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才流动了起来,没有人去质疑那浓硫酸的真假,直到玻璃瓶完全打翻,溶液四溅,玻璃瓶掉落在地上异常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手臂微微发红发烫,明透接过明不凡拿来的水,冰凉的水冲在手臂上消减了一些刺痒感。
朱昌已经被警察牢牢制住,他盯着明家四人,随后冷笑一声,被警察强制带了出去。
闹剧散场,
明臻劫后余生,还在嘤嘤哭泣,陈慧抱住明臻,望向明透的眼神却满是惊慌,“明透……”
她放开抱着明臻的手,一步一步走到明透身边,明透的手臂肉眼可见的红肿,却因为刺疼而捂着,她眼眶里的酸涩再也止不住,
“明透啊……让妈妈看看你的手好吗?”
明透望进陈慧的眼睛,良久,她低声笑了一下。
“不必了。”
第25章真千金她回来了!
家中早已准备丰盛的晚餐,尤其陈慧回家前叮嘱管家,多准备明不凡喜欢吃的鱼,因为今天会去接明总和明臻回家。
哪里晓得,一行人是回来了,明臻惊魂未定,依偎在太太的怀里,明先生和明透的表情也不见半点高兴。
明臻没胃口吃晚饭,她紧张得惴惴不安,同时却兴奋不已,
陈慧在众人面前,想用明透替换身处危险的她。
停车场中,她明显看到几个明氏集团的熟面孔,在陈慧说出替换后,震惊到失语的样子。
今天过后,明氏的员工怕是会把意外传得沸沸扬扬,同时,她更得明家人的心,她比明透更有可能继承明氏的消息也会如她所愿,传遍公司。
她不必再等明氏员工的态度,她已经大获全胜。
明不凡在绝对的利益前不会偏袒明透,明透再聪明又如何,她仍然可以做一个研发部的小主管,但拥有明氏员工偏好的她已经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只要她和明透是同一起跑线,明不凡会考虑她的。
余光望去,明不凡显然心情郁郁,可这事怪不了她,要怪,也只能怪天意吧。
她现在只需要在家人面前卖个乖,做一个迷途知返的态度。
大惊大怒之后陡然安定的疲惫涌上全身,忍着不适,在上楼梯前,她不顾陈慧的搀扶,拉起明透的手。
明透的手温凉,并且很快仓她的手心里抽出。
但明臻此时一点都不介意,甚至心头还有一丝得到胜利的狡猾喜悦,她虚弱地朝明透道了一声谢,
“明透,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危险了,之前的我总嫉妒你被爸爸妈妈偏爱,是我不对,请你见谅,以后我会好好做你的妹妹。”
明透这时才抬起眼睛,明臻早就做好了看明透狼狈笑话的准备,却没想,撞进一双波澜不惊,毫无嫉妒的眼睛。
“嗯。”
她愣了一下,陡然生出一丝不确定,她感受到明不凡的目光,可瑟缩的心理让她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她没有被晾在一旁太久。
陈慧原本还在六神无主,
明臻恍然大悟般的听话懂事,令她也找到了主心骨,她勉强扯出一个笑,颇多期望地拉住明透:“小透想吃什么,妈妈今天给你做好吗?妈妈很久没有自己做菜了,小透想吃小时候妈妈做的土豆泥吗?”
说着,她迫切地想要解释什么:“小时候小透不是最喜欢吃土豆泥吗,总是远远看着快餐店,妈妈怕吃得不健康,专门想办法自己做,黑胡椒味的,今天就做好吗?”
“老婆。”
明不凡伸手勾住快被自责愧疚淹没的陈慧,陈慧却执拗地一定要听到明透的回复。
面对着饱含期望的陈慧,明透再看那双记忆里很久不见的温柔眼睛,她心中确实难起波动,
“我不饿,不用了。”
仿佛嫌这样的语气不够礼貌,不符合这多年的教养,她后补了两个字,“谢谢。”
两个女儿都没有用晚餐,明不凡和陈慧对着一桌,渐渐不再冒热气的豪华菜色,相顾无言。
陈慧夹了两口,眼泪落到了碗里。
明不凡心中不忍,放下碗筷,陈慧的神情像是做错了天大的事,又像是想拼命抓住什么却不小心滑走的痛苦。
明不凡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陈慧过了半晌,怔怔的,
“不凡,我觉得,明透不会原谅我了。”
“我当时太激动了,如果细心一点就能看到那个畜生不是真的要伤害明臻,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害怕再一次失去明臻。我不是成心想要明透去代替明臻,她也是我养了十年的女儿啊,她治愈了我的抑郁,是我最近突然转变对她不好,我天天带她出去享受生活,是想弥补她,是想告诉她妈妈最近做得不对,是我知错了,希望明透依然爱妈妈。”
“但我又做了这样的事情,下意识的,就想伤害明透来保护明臻。”
陈慧的思路这时候清晰了许多,一字一句,仿佛在对自己说,
“明透,被我养得十分聪明懂事,她就是太懂事,所以不会再心里都是我这个妈妈了。”
明不凡深以为然,他没有反驳陈慧的话。
时针指向夜间十点,
二楼,明透和明臻的房间相邻。
陈慧往常总是先去明臻的房间看看她有没有睡好,这次,她急切地走向明透房间门口。
门缝里透着微亮的光,
她有点胆怯,
“明透,睡了吗?今天妈妈……”
卧室里的光陡然暗了,门缝里没有光透出来,陈慧还没说完的话像被丢进黑夜的深湖里,寂静无声。
陈慧垂下推门的手,酸涩又涌上眼眶。
第26章真千金她回来了!
