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时容来说,秦予寒现在就是一颗超大号的人形自走续命仙丹。
让两人挨着坐是薛晴的主意,既然后续需要两人“假戏真做”,又是同性题材的电影,不跟潮流炒他一顿cp实在不符合薛晴雁过拔毛的风格。
所以从秦予寒上飞机开始,斜前方的摄像头就准备好了,方便日后放出独家嗑糖花絮。
在薛晴的设计中,是准备记录感情从无到有的一个过程,一开始也就没和时容说,要的就是最初时容对秦予寒的生涩拘谨,通过剪辑突显反差萌。
可惜了,从秦予寒落座开始,邻座的时容就像见了雪的哈士奇,想方设法地找机会揩一把。
但时容努力大半天也没找到下手的缝隙,秦予寒不仅穿着长衣长袖,落座后戴上耳机还把兜帽也扣上,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和口罩,面部唯一的净土也被额前的碎发挡上了。
助理小赵还贴心地给他围了一块毯子,成功将他唯一裸露在外的双手也遮住了!
时容:[??这就过分了吧!]
系统乐于指点迷津:[你可以向上掰他下巴,让他露出脖子啊!]
时容:[好家伙,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吗?]
系统:[没~有~啦~]
碰不到秦予寒,时容又开始头昏脑胀身体酸软,他既馋得要命,恨不得扑上去扒皮猛rua,但又不敢真对秦予寒做什么,就带着满心满眼地渴望直勾勾地盯着状似补眠的男人。
目光之灼热,叫人想忽略都不能。
墨镜之后的黑眸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的,余光瞥见那双焦灼而渴望的双眼,秦予寒陷入沉思:“……”
飞机进入平流层稳定下来后,到了助理小赵的日常劝饭环节。
秦予寒相当苛待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饮食方面,心情好的时候会听劝吃两口,心情不好就拿烟酒当饭,因而胃肠功能紊乱经常闹毛病。
时容蔫了好半晌,一见机会来了冲得比谁都快,拿过菜单在秦予寒耳畔柔声呼唤,宛若孝子贤孙恳求不听话的老顽童爷爷。
他脸上带着天使般温暖的笑容:“秦前辈,这上面好多好吃的啊,您吃一点垫垫胃好不好啊?”
让一旁常年鞍前马后的资深孙子赵某大为吃惊,这小明星有胆量啊!立即跟着帮腔:“是啊秦哥,这次的戏您准备这么久,万一胃病犯了影响状态可怎么好?”
秦予寒微微抬头却没吭声,透过墨色镜片看到身旁的时容脸色看起来比他还差,便以为对方是没吃早饭饿的,但坐在一起又不便越过他吃独食。
狭长的黑眸闪过一抹迟疑,半晌后淡声说道:“一碗白粥。”
助理小赵没想到他家祖宗今天这么好劝,立即一声雀跃应声:“好嘞哥,马上给您传菜!”
秦予寒被他演得头疼,低声道:“赵小乐,太夸张了。”
赵小乐拿着菜单掩唇,随后贱兮兮地又模仿小太监左右拍袖子,应了声“喳”。
薛晴就是看上赵小乐性子欢脱干事麻利才调到秦予寒身边的,希望他身上鲜活欢腾的气息能传给秦予寒一点。
其实时容出门前已经吃完,但还是贴心地点了参汤、小笼包、香肠和开胃小吃,想着上来后劝秦予寒多吃几口,量控制在就算秦予寒不吃他也能解决掉,绝不浪费一点食物。
等餐品上来后,时容立即瞪圆了期待的黑眸:“秦前辈,我尝过了我点的这几样味道都不错,您尝一尝?”
