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砸,其他人纷纷模仿起来。
什么烂菜叶子,烂鸡蛋,反正不要钱的卖不出去的东西,全都可劲地往封显宏的身上砸去。
封显宏狼狈得想哭。
贺兰呢,离着他远远的,冷眼看着笑话。
初春的天气并不十分的暖和,不少人还穿着薄棉衣,可封显宏不仅没有棉衣,衣裳上还淌着水——被他的继妻泼的。
风一吹,那湿衣更加的显冷了,透着心的冷。
封显宏心里骂着自已的继夫人,更骂着云舒的狠心。
马车里,云舒目光幽幽望着车顶,想着曾经的亲人,半年了,他们都成了白骨了,今天,她要带着那个刽子手,去给她的亲人赔罪!
封显宏忍着寒冷,忍着沿路人的嘲笑,总算是听到了云舒的车夫说,“到地方了。”
他缩了缩脖子往前看去,心中不禁一阵诧异,这不是大理寺衙门附近的菜市口吗?
卢云舒带他来这儿做什么?
贺兰抬脚狠狠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快走。
封显宏恼恨地回头来看,见贺兰手里的长剑又亮了出来,吓得他脖子更加一缩,不敢吱声了。
阿六将马车停好,云舒自已挑了帘子走下马车来,淡淡望向封显宏,“封老爷,请吧,那里有人等着你呢。”
说着,她看了一眼断头台。
厚重榆木搭建的断头台上,有不少深一块浅一块的污渍,那是新旧不一的血渍。
云舒仿佛看见,那七十三个冤死之人的号哭声。
她紧紧握了握袖中的手指,再看向封显宏时,目光透着森然,这个人,是提刀者,还有那幕后之人,她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全都跪到这里来!
封显宏眨了下眼,人?那台子上面哪里有人啊?这个卢云舒搞什么鬼呢?
“喂,小丫头,这哪儿有人啊?你搞什么名堂呢?”封显宏双手抱着肩头,大声问道,这个地方是个空地,风一吹,更冷了。
他冻得真打哆嗦,衣衫上的水不知几时全流进了靴子里,他的脚指头都冻麻了。
云舒走到台子上,“贺兰,带他上来。”
贺兰拿剑对封显宏比了比,冷冷看着他,大有他不愿意走,便在他身上用剑戳上几个窟窿的阵势。
封显宏吓得心头一紧,不消贺兰催他,提起袍子摆,爬上了断头台。
“我把你们的仇人带来了,你们说,要我怎么罚他?”云舒垂着袖子,看着曾经流过血的断头台,叹了口气。
她的声音十分的凄然,封显宏听得毛骨悚然的,你们?什么你们?
她在跟谁说话来着?
云舒回过头来,对发着愣的封显宏冷笑道,“你还不脆下吗?封显宏?”
封显宏一怔,就感到腿肚子上被人踢了一脚,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贺兰提着剑,站在一旁阴沉着脸看着他。
“司家顾家的人,是在这里被你砍的头,对不对,封显宏?”云舒冷笑一声,那目光森寒如霜。
断头台的台子比地面高出三尺,人在上面,感到比下面的风更大些。
封显宏冷得更加哆嗦起来,想他也是为官多年的人,怎甘心被个小丫头欺负?当下大怒道,“我已经为他们平反昭雪了,你还想怎么样?”
“平反,昭雪?”云舒冷笑,“我不要你的假意平反昭雪,我只要他们回来!你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了,我放你走!”
封显宏挺着下巴,“人都死了,怎能回来,你讲不讲理?”
“是啊,你轻轻松松大笔一挥,杀了人再说声对不起?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云舒冷笑,“我今天还就不讲理了!贺兰!将他捆在这里,罚跪三天!”
贺兰收了长剑,从马车上取来绳索,将封显宏的双手双脚反捆起来。
“你们干什么?啊?你们想干什么?”封显宏吓得大叫起来,“来人,救命啊,要杀人了啊……”
封显宏吓得不轻,大声叫嚷起来。
晌午后的菜市口,仍有不少人在行走,在买卖东西。
云舒带着封显宏走来时,人们就已好奇地朝她这里张望着,这会儿封显宏一乱叫,马上引来不少人前来围观。
有人不认识封显宏,便问云舒,“这是什么人?”
云舒淡淡开口,“原先的大理寺卿封显宏,我让他在这儿下跪,给司家顾家冤死的七十三口人赔罪!”
一听说是封显宏,人们一下子怒了。
特别是在附近长期卖菜的,马上扬手砸去一个烂南瓜,“让他跪死在这儿才好!”
