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陈遇看着她：“你关心我。”
姜晚被他那颗小虎牙晃了下眼,眸光轻轻闪了下。
前两天他也说过类似的话，是打南理那场，在更衣室她帮他擦药的时候,但那时是疑问的语气，此刻却是个笃定的陈述句。
“你想多了。”姜晚垂下眼,“我这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
“是吗。”陈遇语气浅淡，听着像是不太信她的话。
姜晚懒得管他信不信：“你量不量？”
“量。”陈遇接过体温计。
姜晚收回手：“要量就出去外面量,自己计时。”
她听说有的额温枪测不准，家里备的还是普通的水银体温计。
陈遇眉梢一挑：“厨房不让待？”
“我要收拾下厨房。”姜晚也没看他,走到水槽边,“你待里面碍事。”
陈遇盯着她看了两秒：“行吧。”
姜晚清洗完砂锅,又把冰箱稍稍整理了下，随即便听见男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嗓子听着倒不如之前哑了。
“量好了。”他说。
姜晚把冰箱门关上，洗了手,又扯了张纸巾擦干。
出去后，姜晚从他手中接过体温计,低头看了下刻度,稍稍松口气：“降回到373了。”
她把体温计又递回他面前：“你带到楼上去吧,明天早上起来自己再量一次。”
陈遇目光在她拿着体温计那只纤细的手上停了停，没接：“我不会看。”
姜晚：“……”
她默了下,到底还是走近一步,把体温计稍稍转过来：“你看这中间有条刻度……”
陈遇垂着眼,目光却不由落在她侧脸上。
女生头发松松挽起,垂了一缕在侧颊,长长的睫毛低低垂着,鼻子秀气挺翘,说话时嫣红柔软的唇一张一合。
姜晚说了一遍，没听见他有任何反应，一抬头，就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
她捏着体温计的指尖稍稍一紧：“你不看体温计，看我做什么。”
偷看被抓包，男生脸色也丝毫未变，反而眉梢轻轻扬了下：“你说呢。”
姜晚：“……？”
她把体温计往面前的餐桌上一放：“那你自己百度去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姜晚直接转身进了厨房，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拎起来。
“要丢垃圾？”陈遇走过来两步，朝她伸出手，“给我吧。”
373。
这个温度他都能上场打球，就走到门口丢个垃圾想必也累不着他，而且粥还是煲给他喝的。
姜晚也没客气，直接把垃圾袋递了过去。
陈遇伸手来接。
垃圾袋的抽绳细窄，交接的时候，男生温热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探擦过她指尖，姜晚觉得手指一瞬像是被带起了细细小小的电流，她收回手，指尖轻轻蜷了下。
“那我先上去了。”
上了楼，姜晚看了下时间。
已经快接近两点。
可她还是了无睡意，一闭上眼脑中就不由自主浮现出某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怎么都压不下去。
姜晚索性又解锁了手机，心不在焉地刷起了围脖。
快到两点半的时候，手机里忽然跳出条微信消息。
【乐遥：你们明晚什么时候出发？】
姜晚盯着乐遥的头像，想到晚上发生的事，心里莫名冒出一点心虚感。
心虚完，她又不由开始头疼。
她都快忘了明天还要请他吃饭，再一起去乘风看比赛。
而且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全都牵扯到了其他人，事到临头也不好再取消。
姜晚指尖顿了顿，才慢吞吞回了条消息过去：【还不确定，明天叫了少宁他们过来吃饭，吃完就出发】
消息发出去还没一分钟，乐遥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还没睡？”乐遥在电话里问她。
姜晚默了默：“有点事情。”
“你不是还在休假吗？”乐遥好奇问，“什么事情要忙到这么晚啊？”
姜晚又沉默了下：“遥遥。”
“怎么啦？”乐遥觉得她有点不太对劲。
姜晚盯着天花板：“没什么，就是陈遇他——”
她说着想起楼上那小朋友也就才刚成年几个月，跟她住在一起也就不到两个月，她自己直到此刻都还有些不可置信，忽然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遇怎么啦？”乐遥问。
