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丁喘着粗气绕过山脊跑到神庙最上面的狙击位置时,他骤然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我正伏在杂乱的山岩后,正把狙击枪架好,瞄准那些冲往神庙的雇佣军。
他黄色的眼珠中,一瞬间闪现出惊骇,气愤和羞恼的情绪,但很快又平静无波。
“马丁,我知道你的枪法不错,你可以担当我的助手,在我侧后做辅助攻击吗?”
我扭头对他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说道。
狙击手之所以能够精确的击中千米之外的敌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呼吸的控制。
一个气喘吁吁的狙击手,怎能平稳的端枪射击呢?
要知道狙击的精髓就在于方寸间,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甚至身体一个轻微的晃动,子弹打到千米之外恐怕就要差出几寸。
如果是普通的突击步枪倒是无所谓,可是狙击手是要千军之中取上将的首级,一枪不中基本上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马丁见我呼吸如常,神色自如,根本不像刚刚攀山越岭的样子。
不觉一怔,再反观自己大汗淋漓,呼吸急促的样子,脸色一阵羞愧。
但是现在再寻找另外一个同等的狙击位置显然已经不可能。
因为埃里克的机枪已经开始轰鸣,他正把子弹泼向从树丛中跳出来的雇佣军。
而且刚才我们已经知道,这伙雇佣军拥有迫击炮。
一旦被他们发现有狙击手,第一时间会把炮口瞄向山顶。
那个时候,任狙击手躲在山岩之后,曲射炮也会把他炸出来。
片刻的犹豫之后,马丁立即跳到我斜下方的位置,并且快速进入了狙击状态。
他是个非常专业的狙击手。
会立即调整自己的情绪,让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面的敌人身上,而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分散精力。
见到马丁如此,我也抛下对他的芥蒂,立即伏在狙镜前,继续观察阵地前的情况。
在马丁更下方的位置,埃里克以几块巨石为阵地,正把班用轻机枪架在上面,对神庙前面正试图攻过来的雇佣军进行射击。
他的枪法控制得很好。
哒哒哒的枪声如同一个熟练的裁缝在踩着缝纫机绣花一般。
子弹总能把那些探头想要冲出来的雇佣兵赶回去。
在树林的边缘处,已经有三具尸体横在那里。
而在埃里克同一平面上的另一处山体处,布鲁斯和兔儿正利用高大的图腾神像做掩护,用他们惯常使用的ak步枪对下面扫射。
ak步枪的有效射程达400米,他们又处于高处,所以能够压制很大一片面积。
即便那些雇佣兵能够逼近并突入他们的交叉火力网,兔儿身上那一袋子手雷也不是白给的。
在他们的位置,闭着眼睛都能把手雷扔到庙前的空旷地上,从而让那些佣兵绝望而望山兴叹。
埃里克和布鲁斯、兔儿等四人在神庙正面组成了远中近距离的三道火力网,但这并不足以阻挡那些势在必行的雇佣军。
从我初步观察之下,他们的人数足有近百人。
也就是我们要面对一个连的敌人。
而且他们无论训练和装备上和正规军都不遑多让。
这些花了大力气锻炼身体素质,学习武器使用和战术技能的佣兵当然不会像傻子一般冒着子弹硬闯。
他们最有可能的是先用炮火和机枪压制山上的火力点,然后再发动一个急骤的冲锋,这是最正常的战术。
所以我和马丁现在的任务就是寻找他们的迫击炮和重机枪火力点,然后依据精确的枪法和居高临下的地形先清除这些危害性极大的武器系统。
我和马丁的垂直高度距离地面足有近百米,在这样的高地向下看,那些遮天蔽日的树冠全都在我们的视线之下。
因为他们也怕炮弹被树枝阻挡凌空爆炸,所以必须将迫击炮安置在相对空旷的地点。
如此一来,所以,敌人的迫击炮阵地要想躲过我们的眼睛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马丁的姿态上看,他也在寻找敌人的狙击阵地和指挥官。
但是他警察出身的资历却限制了他的能力发挥。
作为一个经历过最严格训练的特种兵,我能以己度人,最先猜到对方设置迫击炮阵地的可能地点。
而他只是凭借弹道轨迹才能找到。
幽蓝色的狙镜中,圆形的世界套住了几棵大树围着的空地。
在地面上,这个阵地隐蔽而不易被发现。
而且对方指挥官也有一定的经验,所以将迫击炮阵地设置在距离神庙大殿足有一公里多的位置。
这个距离,别说普通的自动步枪和轻机枪无法企及,就算是狙击步枪恐怕也打不着。
而他们则可以靠迫击炮两千多米的射程打击我们的阵地。
“妈的,太远了!”
当我在狙镜中看到几个身影正在空地转着圈子时,不禁骂了一句。
这个距离,已经远超斯太尔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
而马丁手里那支svd狙击步枪也够不到。
所以他瞄了一会儿,转而将枪口转向其他目标。
“嗵,嗖——”一发如同大萝卜似地迫击炮弹被抛向天空,划着曲线落向埃里克的机枪阵地,并且在他阵地前十余米的地方爆炸。
腾起的黑烟和爆炸冲击波激起的烟尘瞬间遮蔽了我的视线。
“妈的,来啊!”
我可以听见下面埃里克大声叫骂着,并且更加猛烈的向躲在树丛中的雇佣兵射击。
这颗炮弹是试射,等他们校准目标后,恐怕再射击,很可能就会把我们的机枪阵地端掉!我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埃里克的阵地。
他宽大的背部向前弓着,紧压着枪托,长着蓬乱黄发的脑袋伸着,盯着前下方的敌军,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而分配给他的那个黑人士兵,正捂着脑袋坐在他的身边,竭力躲避着乱飞的石头碎屑。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再次将眼睛贴近狙镜。
圆形的视界内,淡蓝色的青烟下。
一些变得朦胧而模糊,此时我基本上是完全凭借感觉来观察对面的迫击炮阵地。
要想在有效射程内击中迫击炮阵地是不可能了,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高度和运气上。
百米的落差可以让子弹飞得更久。
也许凭借余力,我可以击中炮管或者围在炮管身边的炮兵。
虽然不能精确命中,但至少会让他们在心理上产生极大压力,从而不敢肆无忌惮的瞄准并射击我们。
手随心动,手眼相通,几乎在爆炸发生的下一秒,我果断扣动了扳机。
子弹旋转飞出的那一刻,我的愤怒也随之爆发出去。
狙镜中,正在炮管旁装填炮弹的士兵一下子栽倒下去。
不知是被子弹击中,还是不小心滑倒。
下一刻,随着凄厉的啸音,又一炮打了过来,击中了机枪阵地偏右的地方。
在我开枪后的瞬间,马丁快速扭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超射程打击对方,这对他而言是不堪想象的。
在他所经历的训练和实践中,他求的是一发即中。
那是一种完美的要求。
我相信,如果在射程之内,无论环境如何恶劣,他也敢开这一枪。
但我却不同。
我是一个可以把狙击枪当突击步枪用的不专业的狙击手。
正是因为如此,在紧急关头,我才可以突破枪支自身的限制,几乎带着赌的心理打出这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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