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提卡双神庙中,已经被砸碎的神像开始进一步龟裂,分解为更小的碎片,同时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失落正在蔓延,迦太基人的心仿佛也在破碎。
每一个迦太基人都感到胸口沉甸甸的,即使高卢老兵们也有些神思不属,虽然他们从血脉上和坦尼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们实际上在和汉尼拔一同奋战的日子已经都认为自己也是迦太基人了,在迦太基本土定居的这些年更加把这种认知深化为了认同,所以在坦尼特死去造成的情绪冲击波中也被影响了,虽然比起世世代代都是迦太基人的土著受到的创伤要小很多就是了。
忠于迦太基元老院和乌提卡民兵在坦尼特死后,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没有人不惶恐不失落,不少人立刻开始流泪,仿佛回想起了抚养自己的奶奶,或者对自己很严厉的母亲死去的时候的感情,即使父母祖父母俱全的人,也感受到了这种难明的情绪。
也许坦尼特早就已经对家人犯下了无数罪行,但是家庭实在是太复杂的东西了,她和迦太基人结合得太紧密了,当她被伍德和汉尼拔一起摧毁的时候,哪怕感情很糟糕的家人,也感到一阵失落。
然而能够平静地怀念逝去的家人,总结和她的往事并不是一件一定可以得到尊重的权力。
“杀罗马狗!”
“迦太基奴隶还不跪下!”
厮杀和怒吼还在继续,为了对方的生命和自由,迦太基人和罗马人正在奋战。
当你的家人死去时,你很可能还是要为生存而战。
“中!”
虽然喊得很大声,但大西庇阿志在必得的标枪并没有插中伍德。
不是伍德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也不是就这么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上大西庇阿会偏差。
而是伍德身前已经出现了十几面盾牌。
虽然汉尼拔无暇指挥,但是他的部下自发地就举起盾牌对他和伍德进行了保护。
“艹!”
绍博纳看到自己的一个老朋友拿着盾牌保护伍德,然后他的盾牌被大西庇阿的标枪给击碎了,标枪的余力还让那个老战士也重伤倒地,他的胸口上被开了一个洞,虽然血流的速度不快,但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这也是非常难以跨过的考验了。
但是战场之上,这本是最平常的事情,如果绍博纳有机会,他也愿意为保护伍德而中枪甚至去死。
因为很明显,这位伍德-伦巴德活着,在这种数百人对数百人的战场上,就是决定性的砝码。
汉尼拔有1级治疗神术“治疗轻伤”,但这个时候他没有用,而是拿出了一个瓶子,这是安条克三世在临行时给他的“治疗重伤”药水,汉尼拔毫不犹豫就要把这救命的药水灌到伍德的口中。
伍德抬起手才要阻止,汉尼拔已经停止了动作,一手拿着治疗药剂,一手拖着伍德在到处碎石的地面上移动。
不只是他的手,还有好几个起义军士兵都在拖动伍德,一个迦太基老兵自己不动,站在伍德的身后推动他。
伍德自己也咬紧牙关顺着他们的用力方向也勉强动了一下。
一个巨大的冰块已经在他们的头顶成形落下,汉尼拔大吼一声:“解除魔法!”
他身边唯一的一个中坚法师连忙施展了“解除魔法”,但是就和他维护的风暴通信法阵一样,这个“解除魔法”也是有些不如人意。
4级魔法“冰风暴”并没有被这个“解除魔法”去除,巨大的冰块还是落到了伍德的身边。
他身上被寒冷的波动冲击,
如果不是那个自己不动的老兵推动了伍德一下,伍德就不仅要受寒冷的伤害,还会被大冰块的重量所伤。
所幸伍德是躲开了,但代价就是那位勇敢的老兵被大冰块砸中,然后被冻严实,然后碎成了几百块。
除此以外,还有两个伍德身边的高卢老兵也因为寒冷波及而倒下了。
不论是伍德还是汉尼拔都有没有时间赞美、感谢或者哀悼战友,他们还得战斗。
“冲啊!为了元老院和罗马人民!”那位罗马法师用完了4级魔法之后呼喊自己战友们冲锋,代价不仅是伍德的战友们付出,这个法师的心智显然因为使用这个4级魔法而并与崩溃,他的脸上布上了一层寒霜,嘴里说着帮助敌人的话,“杀光这些迦太基狗,为了罗马,杀光这些迦太基狗!”
坦尼特的部下们已经因为她的死去而悲伤崩溃,本来只有少数高卢老兵还能继续战斗,可是这罗马法师这么一喊,这些本来已经破碎瓦解的部队一下子又恢复了一点战斗力,虽然只是一点,但是确实有不少愤怒的迦太基人不再考虑过去的立场,转而支持汉尼拔。
跟随在大西庇阿身后的迦太基仆从也纷纷放慢了脚步。
“你把我给你的安神乳汁喝了!”大西庇阿一边命令法师,一边对其他人喊道,“今天我有一百个罗马公民的名额可以分配,杀死汉尼拔或者伍德,立刻给予罗马骑士身份!”
罗马骑士是介于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社会阶层,从军的话能够以比普通士兵好得多的位置开始职业生涯,出任公职的机会也多的多。
即使是普通罗马公民也比迦太基公民好过得多,不仅是因为罗马强,过去在罗马和迦太基国势势均力敌的时候,罗马公民也比迦太基公民的日子好过,前者只要服兵役,经常有分到土地的机会,罗马人建立殖民地的制度、决心和行动力超过迦太基人或者希腊人何止十倍。
大西庇阿这么一喊,他身后的仆从军虽然还是不大给力,但至少没有自行瓦解的趋势了,他们跟着罗马精兵继续朝着双神庙里涌入。
绍博纳和其他十几个汉尼拔老兵鼓起力气跑了起来,和汉尼拔的主力混合在了一起。
互相认识的老兵们没有时间寒暄,立刻转身投入了战斗之中。
他们的局势依然非常不好,罗马人集中力量攻击伍德和汉尼拔的所在,他们又投掷了第二轮标枪。
大西庇阿则拿出了一张卷轴,一个闪烁的火球在他的手上凝聚了出来。
面对标枪必须列阵,而密集的阵列又会为“火球术”提供极好的目标!
第三个镜像,最强的精锐正在成形,但是位于船舱里的伍德本体却有些不稳定了。
“咚!”
“咚!”
“咚!”
每隔几秒,船只就要摇一摇。
一只有一只的罗马蝎子弩不断射中。
马尔库斯的部下们随着射击轮数的增多,射击的的精确性越来越大了。
伍德本来是能够应付大风大浪的水手,现在却仿佛要晕船,仅仅是晃动就让他受不了。
本体受到的压力其实不大,只是和镜像造成的压力结合起来让伍德受不了。
两个镜像和两只狼对他大脑的压力是不一样的,后者伍德在压力过大时可以任由他们自由发挥,而前者伍德则难以做到这一点。
他明明知道此时中坚位阶的那个镜像应该尽量别管为好,但是这不是根据他的意愿行动的,得到了力量展示了威能,也要承受反击和后果。
要切断是不可能的,无视那个镜像的感受都非常困难,因为此时他能深刻地感受到这个分身的危机和痛苦。
随着精锐镜像越来越成形,伍德的心智也面临空前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