时容劝饭也是奔着一箭双雕去的,一方面体现死忠粉关怀备至刷好感,另一方面只要秦予寒尝一口,碰上筷子头也算他蹭到了。
至于吃人口水有点恶心……时容在嘬过秦予寒后已经彻底看开,命都要没了还什么恶心不恶心的。
时容侧对着小窗,让精致的眉眼覆上一层和煦柔软的微光,笑起来的时候漂亮又乖巧:“秦前辈,这鸡汤特别香醇,几乎没有中药味,这小笼包做得也好吃……”
坐在后排的小赵听着时容的《劝饭》隔空点赞,心里对这个新认识的小老弟好感度飙升,以前都是他孤掌难鸣,没人敢上前帮衬导致他都没啥施展的舞台。
现在来了个比他还敢劝的小明星,简直如虎添翼。健康?拿来吧你!
然而秦予寒是真没什么胃口,他其实更想抽两根烟,摘下口罩吃了两勺白粥就放下了。侧头瞥了眼卖力推荐的小粉丝,依旧无法理解对方眼中的热忱,声音低沉深冷:“我不吃。”
他对时容的复杂情绪来源于两人都是前世的“已死之人”,他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他死而复生,也不清楚本该死在车祸中的温时容,又为什么改变命运活了下来。
不过重生都能发生,那他碰温时容不会生理性厌恶,也就算不上什么怪事了,他甚至觉得这是一种检验“同道中人”的方式,只不过目前他只遇上温时容这一个。
既然不能再与简承允合作,那就只剩下温时容这一个选项,摸起来不恶心算是意外之喜。
时容被冷声拒绝后便安静地进食,他原计划是劝对方跟他吃同一碗以此产生接触。planb就是主动帮对方擦嘴角,但秦予寒就吃了两口,嘴上干净清爽得很,完全不给他施展的空间。
时容将自己点的几份吃干净后,腆着鼓胀的肚皮发动了planc,他清了清嗓子指向对方吃剩的白粥:“秦前辈,剩下这些您还喝吗?”
秦予寒推了推有些下滑的墨镜,冷漠地摇了摇头。
时容面上一喜,弯唇露出八颗整齐的小白牙:“我没吃饱,再点一份有点浪费,我能把您这份吃了吗?”
只要脸皮够厚,一切皆有可能!时容在对方迟疑时直接将粥碗端到自己桌上,一句谢谢秦前辈才出口,没曾想意外打出一个饱嗝。
时容深吸一口气,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没事人一样仰头将剩余的稀粥全灌了,虚弱的惩罚状态立即解除,他捧着空碗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嘴角荡漾着抑不住的喜悦。
一旁的秦予寒看在眼里,再一次陷入沉默,一碗粥而已……
时容觉得自己为了苟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我之前的投诉结果怎么样了?]
系统:[一般要七个工作日,不过我可以帮你催催看。]
时容:[工作日?系统还有节假日呢??]
系统不乐意了,阴阳怪气道:[当然了,我们又没办法像任务者一样不听指令在任务世界乱来,不执勤时周末双休不过分吧?]
时容捂着胸口滋血的箭矢:[……对不起。]
系统傲娇地哼了一声,在时容快下飞机时传回了消息:[投诉反馈回来了。]
[惩罚模式是基于你多次违纪抛下任务目标的前科,虽然你这次有很认真地履行任务者职责,但积重难返……]
时容垮起脸等了半天,系统在最后给了他一点甜头:[经过主系统认真考量,作出如下调整:随着任务目标圆满度提升,会以百分比的形式降低惩罚状态,也就是说等你刷到100点圆满度,你的惩罚状态就会彻底解除。]
时容激动地一拍大腿。
很快,一旁处于放空状态的秦予寒,再一次感受到比之前更为灼热的目光:“……”
时容下了飞机才知道,海岛上的景才搭了一半,剧组的工作人员虽然是齐的,但演员方面,特意让秦予寒提前拎他过来捋剧本,顺便集中拍摄一下两人之间的暧昧戏份。
康弘致算得上圈里最爱选拔新人的导演,虽然严苛的名声远播,但调/教新演员确实自有一套功法。
尽管《寻鲛》题材敏感困难颇多,但他这些年拍了不少商业片一直觉得不过瘾,这次能和秦予寒二度合作也让他很是期待。
第二天一早就拉着时容进了秦予寒的套房客厅,开始第一轮剧本围读。
时容偷瞄了眼身侧气压颇低的秦予寒,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释放起床气,反倒是习以为常地哑着嗓子问向康导:“全通一遍?”