当初顾云旖的舅舅司佑霖,和弟弟顾铭带军进京城的时候,因为先皇的不作为,官不为官,京城环境十分的混乱,他们二人的大军一到京城,马上整顿起了京城的治安。打架斗殴,偷盗杀人的案子,一连几月都不曾发生,女子也能夜晚到街上行走了,所以京城的人,一听到他们二人的名字,个个都尊重着。
两家人被封显宏冤杀后,不少人还自发来此吊唁焚香。这会儿见了封显宏,当然是往死里打了。
一人砸东西,其他围观的人纷纷响应,有的是真恨封显宏的,那是下死手砸,有的不认识他的,跟着起哄砸着玩。
打得封显宏哭爹喊娘。
云舒静静看了一会儿,拂袖走下断头台,贺兰挑了帘子扶着她坐进马车里。
阿六看了眼闹轰轰的乱头台上,伸手挠挠头,“姑娘,咱们要回卢府吗?”当初姑娘带着酒水前来祭祀,说不杀仇人誓不为人,原来仇人是封显宏啊,这人冤杀那么多的人,活该被打。
“回。”马车里,云舒回道。
她目光幽暗,唇角勾起冷笑,封显宏,是活不过明天的。
就在她走下断头台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瞥见,那群起轰的人群中间,有高手存在着。
大内侍卫!
宇文恒昨天在封家的家庵里丢了那么大的面子,又不能直接处死封显宏,因为他担心会得罪整个京城的大族,但会因此事而心中憋着气。
宇文恒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哪怕一时杀不了封显宏,也会瞅准时机,再次下手。
所以,她决定送一个时机给宇文恒。
现在封显宏被几十个暴民围着打,若高手夹杂在其中暗中使一把力,封显宏必死无疑,而且会死无对证,案子都破不了。
因为,法不责众!
……
事情果然如云舒所料,到傍晚时分,卢明轩走来小院对云舒说,封显宏被一群暴民打死了。
云舒一回到府里,多话的阿六,对卢明轩的小厮马上说起了封显宏正在被人暴打的事,小厮马上说给了卢明轩听,一向爱看热闹的卢明轩,当然不会错过这等稀罕事了,看了一个时辰的热闹才回来。
“啧啧啧,脑袋瓜子都打得没有形了。”卢明轩摇摇头,“他生前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那些人都下着死手打呢,一边打着还一边骂着。”
云舒冷笑,“他不是冤杀了司家和顾家两家人吗?京城有不少人,都得过那两家人的恩惠,眼下见了仇人,不趁机暴揍一顿,等待何时?”
卢明轩伸手拍拍脑门,说道,“是呢,我怎么忘记这件事了,咱们府里的刘婶,就是被封家欺负得走投无路了,才来家里当差的。刘家是顾府的旧部。”说着,又恨恨说道,“倘若我早一些日子来京城,定会帮帮顾家司家,绝不会叫封显宏那个老匹夫判了冤案!”
云舒看了他一眼,心中涩笑着,卢明轩能帮什么忙?要那两家人性命的,除了刽子手封显宏,还有主谋宇文恒!
还有北蒙狼主彦无辞!
彦无辞么,云舒心中冷笑着,你可不要一下子死了,咱们见了面,得好好清算清算!
……
皇宫,御书房。
陈林脚步匆匆走进来汇报,“皇上,封显宏死了。”可惜了,早知道如此,当时该找封显宏多拿些银子的,陈林心中懊悔着。
“嗯。”宇文恒心中松了口气,继续看折子。
“还有,他的尸首被他三女儿派人收敛了。”陈林又汇报说道。
“他的三女儿?倒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宇文恒随口说道,心中却想起了封玉琪的闺友云舒。
卢云舒!
她为何,这么恨封家?恨到对方死的那种?
他抬起头来,“陈林,你对卢老爷子的外孙女卢云舒,有什么印象?”
陈林一愣,皇上为何问他卢云舒的事情?他眨着眼想了想,“一个十分聪明的女子,心思缜密得不亚于男子。”
“你觉得,她和顾皇后像吗?”宇文恒抬头,看向陈林。
陈林吓了一大跳,“皇上……”心中暗自想了想,“有……有那么一点……”
宇文恒忽然一提,他是越想越觉得卢云舒像顾云旖。
这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两个人啊,为何这么像呢?长得像不说,说话的语气,看人的眼神都很像,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顾云旖,卢云舒,顾云旖……
“那只黑巧呢?”宇文恒忽然又问。
陈林低下头去,“回皇上,臣,抓不到,不过,已经发现在卢宅附近的街上出现过了。给臣一点时间,一定抓到得它!”
