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离冷哼了一声，“不是要谈吗？谈吧。”
他有时真的看不懂眼前的女人，明明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今天却像是路边的哈巴狗一般，撵都撵不走。说实话，他看见她的手被电梯门夹住那瞬间，他只觉得心口发紧。
可是那样的念头只出现了几秒，随后理智便回来。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这个女人是如此擅长演戏，她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相信。
他不可以像个傻子一般再重蹈覆辙。
“晏秋离，今晚我会毫不保留的全部说实话，但是你要无条件的相信我。可以吗？”女孩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酒柜上方有一盏吊灯，那灯光朦胧的打在她脸上，她的眼睛幽黑无比，像是要将他吸了进去。
“我该相信你这句话吗？”晏秋离笑得有些凄然，“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真的不知道你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夏斓心头微跳，拉着他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她又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玻璃茶几上，“喝这个醒醒酒吧。”
晏秋离没有动，夏斓继续说道：“晏秋离，我现在说我爱你是不是来不及了？”
晏秋离一愣，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女孩子脸色很淡，眼底是一片平静的坚定，“晏秋离，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可是我不敢喜欢你，你那么优秀，我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你。所以我一直不相信你的感情。第一是觉得上天不会厚待于我，第二是我怕——”
晏秋离的手微微握紧，他手心里瞬间起了一层腻腻的虚汗。
“我怕你记恨当年的车祸，想要报复我。你曾经说过，你要让我爱上你，然后让我落到地狱，尝试一下被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我信了。我怕一旦松口，你便会像对待一件玩具一样扔掉我。我甚至以为，就连结婚都是你的计划之一。”
晏秋离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话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他们曾经关系那么糟糕，他说过狠毒恶毒的话，而且那些话听起来是那么像他会说出来的。
夏斓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他似乎听得并不真切，“我从来没有联合许佑章夺走晏氏。晏氏是晏叔叔的心血，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那样做。我只是想逼你认清一个现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你曾说过一旦发生利益纠纷，萧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我想让你知道，萧瑜做不到的那些事，你同样也做不到。一旦涉及利益，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抛下我。”
晏秋离整个人似乎有些恍然，他坐在那里，看着夏斓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却像是闷雷一般重重的滚过心间。所到之处，世界全部崩塌成碎片，不断在他眼前翻飞。
他从来不知道夏斓心里在想些什么。
更不知道，她会这样想他。
手上一重，夏斓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她似乎在笑，“晏秋离，十二年了，我们一直在猜忌、怀疑、试探，这次我们可不可以都努力改变一下，这自尊我也不要了，我只想要告诉你，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都是骗人的吧？夏斓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从来只会拿最锋利的话来刺痛他，她眼里永远都泛着凉薄的笑意，她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这般低声下气。
晏秋离一动不动的盯着夏斓的脸，脑子里的最后一丝理智残存着。他字字句句像是从牙缝之中蹦出来的一样，“我——不相信你。”
夏斓整个人怔住了，她抿了抿唇，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进他眼底，“晏秋离，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
晏秋离面色一冷，“怎么做都不可以。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话。”
夏斓眼波一黯，整个人有些颓然，她早已知道晏秋离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她。可不知为何，心底还是不可遏制的涌上了难言的失落。
“你不相信我，我不会逼你。但是——”夏斓仰头，冲他微微一笑，将眼底的失落全部掩藏，“但是你可不可以回家来。那个房子太大，我一个人住会很害怕。”
晏秋离听见这番话，心头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撩拨一般。他忍不住去看她，只见淡淡的光晕下，那女孩子眼底温柔得一塌糊涂，瞬间击破了他所有的坚持和理智。
见晏秋离不说话，夏斓又靠近了些，刚要说话，却闻见他身上的酒气。那酒气让她瞬间胃部一阵翻涌，她急忙起身，冲向了厕所，“哇”的一声全部吐在了马桶里。
晏秋离已经飞快跟了过来，只见那个人趴在马桶边，吐得胆汁儿都快出来。他脸色一变，伸手扶住了她，顺手扯过了卫生纸递给她。
他的声音有几分慌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夏斓吐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晏秋离给她拿了水杯，她漱了口，觉得整个人好多了。“哪里不舒服，我给何医生打电话——”
夏斓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臂，她脸色苍白如纸，虚弱而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声音轻轻：“晏秋离，你回家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再原谅我最后一次？”
她的声音那么轻，带着祈求的哭腔，靠在他怀里像是猫儿一般温顺。她抱他那么紧，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许久，夏斓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夏斓，你这是苦肉计吗？”
夏斓脑子里突然空白了那么几秒，她扭过头去看他，双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竟然说是苦肉计。
夏斓顿了一下，有些想笑，却觉得两侧硬邦邦的。她勉强扯出一抹凄然的弧度，咬了咬唇：“晏秋离，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吗？”
晏秋离喉头一滚，盯着她苍白的脸，默然不语，手上却微微使力，血管清晰可见。夏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