姜晚想起现在她盯的这一块位置上面应该就是他的床，她不由又撇开视线。
“他——”
乐遥：“他惹你生气啦？”
“不是。”姜晚否认道。
乐遥：“你不用给他留面子，他要惹你生气，你就直接跟我说。”
“真没有。”姜晚转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乐遥声音带着点不解：“那到底怎么了嘛。”
“他——”姜晚又从枕头里抬起脑袋，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你今天也怎么了。”乐遥一头雾水，“怎么一直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姜晚：“……”
她默了两秒，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只好道：“他感冒了。”
乐遥一惊：“严重吗？”
不提他告白的事，姜晚就没那么难以启齿了：“还好，就是有点发烧，刚刚已经降到373了。”
“那就好。”乐遥松口气，“你说有事就是照顾他啊。”
姜晚：“……”
“他睡了没？”乐遥又问。
姜晚往天花上又望了眼：“应该睡了吧。”
“那我明天再给他打电话。”
她说完这句话，姜晚听见电话那头像是有人在喊她。
果然，乐遥接下来就道：“我这边还有点事，明天再聊啊，阿遇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了。”
姜晚：“……”
挂断电话后，姜晚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何时睡着的。
但睡着了也并不安稳，奇怪的梦境一个接一个。
她先是梦到自己回到大学，要考八百米，在跑道上跑得正难受，一道颀长又模糊的身影忽然追到她身边。
姜晚偏头看过去。
旁边模糊的人影忽然变成陈遇的模样，男生脑袋一歪，眉梢轻轻挑起，问她：“跑道不让待吗？”
然后场景忽然一变。
黑暗的卧室里，她跨坐在他身上。
男生柔软的唇瓣裹挟着滚烫的气息覆上来，静静贴在她唇上。
像是犹觉不够，他忽然张嘴轻轻咬住了她下唇，尖尖的虎牙从她唇上划过，带出点细微的刺痛感。
紧接着是“啪嗒”一声轻响。
室内灯光大亮，乐遥叉腰站在床前怒视着她，语气是从未听过的凶巴巴：“你在干什么，阿遇才十八岁。”
……
姜晚从梦境中醒来，揉着眉心从床上坐起来。
她拥着被子在床上发了片刻呆，最后忍不住又把脸深深埋进了被子里。
等到快呼吸不过来，姜晚才抬起头，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刚一从飞行模式切回来，手机里就跳出两条微信消息。
【cy：烧退了】
【cy：我出去一趟】
姜晚盯着那个一片黑的头像看了几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回。
她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因为拉了遮光窗帘，屋里还是一片黑。
姜晚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居然又天晴了。
她这会儿不太想待在家里，正好晚上打算请客，下午要留出时间来备菜，她洗漱完干脆就直接早早去了蒋家。
刚好蒋宏、尤倩和蒋浩言都不在，姜晚在家蹭完早饭，又留下来多蹭了顿午饭。
就在姜晚犹豫着要不要再留下来睡个午觉的时候，郁愿给她发了条微信。
【小芋圆：我下午能提前过去跟你学做菜吗？】
【姜晚：可以啊】
【小芋圆：那我做完一套三笔真题就过去，正好等下拿给你看看】
姜晚坐在蒋家后院，让太阳晒得懒洋洋的。
她想了下，回道：【要不你直接过来我这边做卷子？】
【小芋圆：行呀】
【小芋圆：那我给你带杯奶茶过去？】
【姜晚：不用带】
【姜晚：我等下煮点奶茶好了】
天气实在太好，姜晚煮完奶茶后，也没在室内待着，带郁愿一起去了后院休闲区。
郁愿坐凳子上写卷子，她在对面挂着副耳机用iad看电影。
这一个多月即便都在休假，姜晚也少有也这样虚度光阴的时候，但她今天看个电影都频频走神，想来也做不了什么正事。
郁愿很快做完了综合那套试题。
catti现在换成了机考，姜晚上楼给她拿了台笔记本下来，顺便又帮她对了下综合的答案。