康导点头随后看向时容,用一种乍一听很宽容的口吻说道:“小温啊,第一轮不用脱稿,最重要的是你要找到‘陈骄’的感觉。”
时容忙不迭点头,心里知道要尽快将台词背熟了,一边假装慌乱“一不小心”光着脚丫子踩上了秦予寒的脚趾,续命+1√
秦予寒:“……”
《寻鲛》的灵感来源是秦家的狗血过去,故事的主角是秦予寒饰演的富二代画家“林望生”,十六岁溺水半梦半醒间见到传说中的鲛人后,便坚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鲛人存在,因着这份对鲛人狂热的喜爱,他的作品多是奇幻绚丽的美人鱼。
十八岁时,林望生来到父亲购买的海岛采生,发现被父亲藏在海边别墅的小妈,也就是温时容饰演的“陈骄”,出于为亡母感到不值他恨父亲移情别恋,并将这份恨意释放在陈骄身上。
离开别墅后不久,林望生意外看到了母亲生前的日记,发现他竟然一直将叔叔当成父亲,而将他养大的叔叔实际上是一个杀兄夺嫂的无耻之徒,林望生知道叔叔离不开酷似母亲的陈骄,便勾引对方希望借陈骄之手杀掉叔叔……
围读进行了一整天,就连吃饭都在讨论剧情、节奏中度过,秦予寒的每句台词在康导听来都是完美答案,而时容经常因情绪不对则要一再返工。
他倒是一脸的谦虚好学,就是声带跟不上康导操/练的强度,天色擦黑的时候喝再多水一开口也是哑的。
康导悻悻收手一副没练够的样子,心里对时容很满意,但他清楚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尤其本身就是谦虚的性格,稍微多压一些会获得更多惊喜,故而在剧本这一part结束的时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临走前丢下一颗重磅炸/弹:“趁着岛上人少清净,明天上午堪景给你缓缓嗓子,下午开始拍林望生再次来别墅勾引小妈的部分,小温做好准备啊。”
时容满心满眼都是马上“放学”的喜悦,立即点头哑着嗓子欢快应声:“您放心!”
康导以为小年轻对激情戏会有些磨不开,没曾想时容还挺期待的,侧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秦予寒,眼眶上方一对非常野的野生眉一挑:得,这位看起来更是完全不在意。
他对秦予寒选搭档的额外要求也猜到一些,不然怎么可能对“陈骄”这么重要的角色完全放手?刚好手机响起,康导接着电话笑着先一步离开。
时容虽然人疲惫嗓子也疼,但自从惩罚模式调整后他刷圆满度的热情高涨。
观察到秦予寒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时容顿觉找到了孝顺对方的空间。
抿着唇角笑得一脸讨好:“秦前辈,我看楼下厨房有准备果蔬鸡蛋,我想做点炒饭您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秦予寒低垂的睫毛一颤,脑中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尖叫声陡然停止。
剧本里有太多细节是真实发生在秦家的,实际上秦予寒已经被脑中的秦铖和秦母折磨一整天了。
他一次又一次想起他被关在柜子里,听到男女之间的撕扯,秦铖走后往往是母亲犯病最严重的时候。
看似菟丝花一样柔弱的女人,可以扯着他的衣领将他一次次掼在墙上,在他头昏眼花的时候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歇斯底里癫狂嘶吼:“你身上留着畜生的血你该死!你该死……”
他的头疼得就快炸了,但面上却不显分毫,照旧在轮到他的时候念出最完美的台词,疯子和天才仅一线之隔,一切的扭曲都可以被他的演技掩盖……
“晚上您要是不想吃太腻的,我可以试一下少油版的菠萝炒饭……秦前辈?”