“不必抓了,由它去吧,它可能就宿在卢宅里。”宇文恒闭了下眼,说道。
“……是。”陈林回道,同时,他惊讶地看了眼宇文恒,皇上怎么知道的?
陈林离开后,若大的御书房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宇文恒的目光,正好看到桌案上的八百里加急密报,他冷冷一笑,“宇文熠,这一回你不走也得走!想娶卢云舒?你下辈子去想吧!”
……
进了二月中,连着几天的晴好天气后,棉衣就可完全退了,只需穿着薄夹衣就可。
卢老爷子从宇文恒那里,得了几块上好的贡缎,命人送了几块颜色鲜艳的给云舒,叫她安排着,自已做几身春衫。
卢家除了云舒都是男子,这安排裁衣做衣的事,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云舒的头上,指望几个表哥给她做衣?那是指望不来的,还得她自已来。
男人的眼光,她可不敢恭维,云舒笑着摇摇头,自已画起了春衫的画稿。
七八匹布料摆在桌上,贺兰伸手摸摸锦缎,口里啧啧叹着。
她还不能说话,只能发些简单的发音。
看着布料,画着衣衫的式样图,云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眸光闪了闪,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张,画起了男子的衣衫图稿。
贺兰抬头,不经意看到那图稿,抿唇一笑。
“笑什么笑?”云舒瞪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她心虚地窘着脸。
“难得,和你相处多年,头次见你给男子画衣衫图稿。”贺兰手指比划着,打趣着云舒,“给谁的呢?”
云舒看她一眼,不说话。
“我猜一猜……”
“阿妮?”屋子外面,有声音忽然说道。
贺兰抿唇一笑,走出去了。
云舒抬头,宇文熠正缓步走进屋来。
退了厚重冬装的他,只穿一身银白色的春衫,越发显得俊朗翩然,眼眸似星,“你在画什么?”他的目光扫向桌上,一阵惊讶,“衣裳图稿?阿妮要当裁缝了?”
云舒,“……”她好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宇文熠的目光落在那份男子衣裳的图稿上,眉眼越发温柔起来,说道,“先别画,和我说说话。”不用猜,那是他的。
云舒好笑地放下笔,“好,洗耳恭听。”
“下月我要去北边了。”宇文熠抬手抚着她的脸,“本不想跟你说,想着,可能我努力一下,就不必去了。但是,我的努力没有起到作用。”
云舒握着他的手,眸光暗沉,“宇文恒搞的鬼么?”
“不全是。”宇文熠冷笑,“他还没有那个本事,支配本王!是……其他的事情。”
“是什么?”云舒眯了下眼。
“北蒙国的铁骑不久前,占了云州的一片山地,在那儿屯兵了。云州守将是个废物,天天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来急报求救。”宇文熠轻嗤一声,“若不是看到这江山是我祖上打下来的,我还真不想帮那帮子废物守北地。”
关于北地的事情,他本不想告诉云舒,但云舒前世在北地驻守多年,那里有她的老部下,她想打听消息,那是易如反掌。
不告诉她,她会胡乱猜想一番乱担心,还不如对她明说,反正只是收回一片山地,也不是大事。
云舒冷笑,“彦无辞么?他又皮痒痒了么?”
“一片山地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宇文熠微笑,“你不必担心我,大约,长则半年,短则两三个月而已。到时候,国丧正好结束,我正式向卢家提亲。”
云舒垂下眼帘,略有所思。
宇文熠将脸凑近些,促狭笑道,“阿妮是舍不得我离开么?”
云舒扬唇冷笑,“什么鬼话?才不是。”有一点,但,她才不会说出口。
“那好,今晚我不来,你一个人睡吧。”宇文熠松开她的手,往椅上一坐,淡淡说道。
云舒黑着脸,“这话不许乱说,叫人听见……”还以为他们未婚就已同床共枕了,明明是,她睡她的,他偏要坐在她的卧房里处理公事,赶都赶不走。
每晚都是她睡着了才走。
今晚不来?不来她还睡得安静些。
他在屋里写写刷刷的,她总担心他会挤到她的床上去睡,他不走,她就睡不踏实,虽然一次都没有,但总归是叫人不放心不是?
宇文熠失望道,“阿妮就嫌弃我了么?”
“对,嫌弃。”云舒又气又笑,“哪有你这样的?天天来人家的屋子里?”
