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亚钟表店,我听说过,在江西路上,店不大,信誉很好,开了有些年头了。”闫磊道。
“让黑猫留意这个美亚钟表店一个叫阿辉的伙计,还有,把这个钟表店的相关资料给我弄来。”陆希言吩咐道。
“先生,这美亚钟表店有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现在还不知道,尽量观察,不要让人发现,另外,曹斌的人可能也在,让黑猫小心避开。”
“明白了,先生,还有别的事儿吗?”
“肖扬明天撤出,林世群一旦发现不对,肯定会动手抓人的,都布置好了吗?”陆希言问道。
“一切按照你的计划,保证够林世群喝一壶的。”闫磊嘿嘿一笑。
“按照原定计划行事,若发生意外,一切以肖扬撤离安全为重。”陆希言郑重的吩咐一声道。
“明白。”
……
法捕房看守所。
“孙亚楠,吃饭了。”
有鱼有肉,还有盐焗鸡和酒,还有一碗豆腐以及一碗大白米饭,闻着那叫一个香呀,可是,看到这饭菜,看守所里的犯人看着没有一个羡慕的。
反而如同躲避蛇蝎一般。
“警官,这是给我的?”孙亚楠看着桌上的五道菜,红烧肉,鱼,还有一只盐焗鸡,外加一个汤,还有一壶老酒。
还有他从进来就见过一面的看守所所长,那脸上的笑容,充满沟壑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看上去让人觉得瘆得慌。
“孙亚楠,你的好日子到了,莫怪我,这是上头的意思。”看守所所长命人打开牢门,将饭菜端了进来,自己也走了提溜这一杆烟枪走了进来。
“这是断头饭?”孙亚楠听明白了,一下子眼珠子瞪的老大,然后一屁股跌坐那草席之上。
“哎,你明白就好。”所长叹了一口气道。
“为什么没有审判,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就你犯下的罪,还需要审判?”所长不屑的一声,“就算让你上法庭走一遭,也是一个挨枪子儿的命。”
“胡说,谁说我就一定会被枪毙?”
“我懒得跟你说,枪决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明天中午上头就会来提人,然后直接押赴刑场,这一顿是你最后一顿了。”所长“啪”的一下,把一份“枪决”的命令摔在孙亚楠面前的桌子上。
“不,这不可能,你们不经过审判就杀人,这是草菅人命!”
“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到了这里,生死就由不得你了,你的案子我也听说了,行刺我们法捕房的顾问陆先生,你知道陆先生是什么人吗?”所长冷笑道,“你真是不开眼,陆先生是我们法租界医术最好的医生,他活人无数,救过多少达官贵人,你想杀了他,那些达官贵人生病了,谁来治?”
“他,狗汉奸一个,有什么值得你们尊敬的。”
“汉奸,陆先生是给日本人做事了,还是杀了抗日志士了?”所长驳斥道,“不就是救了一个日本娘们儿,那是在医院,他是医生,能不救人吗?这个道理都不懂,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你,他救的那个日本女特务,已经害死了多少仁人志士,她若是活着一天,我们就要死更多的人,只要她死了,我们多少人就会得救!”
“屁,她死了,日本人就不派别的人来接替她了,那替代她的人说不定比她跟残忍呢,到时候死的人更多呢?”
“这不可能……”
“吃吧,吃饱了好上路,起码黄泉路上还能做一个饱死鬼。”所长摇了摇头离开了牢房,似乎对孙亚楠年纪轻轻的生命就此终结而感到惋惜。
“兄弟,你吃不下,我帮你吃怎么样?”
姜培一直看着这一幕,见到所长离开了,留着哈喇子凑了上来。
“你想吃?”
“嗯呢……”姜培点了点头,这可比冷馒头就发馊的白菜汤好多了,多日不见荤腥儿,早就忍不住了。
“滚!”
“不给就不给嘛,凶什么凶?”姜培讪讪一笑,突然伸手过去,撕了一个鸡腿,就躲到墙角啃了起来。
“混蛋……”孙亚楠顿时恼怒的破口大骂,冲过去,对着姜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完全没有平日冷静的模样。
姜培抱住了脑袋,嘴里还犹自啃着鸡腿。
七八下之后,孙亚楠松手了,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也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
“起来,陪我喝酒。”孙亚楠踢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姜培一脚。
“……”
“放心,我不打你了,这么多酒菜,我一个人吃不下,临死之前,有一个人陪我也不错。”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兄弟,明天你就要出去了,哥哥我摆脱你一件事,如何?”孙亚楠道,“就当是你吃我这一顿饭的报答?”