见她批完卷子，把笔放下，对面小姑娘从笔记本后面探了脑袋出来，眼巴巴看着她：“怎么样？”
姜晚抬手敲了敲笔记本：“专心点，做完再说。”
“好吧。”郁愿又把脑袋缩回去。
打字还是比写字要快上许多。
过了一会儿，郁愿把实务也写完了。
姜晚看完两张试题，发现她基础确实很好。
综合只扣了十分，实务英译中基本没有句意上的错误，中译英稍稍差点，但对于没有专门做过这方面练习的普通学生来说，这已经是一张非常漂亮的答卷了。
“怎么样呀？”郁愿又巴巴问了遍。
“综合90分，你熟悉下题型就好。”姜晚弯了弯眼，“实务的话，要只是想考过，随便突击准备下都行，但要是想考高分，还是得认真备考。”
郁愿眼睛也弯起来：“能考高分我当然还是想高分的，而且我考三笔就是练个手，后面不还得考二笔嘛。”
“行。”姜晚把笔记本关了，“那晚上我给你列书单，现在先去备菜吧。”
下午五点半，陈遇到家。
周衍和翟少宁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的。
刚走到客厅，就有音乐声从厨房那边传出来。
“这是小芋圆和晚姐在放歌听吗？”走在中间的翟少宁随口问了句。
陈遇和周衍都没回话。
翟少宁也没在意，自顾自又接着道：“对了周衍，我发现小芋圆最近都不爱跟着你了，反而很爱黏着晚姐。”
他话一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之两边的气压好像莫名突然都低了点。
但厨房已经近在眼前，除了歌声之外，还有香味也从里面飘了出来。
翟少宁就也无心管他们是不是真的低气压了。
大约是音乐声覆盖了脚步声和说话声，里面两个女生并没有及时发现他们的到来。
周衍先听到蓝牙小音响里的女声唱道：“世界在他背后，原来这么的辽阔。”
然后是一道软糯熟悉的声音夹杂在歌声中响起：“学英语真有意思，比法学有意思多了，晚姐你说要不要转个专业试试啊？”
周衍脚步一顿。
郁愿还在等姜晚回答，手却忽然被人拉住。
而后周衍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你跟我出来一下。”
姜晚这才发现他们几个已经到了。
翟少宁站在门口，眨了眨眼，好奇道：“周衍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板着脸就把小芋圆拉了出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姜晚回头看了眼。
周衍已经拉着郁愿出了后院。
“少宁。”她叫住想跟出去看看的翟少宁，“冰箱里有做好的蒜蓉鸡爪。”
“蒜蓉鸡爪？”翟少宁注意力立马被拉回来，“晚姐你之前是不是没做过这个，好吃吗，现在就能吃了吗？”
“能啊。”姜晚指了指冰箱，“就在里面，你自己拿出来吃，其他菜再过一会儿就都做好了，你可以先去客厅看会儿电视。”
“好的。”翟少宁拿了鸡爪出来，“用不用我帮忙？”
姜晚：“不用。”
翟少宁点点头：“那阿遇你留下来帮晚姐吧。”
姜晚：“……？”
翟少宁端着鸡爪去了客厅。
厨房转眼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还是昨晚之后，姜晚第一次见他。
男生又穿了一身黑，抱怀倚在门口望着她。
姜晚视线一和他目光撞上，昨晚那个乱七八糟的梦忽然就窜进了脑海中。
她移开目光，但再听着一旁还响个不停的音乐，莫名就觉得有些吵。
姜晚抬手关了蓝牙音响。
陈遇走到她旁边：“怎么帮？”
“不用你帮。”姜晚洗了下手，又拿了个青线椒放到砧板上，也没看他，“你去客厅跟少宁一起看电视吧。”
“我和他看什么电视。”陈遇淡声道。
音响已经关掉，姜晚这时又觉得厨房有些过于安静了。
她低头拿起刀，把青线椒切开。
但不知是不是这次买的线椒有些辣，刚一切开，就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姜晚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陈遇侧头看她：“感冒了？”
姜晚鼻子还有点痒，一时也没顾得上回他。
陈遇目光这时又往她唇上落了一瞬。
想起昨晚那个意外的吻，他低声问：“被我传染的？”
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