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赛博朋克会下雪吗（26）
赫连霄设置出来的净化仪经过几次升级改造，如今在净化塔上的终端是3.0的版本，当初他坚持要在终端上留下一个后台接口，其他人都不能理解，因为usb接口端早就被淘汰了。
赫连霄只是解释现在网络科技这么发达，谁知道哪天有没有黑客入侵，留点古老的手段作为保护措施更有安全性。
他是主持研发净化仪的人，当然是他说了算。
只是在他消失后的十年里，净化仪的终端又几经升级，那个后台设置的接口也消失不见，于是，十年后的白瑶在参观净化仪终端时，才没有发现能够接得上这个u盘的接口。
显然，白瑶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十年后的赫连霄为什么会知道她在那个时间点会去医院，又为什么会交给她一个这么“古老”的小东西？
那是因为，她现在遇到了十年前的赫连霄。
赫连霄说道:“当净化塔上的净化仪终端功率调到最大时，所有城市里的净化仪都会接受到指令一起用最大的极限工作，而那个时候，净化仪的净化作用可以覆盖到所有的下层区。”
“只要是还没有病到骨子里的人，在接收到了净化时，他们的身体都能好转，下层区的污染也会被一扫而空。”
“但是，这个办法还存在一个问题。”
赫连霄的目光停留在白瑶的身上，这个充满了理想，总觉得自己可以拯救世界的青年科学家，告诉她这个方法，他确实有着自己的私心。
那就是打破现在的上下层局限，只要下层区的人意识到自己并非没有救，他们就会为了生存而生出反抗的勇气，这种反抗出现的时候，或许会有更多的流血事件，但这都是在推翻固有的社会规则时，所无法避免的事情。
赫连霄已经被录下了生物档案，他无法靠近任何净化仪。
之前白瑶突然出现，他取了一点她的血做检测，她的基因信息匹配到了上层区的一个十岁的女孩。
其实那个时候赫连霄就猜到了，白瑶来自于未来。
白瑶想要救林澈，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带他去医院接受治疗是一件极其有风险的事情，如果被抓到了，他会被关进监狱，然后接受审判，接着会被送到完全无法生存的更严重的污染区。
那样，他的结局也和死无异。
白瑶不过花了点时间考虑赫连霄的话，随后，她坚毅的抬起脸，“我接受你的方法，不论有什么问题，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赫连霄收回目光，不敢看她，“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安排好了，我就送你们去上层区。”
白瑶要离开的时候，赫连霄问了一句:“你就没有想过未来是无法改变的吗？”
白瑶回头看他。
他说:“也许那场爆炸是注定了无法避免的事情，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十年后，你的爱人阻止你去参加科技展，但爆炸发生在了学校里，现在你来到了这里，说不定十年后，他又会阻止你去参加学校的那场演讲，也许爆炸就会发生在别的地方了。”
赫连霄语气缓缓，“事情总会在过程里发生点小小的变化，但冥冥之中都是一样的结局，也许你现在救他也并没有任何意义，十年之后，他依旧会失去生命。”
白瑶当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以前，她总是感到奇怪，“江眠”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参加那场科技展，后来她的参观名额被取消了，恐怕也是他的手笔。
他们至今也不知道那个想要带着世界一起灭亡般的男人究竟是谁，或许那一个人也并不只是个别，还有很多在“劣等基因不该活下去”的骗局里的人们，都想毁掉这个世界吧。
她和林澈仿佛是被困在了一个圆圈里，也许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她和他都做过过一样的选择，但到了最后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爆炸总会发生，他总会为了她而死，而她也一定会为了他选择来到十年前与他相遇。
时空这种东西，实在是很难用常理说得清楚。
既然太过复杂，想不通的话，那就不想好了。
白瑶扬起唇角一笑，“不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结局不会改变呢？”
她出了屋子，带上了门。
赫连霄看向窗外昏沉黑暗的街道，与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那盏坏了的路灯至今没有人来修，偶尔闪烁一下，像极了已有许久都没见过的星点。
白瑶得到了赫连霄的允诺，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回去的路上她顺便又买了几个胡萝卜，能够想象到林澈见到萝卜后垮下来的脸色，她心情也就更好。
走到了家门口，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后面突然传来了阴郁的声音。
“不知道是哪位李指挥官家的小姐，就住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地方？”
白瑶动作一顿，转过身一看，正对上了江眠那贪婪又愤怒的目光。
林澈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终于成功的贿赂了中转站的工作人员，拿到了一张船票，一张这么薄薄小小的票，居然要花上他所有的积蓄，他当然觉得肉疼。
他想抓着那个可恶的女人喊，“要是你回去就把我忘了，我一定会追到上面去找你算账！”
但是这样又显得他格外幼稚和小气，他只能忍住。
早就知道他们会有分开的一天，他心底里本该一直这样做好了准备，但等到真的把这张票攥在手里的时候，他又只觉自己有病。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大度”的一天。
林澈说不想要让她留下来的话当然是假的，可是他不能让她留下，在被污染的下层区待久了，她的身体也迟早会出问题。
二愣子看到路过的林澈，凑过来把一张传单塞给了他，“这是那个什么新来的研究部门发出来的，说是找人做实验呢，这报酬可不是一般的高，林澈，我打算去试试，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林澈随口回答:“没兴趣，别烦我。”
二愣子嘴里嘀咕，林澈家里也不知道是养了什么妖精，居然让他对赚钱都没兴趣了。
林澈走了小路回家，穿过巷子时，恰好遇见了正在数钱的小五哥。
小五哥脸上有着喜色，数着手里的钞票，也没有抬头看一下迎面走来的人，直到快要撞上了，他抬起头骂骂咧咧，“走路不会看路啊？别挡……”
见到面无表情的林澈，他表情一变，“原来是林澈你呀，哎呀，你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工作就结束了？时间还早，我请你喝一杯！”
小五哥以前看到他就躲，什么时候这么热情过？
林澈往前看了一眼，“你是从我家那边过来的？”
小五哥神情更是慌张，“没有没有，我就是路过而已！”
白瑶还在家。
林澈心底里涌现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妙感，他抓着小五哥的衣领，黑色的眼睛里满是阴霾，“要是我的女人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我我……我真的没有对你的女人做什么？我就是帮忙带个路而已！”
林澈神色微滞，迅速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