“大哥,你让我做啥?”姜培撕下半只鸡,一边啃,一边问道。
“江西路上有一家美亚钟表店,你出去后,去这个钟表店找一个叫阿辉的伙计,跟他说,来年清明节给我上一炷香,他就明白了。”孙亚楠道。
“就这一句?”
“对,就这一句,你别忘了,一定要过去。”孙亚楠道。
“放心,我一定去,一定去。”姜培吃完半只鸡,又伸手直接从碗里抄起一块红烧肉,那一层肥肉,一层瘦肉,吃到嘴里,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真香呀,多久没吃过这么香的红烧肉了!”
“这豆腐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可吃了?”
“你吃吧,味道太咸了。”孙亚楠道,这断头饭虽然不错,但是太油,太咸了,他有些适应不了。
唯一做的还算可以的就是那条鱼了,他基本上只吃鱼了。
……
“喂?”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陆希言从温暖的被窝里坐了起来,抓起床头的电话听筒。
“老陆,孙亚楠越狱了!”
“什么?”陆希言闻言,顿时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就在刚才狱警查房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一看就剩下你安排进去的那个,孙亚楠不见了。”唐锦在电话里道。
“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陆希言忙道。
“希言,出什么事儿了?”孟繁星从被窝探出藕臂来,抱住了他问道。
“唐锦来电话,说刺杀我那个杀手从看守所越狱了。”陆希言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下时间,快五点钟了。
“什么,杀手跑了?”孟繁星也惊醒过来。
“我得马上去一趟看守所,唐锦在哪儿等着我呢。”陆希言从床上下来,“你再睡会儿,我把小五叫起来一块儿去。”
“那你小心点儿,这杀手可是差点儿两次要了你的命?”孟繁星担忧道。
“没事儿,我有数。”陆希言点了点头。
陆希言匆匆穿上衣服,叫醒麻小五,然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跟麻小五除了们,直奔看守所而去。
犯人越狱,这可不是小事儿,而且还是政治处的犯人,看守所所长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政治处的值班警员。
值班警员哪敢怠慢,随后就通知了唐锦,唐锦在家里给陆希言打了一个电话,便随后驱车赶过来了。
不过,他比陆希言快一点儿,早一步先到的看守所。
看守所所长所丧考妣的站在唐锦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犯人入狱,这在他在看守所所长任上还是头一回。
“怎么回事儿,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督察长,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孙亚楠怎么就打开监牢的大门跑了……”
“这么大一活人,说跑就跑了,看守所是茶馆儿吗,随便什么人都能进进出出?”唐锦怒道。
“……”
“一个个的不吭声了,昨天夜里谁值班?”唐锦喝问一声。
“是我。”一名狱警颤颤巍巍的举手站起来道。
“谁先发现孙亚楠越狱的?”
“也是我。”
“把过程跟我说一遍。”唐锦命令一声。
“下半夜我值班,天太冷了,我就喝了点儿酒,迷迷糊糊的我就睡着了,大概四点钟的时候,我让一泡尿给憋醒了,于是我就出去撒了一泡尿,回来心想清点一下人数,就发现孙亚楠不见了。”
“其他人,岗哨就没有发现有人出去?”
看守所这么多犯人,不可能就靠一个人,刚才那个狱警只不过是下半夜负责的,还有其他的狱警,门口站岗的,巡逻的,就算他玩忽职守,喝酒睡觉,总不至于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一点儿动静吧。
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吧。
“所长,清点犯人人数了吗?”
“已返现孙亚楠越狱,我们上就把犯人都叫醒了,清点人数了,其他人都在,就差他一个。”
“跟孙亚楠同监的那个犯人呢?”
“他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我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叫醒,他说什么都没听见,也不知道孙亚楠什么时候跑的。”所长解释道。
“自己人呢?”
“自己人?”所长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一个囚犯,他想要从看守所里出去,除非他长了翅膀,那么就只有换上你们的衣服,从这道门大摇大摆的出去!”唐锦道。
“不可能吧,看守所里所有人都在这儿了,一个也不少呀?”
“所长,昨天夜里,咱们所还有一个人,今天凌晨刚走的。”一名狱警突然说道。
“谁?”
“就是咱们所里的卫生员,他昨晚喝多了,就没回去,睡在卫生室,早上我看见他走的。”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所长急了。
“我拦来着,他说家里有急事,得马上回去,所以就……”
“你确定看清楚了,是他吗?”
“看着像,声音也像……”那狱警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当时也犯瞌睡来着,也就没多问。”
“一定是他!”唐锦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