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侍妇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对狱卒千恩万谢。
狱卒不耐烦,“你们赶紧走吧,别在这碍眼,再把你们当成共犯抓起来,就有你们苦头吃,倒是终于有机会进去跟张介元张大人他们叙叙话,可是把你们自个也给搭进去。”
“我们走。信,就麻烦二位爷。”张魅和侍妇只得退步。
张魅和彭灵空对视一眼,张魅就明白彭灵空的意思,看他隐身,转眼间便不见。
彭灵空隐身,跟在拿上书信的狱卒身后,往大牢里走,他要亲眼看到他们把信交给张介元,再看一看他在大理寺牢房过得怎么样,最好能够现出真身,亲口劝说他几句。
张魅和侍妇躲在近处隐蔽的角落,等待彭灵空出来找她们俩,共同进行下一步的营救计划。
大理寺大牢内灯光昏暗,环境恶劣,气味难闻,牢门用的是非常粗的铁栏。
被关在牢房中的人们衣着破破烂烂,不是无精打采,呆若木鸡,就是痛苦地呻吟。看到有狱卒经过,有的惊恐地无声无息往更里面躲,恨不得缩到墙根下去;有的则用双手紧紧抓住牢门的铁栏杆,瞪大两只眼睛,从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就开始眺望,目光一路追随着,直到他们从另外方向又消失。
张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被分别关在一间挨一间的几十个牢房内。男女一般分开,有的以家庭为单位,女眷携带未成年的孩子。时不时传出来妇幼老弱的哭泣声。
张介元、张润元、张哥关在一起。现在牢房内只有张介元、张润元两个人,被扒掉官服、只穿有亵衣的他们俩,先前的英气荡然无存,张介元紧张地踱步,不时向牢门外望一望;张润元低头看向地面,只语皆无,看上去很消沉。两个人的反应有失一贯严谨和沉稳,与自信和勇于担当的常态,都是因为张哥被带走提审。
张介元和张润元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哥是第一个被提审的人,而不是张介元这个“罪魁祸首”,孩子最多只是协从,罪过相比较而言轻微不足道。问了也是白问,提审的人什么都不肯讲,只说是上边的命令,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委。
之所以率先提审张哥,原因其实很简单,是张介元弄不明白。
张介元为官清正,平时做事光明磊落,没有贪赃枉法的不轨行为,深受同僚和能够接触到他的老百姓们爱戴,审不出其他的罪状来。在皇宫外静坐,与杨坚和新朝廷对立这件事,就摆在明面上,大家有目共睹都看得见,根本用不着再审问,要治罪直接定罪既可。他没有什么好审好问的。
提审张哥这个刚成年的孩子,大理寺官员的目的明确,就是要从他口中问出张魅的下落,把她也捉拿归案。他们不会忘记,是她卖给他们的她这个鬼做的刺绣这一过节,正如彭灵空所说,是借机公报私仇,不会放过她。
这件事直接问张介元就好。大理寺官员有各种担心,他讨厌张魅不屑说,他已经把她赶出家门不愿意再提起她,他们首先问到她的下落,他会笑话他们,等等,都是有可能发生成为事实的。所以,经过慎重考虑,提审的是张哥。
张哥从小受到张介元影响,长大懂事后又恼恨亲娘张大夫人是为张魅而死,对她这个长姐是又恨又怕,可是总不能置她于死地,他也没有杀过人,唯恐避之而不及,他一点也不用心,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
大理寺的人却认为是张哥嘴硬,问不出什么来,没有耐心的他们很快动刑鞭打。
“给,这是你们邻居捎给你们的信,看过后自己吃掉,别留下来给你们自己和我们惹麻烦。”狱卒吩咐完,把书信丢进牢门以内,转身就走。
张介元捡起地上那封信,打开来看,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当然认识彭灵空的趣÷阁记。还是那一套说词,劝告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拿鸡蛋碰石头,为了他自己和全家的性命安危,请求他向杨坚低头认罪,表示接纳他成为大家的皇帝,对他伏首称臣,以求只受到最轻的惩罚。
张介元面无表情地看信,张润元好奇地问:“什么内容?谁写来的?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哪个邻居,在这种时候还会给我们送信进来。”
张府的前后左右邻居,都是官宦之家,早早投降和依附杨坚,哪有在这种时候甘冒危险,送书信进大理寺大牢来,除非是朝廷的旨意,继续劝降的。
的确是劝降的,只不过不是邻居,是他最倚重的人之一,张介元冷冷一笑,“你自己看吧。”他把书信丢给张润元。
送书信进来的狱卒转身走出去,附近并没有狱卒监管,彭灵空直接钻进牢房内,现出真身,“二位大人。”
张介元冷漠地指向张润元手上的书信,质问彭灵空,“这是你写的书信吧?你既然进得来,还写什么信。”
“这是我和大小姐的意思。我们不知道大人被关在哪,担心不让进来探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写了这封信,是我在大小姐那边写的,大小姐花了很多钱,才能送书信进来,我是跟随狱卒找到这来的。”彭灵空实事求是,告知张介元张魅的好。
事到如今,彭灵空还在为张魅说话。患难见真情。
“大侄女还当她是我们自家人,而且仁义,在我们被送进大牢后还肯花钱帮助我们。”张润元感慨颇多,全其实也有指责张介元对张魅这个孩子过于无情的意思,只是不能说得那么明白。
彭灵空还向张介元和张润元介绍张魅更多的好,“大小姐打算,到大人静坐的地方跪求皇帝和朝廷,谅解大人和张府上下,能够放大家一条生路。”
“就知道与我作对,丢我的脸。”张介元气呼呼一挥袖子,背转过身去。与他的做法背道而驰,他首先是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