“谁叫你……”宇文熠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搂着,忽然俯下身来,叫人情不自禁?
云舒推一推他掐着她腰身的手,没推开,眼睛飞快往门口瞧。
“别闹。”她低声斥道。
“就闹一小会儿。”
怎么可能?每次都闹很久,“有人看见……”云舒无语了。
“没人看见,你这小园子里,只有一个守门的嬷嬷郁婶,刚才我给了她一锭银子,她乐呵呵买果子去了,至于另一个人贺兰,你确定她敢来看们?”
云舒:“……”
……
封显宏的死传到管府,管夫人先是惊讶了一瞬,没一会儿又得意起来,“那等人,死了倒好。”
这京城中,又倒了一个大族,那么说来,她管府就少一个竞争对手了。
“夫人,少爷的病情,依旧不见起色,要不要再到更远些的地方请大夫来?”仆人走来,问着管夫人。
管夫人这才想起,自已儿子的病,还得靠着封府寻药,可封显宏都死了……
“去,到卢府请卢云舒过来!她可答应过要治好少爷的病!”管夫人沉声说道。
仆人眨眨眼,“夫人,封显宏死了,这,请不请得动卢云舒啊?前几次请卢云舒,都是封显宏请的。”
管夫人冷笑,“你就不会说,是她亲自夸下海口要治好少爷的病?她出尔反尔的话,就不怕京城中人,笑话她么?只要她在京城呆着,她就不敢不来。”
仆人想了想,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
卢宅里,云舒正忙着缝制宇文熠的春衫,离宇文熠离京去北地,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她必须在这期间缝制好两套衣衫。
她多年没有捏针线,做起来十分的吃力。
正忙着时,有前院当差的婆子来传话,说是管府的人来了,要见她。
“哦?想必是叫我给管平南配药。”云舒微微一笑,对那婆子说道,“叫他稍等,我随后就到。”
婆子应了一声,离去了。
“管平南害死顾铭的一千多名部下,又差点害死顾铭,这等奸诈之人,死了就死了,你管他做什么?”贺兰打着手势,不满说道。
云舒却说道,“我曾对封显宏和管夫人说,会治好管平南的毒,治不好,找我。这会儿我却不管管平南了,万一他现在就死了,我不是得背上一个医治死人的名声?”
贺兰一怔,没一会儿冷笑着打着手势,“便宜那小子了。”
“不,没有便宜他。”云舒放下手里的针线,笑微微站起来,“虽然我去开药方,但不是为救他,而是杀他。”
每一个害过她前世家人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管平南,殷燕!
这二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贺兰惊讶着看着她。
“不信?走吧,咱们上管府去。”云舒狡黠一笑。
贺兰眨着眼,将信将疑。
……
管府。
殷燕自从管平南病倒,她的日子就成了水深火|热的了。
婆婆管夫人有事无事都会呵斥她一顿,更话里话外讥笑她没有子嗣,八成是个不会下蛋的假母鸡。说管平南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无儿无女留下,她就要去陪葬。
想她堂堂殷家嫡女,居然被婆婆这么骂,简直叫人无法忍受。
可是,男子无后为大,她嫁管府三年了,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的,她确实有问题。
给管平南纳妾吗?
她不甘心,万一那些妾们仗着自已生了儿女,伙同管平南休了她呢?
不不不——
她得想个办法来,将管平南牢牢抓在手里。
“二姑,你想什么这么入神呢?我都走到跟前了,你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殷怜蓉伸手在殷燕的面前挥了挥,笑微微在殷燕的面前坐下来。
这里是一处水上小亭子,殷怜蓉来之前,这里只有殷燕和一个小丫头在。
天气晴好,坐在亭子里看水上春色,倒也惬意,所以,她也来了。
殷燕的目光看向小湖中的一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听到殷怜蓉的声音,她收回心神,回过头来,“哦,是怜蓉啊,你来了正好,陪二姑姑说说话吧。”又对那唯一侍立在一旁的丫头说道,“你去端些点心茶水来。”
“是,少夫人。”丫头退下了。
等那丫头走得只看到一个淡淡的身影了,殷燕一把抓着侄女儿殷怜蓉的手,叹了一声沮丧说道,“怜蓉,快帮帮二姑。二姑要被休了。”
那声音带着哭腔,一副十分急切的表情。
殷怜蓉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什么?二姑,你什么也没有做呀,二姑父为何要休了你?”
休了二姑,她不是也要被赶走了?
殷怜蓉有些着慌。
殷燕苦笑一声,“怜蓉,你还是太小啊,看不懂这世家大族的规矩。”
殷怜蓉眨眨眼,“二姑,什么规矩?”