陈慧辗转反侧,痛恨朱昌将她的家庭作弄成这样的局面。
明透项目原因早出晚归,她有意等明透,可看到孩子疲惫的样子说不出口。她想从明臻这儿汲取安慰,但明臻每天都要去丈夫的公司,即便晚上回家,见她想提明透转身就走。
明不凡……她向来贴心,不想用这种连自己也知道的情感呻、吟去烦扰丈夫,明氏正在转型期,明不凡只有更忙,没有最忙。
四下张望,陈慧一时竟有种孤家寡人无人倾听的寂寥。
她的心灵寄托,这次一个都不在线了。
发现陈慧又开始抑郁的是明透,相处了十年,她即便回家很晚,也察觉到陈慧开始晃神和自言自语,这种症状是她刚被领到家里时,陈慧症状最轻的样子。
六岁的女孩刚被领回一个陌生的,异常豪华的房屋,就要想尽办法取得女主人的欢心。
她需要异常乖巧,接受陈慧认为的,她的女儿的习惯以及喜欢的东西。
比如强制喜欢吃鱼和蔬菜,不爱吃肉,在孤儿院的时候她最喜欢吃大块的红烧肉,因为一周只能吃一次那么大块的肉。
她要陪陈慧画画,哪怕陈慧画着画着就会陷入迷惘,她只能在一边坐着不得擅自离开。
半夜里,陈慧会突然出现在卧室,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她,眼里含泪,第一次发现时明透惊得差点叫出声,可她忍住了。第二天,她仍旧给陈慧的吐司上画了一颗草莓酱味的爱心,陈慧看到了,笑着笑着,哭出了声。
一日一夜的相处,小心翼翼的磨合,明透甚至比明不凡,都更了解陈慧的情绪。
周末,明透像往常一样晨跑,跑完五公里天光才大亮。
客厅里明不凡正和许久之前一样正在用早餐,心情似乎并未因为朱昌只因“故意伤害轻伤”这样轻到几近于无的罪名六个月刑期而有任何的不满。
朱昌很狡猾,他口述只是想恐吓受害人,并且选择的是稀硫酸,只会对皮肤表层造成伤害,即便当时他说的是浓硫酸。
他本身不缺钱,已到退休年纪,六个月出来,似乎对他生活并没有太过巨大的影响。
而对于明家,放弃一个女儿去保护亲生女儿,这个举动足够让一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分崩离析。
舆论都以为明不凡会用自己的力量加重朱昌的刑罚——这是可行的,因为轻伤的浮动是至一年六个月,以及此次行为因受害人原因算是社会重大影响,医患问题向来夺人眼球,朱昌做了负面影响。
没有,明不凡根本没打招呼,只是明氏官博上对此次事件深表痛心,舆论一下倾覆,网友对明氏的同情胜过了对朱昌的可怜,朱昌知法犯法责无旁贷。
两人相安无事用完了早餐,不同的是,明透察觉到,明不凡今天在等她。
果然,
“明透,跟我来一下。”
明不凡的书房。
说来很有趣,明臻没有回来前,她不能踏进明不凡的书房一步,明臻回来后,她三不五常就会来这里。
两个面容神情平淡得出乎意料的一致,明不凡心里忍不住再次冒出这样的念头:明透真的很像他。
他点点桌面,“你对明氏了解多少,说说。”
明透扫过他平静的神情,不假思索:“创于1990年,在制药和器械方面是国内领先,以研发为基础,为各个医疗诊断领域提出无限可能。核心业务是医药和器械,其中器械正在进行转型,推动科学进步,目的是无限逼近诊断完美零误差。……”
她甚至搜罗了市面上明氏器械的最新消息,哪怕是实验结果。
明不凡面上纹丝不动,心中有了决断。
他阻止了明透继续往下说,从抽屉中取出两个纸质合约,每个都是一式两份,其中一种是单方签字的合约。
“无论你是不是看穿朱昌的意图,救了明臻是事实,这里是千分之一的股份。”
明透猛地抬头,与明不凡对视,
他笑了声,
“是不是挺惊讶的。”
明不凡打开合约,点点最后一页右下角的签字位置:“签上你的名字,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明透没有动,“为什么?”
明不凡没有回答,反而打开了另一份合约,这一份合约才是重点。
出事之后,明不凡难得分了一点时间给明透,他让公司的法务部拟了两份合约,一份是赠与合约,即千分之一的股份将会无偿赠与明透;另一份是转让合约,将转让百分之五的股份给明透,条件是,明透完成硕士学位后需为明氏工作,并保证每年完成一个项目,达成效果将由高层集体评估,工作时间需持续十五年。
如果明透接受了第二份合约,她必定会长久留在明氏——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十五年的心血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