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罕默德船长缓步走在他的船上，这艘船有超过两百名水手，其中一半正在甲板上工作，看到船长出现在甲板上，水手长立刻大喊一声，然后所有水手立刻开始大声歌唱奥斯曼帝国海军军歌。
“船长到！”
“陆地海洋都属于哈里发。”
“战无不胜、威加四海的哈里发。”
“星月至大！”
歌声悠扬嘹亮，甲板一尘不染。
虽然不到六个小时前，这里还刚刚被绯红的海水洗刷了一番，但是现在已经看不到一丁点的绯红了。
“咚...”
一个奴隶的尸体被用来当做抹布拖了地，然后丢进了海里。
穆罕默德船长对此完全不在意，虽然名字和刚刚被易思妮献祭给绯红之主的船长名字一样，但是他可不是对方那个等级的穆罕默德，不会为了区区几十个奴隶操心，几千塔勒的收获兴奋。
他祖父的曾祖父跟随巴济耶德一世一起参加过安卡拉战役，被帖木儿的护卫乱箭杀死，他祖父的祖父先跟随穆罕默德一世杀死了他的几个兄弟，重建了被帖木儿打得半垮的帝国，又辅佐穆拉德二世一起在瓦尔纳打败过十字军，把年轻勇敢的瓦迪斯瓦夫三世和他的梦想埋葬，他的曾祖父跟着穆罕默德二世一起骑着高头大马昂首进入伊斯坦布尔，最后在贝尔格莱德城下被匈雅提-雅诺什的突袭所杀。
不过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很平凡的人，祖父在灭亡匈牙利王国的战斗中还有一些功劳，父亲却表现不佳，在进攻阿尔巴尤利亚的战斗中不够小心，不仅自己被黄龙骑士砍掉了脑袋，还丢掉了五百奥斯曼帝国军人的生命，哪怕一千三百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仆从军就不算人了，这也让他必须依靠自己建立职业生涯。
他家族的财产也在过去十几年损失大半，他们一家都喜欢在肥沃的尼罗河流域采买庄园，第十次十字军发起后可是倒了霉。
他依靠自己的奋战才夺回了家族的荣誉，前后大小十余次海战，第一次是在底格里斯河里驾着小船，顺流而下突袭巴士拉港口中的葡萄牙船。
这些在印度洋上唯利是图，恨不得把每一粒胡椒都掠走的异教徒奸商，非常积极地支援穆斯塔法，表现出对代价的惊人承受力，完全不计成本。
穆斯塔法王子没有现金，仅仅支付欠条，谁都知道这种“夺取伊斯坦布尔后加倍兑现”的条子根本连面值的百分之一价值都没有，但是葡萄牙人为了自己印度洋航线的安稳，就拿着这些欠条，给背叛国家和父亲，罪无可恕的大王子穆斯塔法输送物资，每个月都有至少一艘从果阿来的巨舰进入巴士拉，卸下葡萄牙人从印度各邦国获得的物资，这海上支援的重要性大大超过萨菲波斯帝国对穆斯塔法的支援，后者经常可以被奥斯曼帝国的外交官影响，但葡萄牙人从不考虑出卖大王子。
拥有印度洋最强舰队的果阿总督府不仅仅能够通过澳门、果阿、里斯本之间的贸易获得巨额利润，整个印度次大陆的近海贸易也都在葡萄牙人的影响之下，虽然短途贸易葡萄牙人因为人手有限的关系无法直接参与，但是任何一个印度小邦商人如果不加上一份给果阿总督府的心意，那就不可能赚钱，只会把命也搭进去。
远洋贸易，近海保护，这两笔收入让果阿总督府拥有极强的力量，足以每年花费十万以上的塔勒支援穆斯塔法王子。
葡萄牙人除了得到白条以外，就是得到一条安全的航道，大王子虽然仅仅割据一座巴士拉，但他们在印度洋上的日子可比过去好过多了，没有各种奥斯曼袭击船，亚齐、阿曼和也门的海盗威胁也大大降低了。
不过这种好日子过久了，也让他们的战斗力有所下降。
超过三百吨的卡拉维尔巨舰被穆罕默德船长不到六吨的小船突袭，三十个奥斯曼勇士杀死了超过一百名葡萄牙异教徒，超过两百吨的粮食、油料和布料被付之一炬。
这场胜利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
“都准备好，接下来几天还有暴风雨，大家都要全力为哈里发效劳！”
“是，船长。”
接下来不论是医院骑士团的突袭船，还是奥地利的内河炮舰，他都战而胜之，在摧毁十字军诸国，重夺埃及的战役后，他还收回了家族的大部分财产。
