当的是。
江溺见顾池的推拒轻了下来,便更加得寸进尺,唇舌强势的进入顾池的领地,与他的交缠在一起,他掠夺着他的每一寸呼吸。
顾池被亲的昏昏沉沉,满心怒气,脑子里已经迅速过了一遍江溺的一百种死法。在这其中顾池还从未如此强烈的感受到了江溺吻技的拙劣。
都这么久了,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江溺,你想死……”吗?
顾池趁着一点空间终于能说出话,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溺堵了回去,顾池气得要死。
这会儿要是兰亭出来了他就真的不要活了……
咔嚓——
兰亭:“……”
顾池:“……”
上天应该是感应到了顾池的内心,如他所愿把兰亭唤出来了,狗屁老天爷!
兰亭更加懵逼,她本来就是单单纯纯想出来上个厕所,谁知道……谁知道一开门就在这里撞见了两个人。
她没有谈过恋爱,高中时候是没有心思谈,因为她的出身并不好,能出国完全是靠别人资助,不然也不会放弃那份国外的工作跑到这里来做高额家教,就是因为江溺给的价格很高,高到她接到这份兼职时还一度怀疑过其中的真实性。现在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少年对另一个少年倾尽一切的爱。
兰亭大学时也有很多人追她,她对自己的长相并不过分在意,那时的兰亭就如同现在的顾池,一心向前,想要摆脱现状飞的更高更远,不同的是她飞的确很顺利,却越来越孤独,没有灵魂伴侣,除了那份充满光明的前途以外没有任何让她支撑下去的东西,她是凭借着自己的毅力才有了今天,而到今天,看到顾池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也没有。
兰亭并不知道顾池和江溺之前发生过什么,但她看着江溺对顾池这种独份的、毫无保留和底线的偏爱,这么多年以来她头一次羡慕了一个人。
江溺听到了声音,但是某些欲望涌上来了他就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要不是考虑到顾池面皮薄,这会儿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拉开他。
顾池在听到门开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羞愤欲死了,江溺一停下他就想跑,但江溺不让他跑,很坏的把他整个揽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不让兰亭看见他。
江溺望向仍旧呆立在原地的兰亭,哑声道:
“兰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兰亭倏地一愣。
江溺眼中欲望未消,那对待旁人的冰寒也未消,隐约还带着被人打断后的不爽与不耐,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那是情潮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