“我没有生下孩子来,那么,你姑父等于无后,他会休了我的。”殷燕长长地叹了一声。
殷怜蓉皱了下眉头,“可是姑姑,你生不了孩子,我也帮上不忙呀。”
殷燕牢牢抓着殷怜蓉的手,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但依旧焦急说道,“不,怜蓉,你帮得了,你有办法帮二姑生个孩子下来。”
殷怜蓉只是个未嫁的小姑娘,听到说她能生孩子,她的脸一下子窘红一片,她连相好的男子都没有找到呢,二姑姑居然跟她提生什么孩子的事?
“我我我……,我怎么帮?”殷怜蓉红着脸,结结巴巴问。
她抽回手去,将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眼睛慌乱,内心一阵慌乱。
“不难,你就这么做……”殷燕凑过去,对殷怜蓉小声耳语了几句,“你也看到了,你二姑父可是一表人才的。虽然他目前还不能行走,但是……那方面的事情,还是能行的。”
都说到那方面的事情了,殷怜蓉更加的羞愧了,她也老大不小了,从大丫头们私下的谈话里,也听懂了一些,再加上奶娘时不时地暗示提醒,她知道那方面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我我……我怕……”殷怜蓉低下头去。
二姑叫她和管平南悄悄同房,再悄悄生下孩子给二姑养?
这件事……
她不知该不该同意。
虽然一表人才的姑父,的确叫她动心,但那是姑父……
再说了,姑父会不会嫌弃她?
“别怕,一切有二姑在呢,你要想想啊,万一二姑被休了,咱们两人的今后,就完了。会饿死的。”殷燕说着说着,又哭诉起来,“你看看我们昨天见到的封家两个姑娘,她们的母亲封继夫人被休了,她们现在住的地方,那能叫地方吗?跟管府的猪圈差不多大小了。”
殷怜蓉昨天和殷燕出门,无意间看到了到当铺典当冬季衣裳的封家姐妹封美欣封美佳。
那二人不久前,何等的明艳风光?可当她们的母亲被休后,穿着打扮,比她身边的丫头都差了。
她又悄悄跟着封家姐妹回家,看到那低矮的小宅子,殷怜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果然是猪圈!
不不不,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好,二姑,我听你的。”殷怜蓉咬了咬唇,说道。在生孩子和饿死之前,她不怕生孩子,她怕饿死。
殷燕大喜,一把将殷怜蓉抱在怀里,激动说道,“我的好怜蓉啊,还是你最疼二姑。怜蓉你也不必担心,这一切,都会悄悄的进行,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的,我会满得让你姑父也不知道。”
不让管平南知道?那……那怎么怀孩子?殷怜蓉的脸,又红了。
“等孩子生下来,我的地位牢牢坐稳后,我会给你找个好婆家。”殷燕拍拍殷怜蓉的后背,软声说道。
殷怜蓉平时的性子,就是炸炸乎乎的,跟着殷燕住了些日,几乎事事都听殷燕的安排。
殷燕此时一哄,她不及细想,就答应了。
……
自从知道会和管平南发生点什么,殷怜蓉想起管平南时,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在殷燕被管夫人叫去安排家事时,殷怜蓉独自一人进了管平南的卧房。
二姑说,晚上会安排她和管平南同房,这会儿时间还早,她先看看管平南吧。
她经常跟着殷燕来往于管平南的卧房,所以她独自一人前来,丫头们也不说什么,也没怀疑什么。
再说了,管平南现在行动不便,吃了便是睡,醒了也只能说说话,手脚动不了,所以屋里的丫头也不多。
殷怜蓉可是客居小姐,府里的仆人看到殷燕的份上,都不敢得罪她的。
“少爷睡着了,怜蓉小姐。”丫头轻声说道。
“嗯,我二姑叫我来看看姑父的气色怎样了。”殷怜蓉点点头。
“哦。”丫头什么都没有疑心,还帮着殷怜蓉挑起了帐子。
床上,管平南正在睡觉。
睡了多日,他的皮肤比往常看着,更加的白净些,管平南本就生得眉目俊朗,如此一养,更加的俊美了。
殷怜蓉的心儿,砰砰砰乱跳着,她伸手下意识地摸摸发髻上,竟无比地紧张起来。
“你退下吧,这里有我呢。”殷怜蓉对挑着帘子的丫头说道。
“是。”丫头照看一个不能行动的人,心中早已烦了,殷怜蓉想代劳,她正求之不得,应了一声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