他抬头看到一张明媚的笑脸,澄澈黑亮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带着满满的期待又有些忐忑地望着他。
秦予寒静静地听着,听他的小粉丝见他不喜欢,柔软的唇开开合合,微哑的嗓音不一会儿便改换了四五样炒饭。
半晌后,秦予寒微微颔首:“随你。”
时容以为是自己说到的扬州炒饭,触动了秦予寒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心了,顿时笑容灿烂得晃眼,立即站起身保证:“前辈您先歇半小时,等我做好给您端上来!”说完就撸胳膊挽袖子,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秦予寒望着他傻里傻气的背影,越发难以理解。
时容在切胡萝卜粒的时候,他故意在食指边缘切了一个小口,为了显眼特别缠了两层创可贴,端着餐盘送过去的时候,还特别将手伤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看着秦予寒落在创可贴上的目光,时容自觉已经超出聪明的范畴,成功迈入心机boy的队伍中了!
秦予寒轻声道谢,心里却不明白创可贴缠两层有什么意义?吃着味道非常普通的炒饭,莫名有些心生怜悯。
与此同时,时容脑中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宿主,秦予寒圆满度增加。]
时容:[……]
他低头看着手指头上的创可贴,唉,啥也不是!
带着主创团队堪景是康导的个人习惯,主要是和摄影灯光研究一下,怎么能让各个场次呈现出的画面,更加贴合剧本描写的场景。
顺便给演员介绍一下每个片场的大概走位,让时容粗略地走一遍戏。一般导演觉得说早了没用,但康导习惯带新演员,他会从诸多细节上潜移默化地让对方“入戏”。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中午剧组小聚了一顿,秦予寒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低垂的长睫遮掩着漆黑如深潭的眼瞳。
时间一转,时容站在海边别墅的主卧大床前,即将拍摄他和秦予寒的第一场对手戏,也是被划为激情戏的部分。
拿到剧本前,时容以为能让简承允要求必须请替身的戏份是有多大尺度。
结果他将本子翻来覆去地搜寻,发现剧本里的动作提示都非常简略,让他每次看到都不免在心里说一句:就这?
这一场说起来挺变态的,是小妈“陈骄”被“林望生”迷j的剧情,但落到实处两人甚至连衣服都不用脱,醉酒一路撕扯,他被秦予寒丢到床上压住挣扎两下就完事了。
时容小腚飘轻:[原来激情戏这么容易?还能轻松rua到秦予寒?嘿嘿真想天天拍。]
做造型的时候,腮红几乎扫了时容一脸。
康导坐在两人之间面朝着秦予寒的方向强调道:“这一场戏注意眼神,虽然你要强了对方,但要记住捂住陈骄眼睛后,你的眼中一定不能有一丁点的肉/欲……”
三言两语后转向时容,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前半段凭直觉反抗挣扎,后半段快乐大于痛苦,等林望生把裤子撕开后哭得好听点。”
时容一脸懵逼:“……剧本上不是就两句词吗?”
康弘致觉得男人的欲/望源自原始的冲动,这种事情应该是无师自通的,另一方面他习惯先让演员自我发挥,再由他进行情绪、动作、声音、表情等等的调整。
而且这场戏秦予寒是主导,他需要时容青涩的本能反应,故意没有提前告知。
康导交代完就拿着分镜剧本去找摄影,秦予寒余光注意到如遭雷击的时容,难得让他感到了几分愉悦。
低笑一声:“是啊,‘动作戏’台词都少。”
“唰”地一下,时容浑身血液逆流上脸,化妆师手上的动作一顿:“温老师,脸太红就不像醉酒啦,像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