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开始他的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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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池知道自己不可能陪母亲住在医院,东西都在江溺那儿,不管怎么有气无力,明天的学还要继续上。
虽然他早就预习过了,也能凭自己自学,但当然都比不上老师的讲解。
他不能松懈,怎么样都不能松懈。
傍晚的时候江溺来接他了。
顾池不想做无谓的反抗,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
但临走前母亲却拉着他的手,突然问了一句:“小池啊,周祁突然答应离婚,但那房子是他的,那你搬出来了住哪儿啊?”
顾池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指,神色黯然了一瞬,笑着拍了拍母亲的手说:“别担心,陈先生有给我安排,他想的很周到,租的也不是什么很贵的房子,等我上了大学毕业了肯定报答他。”
母亲神色里的担忧却没有减去,反而带着些审视意味般看着他,语气也严肃了起来:“小池,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对你做什么了?”
顾池心里咯噔一声,立马拧着眉头佯装埋怨:“妈,您说什么呢,这件事情老……周老师都知道的,校长应该也是知道的,您大可放心。”
顾池能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他知道以江溺的能力托附中校领导做个假证不是什么难事,尽管他也不知道江溺会不会如他所愿的帮他那么做。
母亲仍旧没放下心,兀自忧心的敛着眼,这些年饱经风霜下来的皱纹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爬了她满脸,让顾池的心也跟着微微抽痛起来。
若是母亲知道他被人欺辱了,还是个男人,并且现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去面对她,死了也无颜面对父亲。
他们的家庭在某些方面并没有那么开放,父母都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因此顾池一家从小就闷在小城镇里,一直到母亲改嫁给了在南阳的周祁,才从那里出来。
但小城镇里养出来的思想观念依旧在,别说父母亲一开始肯定接受不了,就是顾池被人这么强迫干了这种事,若是没有母亲在,怕是早就一头撞死了,现今那反胃的酸胀感还无时无刻的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
他对同性恋没什么别的看法,可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谁受的了?就算他是个女孩也会羞耻难堪生不如死。
安抚好母亲,顾池才有气无力地下了楼。
夜风微凉,顾池将卷到臂弯的衣袖放了下来,遮住了那节精瘦白皙的小臂。
医院门口停着的黑色迈巴赫格外显眼,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哪怕在南阳这样的大城市,也没多少人开的起这种迈巴赫,能开这样的车的人,非富即贵。
顾池一眼就知道那是谁了,因为他出门的同时,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了江溺冰寒清隽的脸。
只在看到他时,那眼里的寒意才春风化雨般散去,带上了点点宠溺般的温情。
顾池的心却一片冰凉。
他面无表情地去拉副驾的门,拉不开,被锁了。
“小池,坐后面来。”江溺笑看着他。
顾池没说话,愣了几秒还是坐在了后座,紧贴着车门,从始至终没有看一眼江溺。
然而江溺可不是那种谁来讨好他就宠幸谁的人,顾池一上来,屁股没坐热,就被他一手轻轻捞进了怀里。
顾池挣了几下没挣掉,脸色发白,紧抿着唇没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发着抖。
不止是顾池的心在抗拒江溺,身体也无时无刻不在警告顾池,这个人危险。
他闭着眼,扭了扭头,一闻到江溺的气息就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阴暗的仓库,以及他对他所做的一切。
顾池的胃部微微痉挛。
江溺轻轻笑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他,浅淡的唇在他唇角流连了一下,没再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
顾池的东西被江溺放在了他的衣帽间里,江溺本身也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人,衣服不多,柜子挺空的,顾池的衣服挂上去的时候还空出来几个。
那些廉价的几乎被洗掉色的地摊货与江溺高端定制的衣服放在一起,格格不入,就如同他们两个人一样。不清楚内情的人根本不会联想到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所有的联系都是江溺强硬接连的。
江溺似乎也觉得有些违和,看着顾池若有所思许久才道:“我帮你买点衣服吧。”
顾池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不咸不淡:“你要嫌弃,可以扔了。”
江溺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冷淡,没在意,继续说:“那就扔了吧,我给你准备些……”
“不用。”顾池转身走了。
江溺没再琢磨这件事。
他不喜欢,就算了。
今晚江溺并没有对他做什么,顾池背对着他,他就沉默地从后面抱住他,就像抱着自己的玩偶。他的气息喷在他敏感的后脖颈里,还用舌尖舔了一下,顾池浑身一颤,咬着牙没说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昨晚顾池在生病,对身边有谁根本没意识,但今天他很清醒,身后江溺清浅的呼吸、紧紧与他相贴的冰凉身躯无一不在残忍的昭告着什么。
