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栽后到幼穗分化前这段时间,是水稻的分蘖期,这段时期要培育足够强健的大蘖叶,形成合理的叶面积,壮蘖争穗,为高产打下坚实基础。
这个时期田间的水肥管理非常重要,还有就是除草除虫。
及时中耕,一来是为了除草,并补充土壤氧气,消除土壤中的还原性有毒物质,加速肥料的分解与养分的释放。尤其在土壤重,施用未腐熟有机肥多的田块,更需要及时中耕。
“把田里的水排干,看清楚了哪些是杂草,翻地的时候把杂草用泥巴糊住。”有经验的老农指挥实验田中官吏和年轻役农怎么中耕。
翻完田后再晾田三到五日灌水,杂草就死掉了。
当然了,除了这种纯天然无公害的种植方式,还有用弘农馆配置的农药配方除草这个方法。
将除草剂两百倍稀释,再用喷壶对田里喷洒,能将各种稗草杀灭,同时还兼治千金子、狗尾草、牛筋草等杂草,基本上九成的杂草能用药剂杀灭,剩下那一点点再人工除草就方便省事多了。
但冉旭等人分配去的实验田用的是纯天然无公害除草方法。
顶着太阳,挥着锄头,实打实的汗滴禾下土。
冉旭拄着锄头,心头的苦闷愤恨时时刻刻啃噬着他的心,锄了两天地,他仿佛像过了两年那么长,这地里面什么蛇虫鼠蚁都有,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他虽然年幼时过过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但由于姐姐照顾他,他其实并没有吃过太多苦。后来姐姐入了须永寿的眼,他就跟着进了须府。姐姐受宠,他就活得不比大家公子差。再后来……
“冉参军,你要不去休息一下吧。”对冉旭死忠的小吏轻声在他耳边劝说,虽然冉旭一炷香时间之前就已经休息过一次了。
冉旭正要答应,一下抬头就瞧见老远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的身形他熟悉得很。
他握着锄头的手一紧,一挥锄,翻田除草。
小吏呆愣住,这两日冉参军在田里不是拄锄头站着,就是在田边的胡床上坐着,他们还得端茶送水打扇陪聊,比在衙门里伺候得还累。
伺候冉旭便罢了,由于林福每日有安排任务给他们,做不完的话会有很恐怖的惩罚,具体什么惩罚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因为林福本身就很恐怖,他们并不是很想体验她口中的“恐怖的惩罚”。而冉旭不想种田,他的活都是他们这几个人帮他干的。
现在能偷懒就觉得不会动,连坐在胡床上都觉得累觉得委屈的冉参军居然挥动锄头,今天的太阳难道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冉旭感受到小吏惊恐的视线,在心里哼了一声,用余光瞟到那行人走近了,又重重挥了一锄头——
好家伙,这一锄头下去,两颗健壮的稻苗就被他削掉了头。
“冉旭!”好死不死正好被林福看见,林长史当即发飙,“你出门不带脑子的?稻苗和杂草分不出来?干啥啥不行,朝廷的禄米银钱养你有何用!”
林福气死了,她早就听人汇报了冉旭在田里啥也不干,一张嘴整日骂骂咧咧,看到这一幕她不得不庆幸他啥也不干只会骂骂咧咧,否则她的实验田能有多少稻苗给他祸害?!
须永寿就站在林福身旁,沉默着,并没有帮冉旭说话的意思。
他同意冉旭去实验田帮忙,是为了给他点教训,这些时日冉旭闹得实在是不像话,甘郎被闹得不安生便罢,连红山先生他都敢打,还打伤了红山先生的脸,不教训是不行了。
虽然是要给冉旭一点儿小教训,但须永寿到底不想太折腾他,让几个小吏一同去实验田帮他干活,他自己这两日也盯着实验田这边,不准林福欺负冉旭。
两日过去,他觉得冉旭应该是受到教训了,特意跟林福提出来实验田瞧瞧,顺道把冉旭带回去,没想到冉旭居然一锄头把稻苗给铲了。
这是在故意向他示.威?
林福怼了几句,看冉旭并没有在听,而是幽怨又期待地望着须永寿。
她:“……”
她拒绝给这对狗男男的感情助攻!
气死了,气出内伤!