所以他手头宽裕，对部下和盟友都很不错。
就在刚刚他还命令把底舱里十几个奴隶丢给了后船的那个穷鬼女法师呢。
这些水手只有一小部分是被绯红海水腐蚀了心智，大多数还是在肮脏污秽，潮湿闷热的底舱中被折磨死的。
不过死就死了，虽然最近几年奴隶价格涨了很多，但是奥斯曼帝国海军的奴隶供应并没有什么紧张感。
夺取埃及后，帝国海军积累了十几万俘虏，目前都在各地的屯垦地中在监工老爷的皮鞭下工作，随时可以补充到船上，在奴隶头目的皮鞭下工作。
他的“智慧的塔利卜”号是一艘非常新的船，长度超过四十米，排水量两百二十吨，是奥斯曼帝国造船技术的巅峰代表，由六年前逃出威尼斯的名匠带队，费时超过三年，花费一万五千塔勒才建成。
奥斯曼帝国的造船成本和西班牙不同，他们的原料和部分人工都采用徭役的形势来获取，所以会比西班牙、葡萄牙、英格兰、丹麦都价格低得多，但是在新技术的使用和质量控制上就要差很多。
“都洗干净，没有大炮也要好好保养投石机！”
“是，船长。”
目前这艘船还没有安装上预定的大炮，也没有用投石机和旋转弩补上空位。
不过这不要紧，他这次的优势太大了。
而接下来的这场胜利将让他得到更进一步的机会，不仅是奥斯曼帝国体制内的进步，更重要的是飞虫体系内的上升。
穆罕默德船长经过不懈努力，终于被飞虫们注意到了。
“我们的目标是伍德-伦巴德，他就是袭击雅典，然后制造了很多对你们不利证据的人。”穆罕默德船长的话让在他舱室里一起开会的易思妮一下就集中了精神。
“我们绝没有袭击雅典。”易思妮对这事很敏感。
“我知道，我是整个国家最信任你们的人了。”穆罕默德船长很认真。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有把握吗？”易思妮听了就烦，又是该死的伍德-伦巴德，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易思妮总有一些自己完全不明白的情绪。
“我的消息非常可靠，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位置，明天他会出现在这个位置。”穆罕默德船长点了点海图上一个很靠近甘地亚城的位置，“你抓住他之后慢慢拷问他就行了，我的情报绝对可靠，不过船上的战利品要全部归我，你们只能要俘虏。”
“如果确实是他冒充我们袭击了雅典的话，那没问题。”易思妮答应了对方的条件，“不过还请穆罕默德船长在伊斯坦布尔的社交场合帮我们说明一下。”
“没问题。”穆罕默德船长对此没有问题，如今奥斯曼帝国塞浦路斯事务办公室可是非常火的，这不是一个难事，反而是是一个抱米赫丽玛苏丹大腿的机会。
他们俩一起研究了一下作战计划，也不复杂，就是和拿下刚刚那艘船一样的两面夹击，考虑到穆罕默德船长的飞虫伙伴们正在水面下跟着伍德，这完全是手到擒来的。
“那是什么？”
“风暴？应该也是风暴吧？”
“伍克油01”号的驾驶舱内，刚刚重新把风帆和备用风帆挂上的伍德和埃尔布莱正在一起看着船尾一条渐渐逼近的黑线。
伍德不怕风暴，他深信风暴之主，怕什么风暴？
刚刚那场风暴造成的损害不小，但是韦内尔、埃尔布莱一直认为应该更大些才合理，伍德知道这是风暴之主降低了损害。
“那不是风暴，风暴搅动了海水，掀起一股暖流，暖流会带来的渔讯。”韦内尔走上了驾驶舱，终究是他还有些远洋经验，风暴在地中海就不多见，而埃尔布莱整天在亚得里亚海跑近路，没有见过这个景象，韦内尔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有人叫他死讯。”
如果是程序员伍德的世界，那么渔汛总是让船长高兴的事情，那个世界的巨型渔轮捕鱼几乎没有风险，只会捕鱼太多，造成生态紊乱，绝不会有“渔汛”和“死讯”这两种叫法。
但是这个世界不一样。
“这不是好事吗？”小巴赞看到驾驶舱人多，就也凑了过来。
“不是。”韦内尔的脸色非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