生理性不适刺激着顾池全身,折磨着他仅有的那丝意志力。
好在江溺并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搂着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们始终维持着这个姿势。
他睡了,顾池却一直被胃里翻滚着的不适折磨到了凌晨,天亮的时候才睡了一小会儿,不过也没睡多久生物钟就把他闹了起来。
他一直是个很自律的人,时间观念极强。
令他意外的是他睁开眼的时候江溺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顾池松了口气,又扒着马桶干呕了一会儿才脸色苍白的下床洗漱换衣服。他找到自己的书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书没有少才下楼。
江溺就坐在餐桌旁吃东西,少年气质冰寒,眉眼中透出一股异于年龄的薄凉。
顾池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接往门口走去。
“小池。”
江溺追了上来,轻轻抓住了他的胳膊,刚才的不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令人不适的关切,“吃完早餐再走。”
顾池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不用了,我回学校。”
江溺笑了笑,温和道:“不吃的话今天可能去上不了学了。”
他喉头一哽,闭着眼斟酌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回到餐桌囫囵乱塞了几口面包作势要走,江溺又起身,转身拿了一杯热牛奶递给他。
“路上喝点热的。”
顾池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冷淡的“嗯”了一声,拿过牛奶快步开门离开。
只是没走出几步就被门口的司机拦住了:“您稍等一下。”
顾池皱了皱眉,眉宇凛冽,绕开他就走。
然后又不知从哪冒出几个人沉默地拦在了他面前。
顾池咬着牙,眼睛有些酸涩,强忍着眼泪,钻进了车里。
过了会儿江溺才慢悠悠地拿着书包踱出来,不紧不慢地在顾池身边坐下。
江溺家里除了做完一日三餐就走的厨师,还有每天早上按时接送他上下学的司机,但一般没人敢在他家里多留。
炎夏的早晨总是很快就变得异常明媚,带着让人心烦的燥热与灼烫。
好在别墅区离附中没有多远,车子很快就到了学校附近。
顾池却让司机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停了下来。
江溺没多说什么,让他下了车。
顾池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这么完美的人,现在是千疮百孔的江溺的了,怎么想也不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江溺的车逐渐超过他向校门口驶去,顾池松了口气,他就怕江溺会拖着他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羞于启齿的关系。
顾池精神不太好,耷拉着眼皮不紧不慢地走着,手漫不经心的插在校服口袋里。
坐在车里的时候除了燥就是热,眼下独自行走在绿茵遍野的校外小道里,微风袭袭,身边是和他一样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年们,他这才感觉到了自夏天的善意,有种大梦初醒的错觉。
但身体的疲惫始终提醒着他,世间温情才是他的梦。
“顾池!”
清朗的声音打断了顾池的思绪,他微微转身,班长陈苒已经气喘吁吁地背着书包跑过来了。
女孩也不怕热,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满头大汗,她的五官清秀,在阳光下有种少年气的蓬勃。
顾池从袋子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笑道:“跑什么,我又不会跑。”
陈苒嘿嘿笑了笑,接过纸巾擦了擦汗,红着脸说:“边走边说吧,等下来不及了。”
“嗯。”
两人缓步走着。
陈苒偷偷瞄了顾池很多眼,每次话到嘴边了都被咽了下去,像是在斟酌应该怎么说才能让顾池好受一点。
顾池有些无奈,陈苒第五次看他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道:“有话直说,不怪你。”
陈苒被发现了也没有不好意思,小声道:“顾池,你没事吧?”
顾池愣了愣,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指,关节捏的发白,似是想让这种表面的痛苦掩盖心底的酸涩。
他摇了摇头,说:“法治社会,能有什么事?”
陈苒被他逗笑了,同时也松了口气。
“你等一下把昨天老师讲的重点给我梳理一下吧。”顾池突然说。
他怕漏过重要的知识点。
陈苒成绩挺好的,笔记做的全面,找她准没错。
陈苒听了他的话,调侃道:“哟,学霸也会担心这个啊。”
顾池叹了口气:“我也不是神仙。”
陈苒笑了起来。
两人结伴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座位还是空的,只有他们俩。
以前也是这样,顾池前脚来,陈苒后脚就来了,然后其他人才零零碎碎过来,他们永远是到的最早的。
“顾池,这次入学考有奖金哎。”陈苒满眼冒光,看得出心情特别好。
顾池早就知道,不怎么意外,但还是心不在焉的配合着问了一句:“是吗?”
“是啊是啊,这回学校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大方。”陈苒哼哼道。
他笑了笑,把课本摆出来,伸手轻轻敲了敲陈苒的脑袋说:“行了,小财迷,给哥哥讲讲题吧。”
陈苒脸瞬间红了。
恰好这时教室后门结伴进来了两个男生,看到顾池来了,凑在对方耳边窃窃私语,时不时瞄一眼他。
他没搭理,这些喜欢看热闹在背后说小话的人都挺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