林福叫经验丰富的老农去瞧瞧那两株稻苗还能不能补救,然后对须永寿引手:“须刺史,前去东边的实验田瞧瞧吧。”脚步已经率先迈步。
须永寿看了冉旭一眼,后者嗫嚅两下,然后把头一转,很傲娇的样子。
须永寿:“……”
“走吧,去前头瞧瞧。”须永寿对林福说。
冉旭难以置信地转过脸,瞪着须永寿越走越远的背影,忿忿将手中的锄头往地上狠摔,田中又被压倒一片稻苗,引得许多人惊呼。
林福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须刺史的审美下官实在不敢恭维。”林福明明白白讽刺道:“下官在京中曾有幸去襄武郡王府夜宴,襄武郡王不愧为我大周最有情趣的王爷,府中美人环肥燕瘦,百态之美,性情也是有情调有品位,温柔似水有之,热情似火有之,小情小性有之,才华横溢有之,那才是高级的审美。”
须永寿嘴角抽搐:“……”你说你一个女郎,对别人家的美人品头论足,不太合适吧!
林福:“冉参军……呵呵……”
“林长史,冉参军乃朝廷命官,你把他与襄武郡王府中的美人相提并论,不太合适。”须永寿义正辞严说。
林福秀眉一挑,似笑非笑:“下官有将冉参军与襄武郡王府的美人相提并论了吗?哪句话有这种意思?须刺史太多心了。”
须永寿也似笑非笑:“是么,那的确是本官多心了。”
“是的呢。”林福笑道:“下官听闻须刺史在之前进京,与襄武郡王相交甚欢,郡王还以美人相赠,须刺史,那郡王相赠的美人与冉参军比,相貌有差吗?”
她一副八卦模样,须永寿下意识就在脑中回想甘幼子的模样,比起相貌阴柔似女郎的冉旭,甘幼子的相貌更加精致清朗,各有各的优点。倘若非要让他比较二人相貌,现在的他更喜爱甘幼子那样的一些。
“咳咳,”须永寿正气凛然:“冉参军是何等身份,林长史将他与甘郎比,实在不妥。”
林福笑了一下,正好到了长势喜人的实验稻田,这个话题就此按下,同须永寿说起早稻实验来。
“这一块田种的都是用甲基亚□□处理过的稻种,目前来看植株较壮,分蘖数不算多,但没有僵苗。等到幼穗分化时能能顺利抽穗,明年就能一年种两季稻子了。”
甲基亚□□是青玄道长数次实验中,一次无意间合成出来的,本来青玄道长觉得是失败品要销毁,正好被去少府监要显微镜的林福瞧见,一通实验分析后,惊喜万分,青玄道长真是一个宝藏化学大佬呢。
这种化学诱变剂在林福来扬州时也一起带过来了,与甲基亚□□一起带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化学品。
须永寿在实验田地头转悠,听着林福说苗情,他作为一州之长当然要关心州中耕种收成,但他都是只关心结果,这种植的过程他不需要也不会去关心,所以林福说的那些话他半数听不懂。
听不懂也无妨,作为上峰,他只需要结果,并且在下属努力时给予适当的口头鼓励:“林长史不愧是圣人夸赞的国之栋梁。”
林福矜持地“嗯”了一声,微微颔首。
看她竟然就认了他毫不走心的夸赞,须永寿特别无语,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郎,也不知道谦虚一下。
林福:谦虚是什么?能吃吗?
看过这边的实验田后,一行人再原路返回,田埂边,冉旭拿过小吏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旁边扇扇子,伺候大爷一样伺候他。
看到这景象,林福还没说什么,须永寿就觉得太丢他的脸了,大喝一声:“冉参军,让你来实验田帮忙种田,是为国为民之大计,不是让你来享受的!”
冉旭一愣。
被骂就算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冉参军受不得这个委屈,大喊道:“你觉得我种得不好,那你来种啊!”
须永寿不料冉旭居然顶嘴,气得不行:“顶撞上峰,做事敷衍,尸位素餐,本官看你这个录事参军事是不想干了!”
冉旭委屈更甚,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吏就跑了。
“你瞧瞧,你瞧瞧,他这是什么态度!”须永寿气结,下意识跟身边人抱怨,抱怨完了才发现身边的人不是胡尤启或者任何人,而是林福。
林福看着他,笑眯眯。
须永寿:“……”
林福:“须刺史说得对。”
须永寿:“…………”
林福:“不过须刺史,你的审美真的是有待提高。美人咱们就不说了,你今日穿的这身紫衫,花纹是谁给你绣的,太不配你了。而且你最好别穿圆领襕衫,显得你脖子短。”
须永寿:“………………”
气死了,气到内伤!
这边,扬州的一把手与二把手在实验田互相伤害。那厢,扬州城来了两队人马,一队是走水路来的征粮使户部度支司郎中林昉,一队是走陆路快马加鞭赶来的御史台御史大夫牧良玉。
这两队人同时抵达州府衙门,才进门,外头忽然冲进来一个冒失的身影,大声囔囔:“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林昉、牧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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