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分开办事,增加麻烦?要杀,当然是一起了。”殷鹂的眸光中,杀气隐隐浮出。
她忍着殷云舒,已经很久了,她早就该杀了那个贱人!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居然让宇文恒动了心,那就绝不能留着!
如果早杀了殷云舒,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殷鹂后悔自己的粗心和心慈手软。
殷燕心下暗自欣慰,姐姐果然还是姐姐,“大姐要怎么安排?妹妹手头上只有十个人,不知道够不够用。”
殷鹂淡淡看了殷燕一眼,“不需要那么多的人。”
殷燕诧异说道,“可是大姐,人手安排不多的话,万一那殷云舒跑了呢?打草惊蛇反而会坏事。”
殷鹂冷冷一笑,“有些法子杀人,一两个人就可以了。”
殷燕眨着眼,“大姐快说,什么法子?”
殷鹂放下茶盏,冷冷一笑,“殷云舒也姓殷,不管怎么说,母亲也是她的亲伯母,照顾了她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赵国以死者为大,她理应前来送上一送,哭一哭灵。届时……”她眸光微闪,透着一股隐隐的杀意,“再见机行事。”
“在殷府行事?”殷燕吸了口凉气,“大姐,目前她有卢家撑腰,听说还和熠王殿下走得近,倘若她死在殷府,只怕会给殷府带来无尽的麻烦,这个法子,是不是不妥当?爹爹和大哥回家后,只怕会怪我们的。”
殷鹂拢了下披风,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二妹,死,有很多的法子,比如,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殷燕不敢置信地看着殷鹂,“大姐,这——能行得通吗?”
“有什么行不通的?一个小姑娘害死了自己的大伯母,却嫁祸他人,用卑鄙的手段逃脱了,可是呢,在晚上守灵的时候,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愧疚,留下一封与她的笔迹一模一样的遗书后,抹脖子上吊了。如果旁边有一个丫头做证,那就更能说服外人了。”殷鹂红|唇轻启,眼角轻挑,露一抹狠戾,“量那卢家和熠王,也无话可说。”
殷燕跟着她相公管平南在边地住过,见多了杀|戮,心狠不逊于殷鹂。
她眯了下眼,“我懂大姐的意思了。我马上催白氏派人去卢府,赴宴她不想来,发丧,她还不来吗?除非她别想回阴山县别想呆在京城混进世家高门。”
殷鹂点头,“我出宫的时间不多,事不宜迟,你马上安排下去。”
“好。”
姐妹两人商议好,就往停放殷大夫人棺柩的地方而来。
因为两人要哭丧了。
另外呢,殷少夫人白氏也在那儿,有些事情,只能由白氏来做。
传殷云舒来殷府送丧,这件事的安排,还必须得白氏出面,殷燕和殷鹂都是嫁出的女,身份再贵,地位再高,也没有权利在娘家指手划脚安排对外的事情,但,她们可以对白氏施压。
白氏看到殷鹂走来,马上起身相迎,“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一众正在陪哭的仆人仆妇们,全都跟着起身,站在白氏身后的殷怜蓉,羡慕地看一眼殷鹂,甜甜喊了一声,“大姑姑。”
殷鹂偏头朝她望了一眼,微微牵了下唇角,点了点头,“都平身吧。我来看看母亲。”
殷怜蓉和白氏一左一右走来搀扶殷鹂,殷鹂身份高贵,又有孕在身,看过世的人,是不吉的,殷鹂也只是象征性地抚了抚棺木,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目光望了眼四周,不见小妹殷莺。
“莺儿呢?”殷鹂问着白氏。
白氏心说,那样疯傻的人,来了这里又得胡闹,今天来府里的宾客多了起来,还不得叫人笑话?便说道,“三妹……三妹精神不好,臣妇做主,没有带她来,等正式出殡时,再带她来见见母亲。”
殷莺疯癫的事,殷鹂已经知道了,她以为过了些日子已经好些了,没想到,还疯着,心中便更加恨起了殷云舒。
“本宫知道了。”殷鹂点了下头,看一眼殷燕,示意她可以说事情了。
殷燕心领神会,说道,“大婶,来京的殷家人,都来府里了吗?”
白氏从一个仆人的手里拿过册子翻看起来,“……差不多,都来了。”她点头说道。
“住在卢府的殷云舒,来了吗?”殷燕淡淡开口。
白氏一愣,婆婆殷姚氏的死,殷家人全怪着殷云舒和卢家,眼下问殷云舒有没有来吊唁,这不是多此一问吗?那殷云舒怎会来?
但凡殷云舒有点明事理,都不会来这里。
不想来,也不敢来。
“……没有来。”白氏怯怯说道。她本身在殷府就不得殷家的喜欢,男人厌烦她,婆婆活着时,更是往死里欺压她,公公也不待见,如此一来,小姑子们个个都不喜欢她。
连女儿也向着殷家,跟她做对着,她在殷家人的面前,只能胆怯着生存。
更何况,两个小姑子的身份,不是她能随意轻视的。
殷燕看到她怯怯弱弱的样子,更加的厌恶,“没有来?那你为什么说差不多都来了?她不姓殷?不是殷氏一族的?”
白氏:“……”
“是啊,娘,你怎么将殷云舒都忘记了?她可是二房唯一的人!”白氏的女儿殷怜蓉,也跟着说道。
白氏脸色讪讪,“我想,她必是不会来的,所以没有请,再说了,她现在住在卢家呢。”
殷燕冷笑,“她是不是想脱离殷氏?如果想,我大可以写份告示贴出去。”
在赵国,虽然说只有男子才有资格被写入族谱,女子是没有资格的,但娘家的姓氏,仍是不能随意丢弃的。
一个女子,被娘家都嫌弃了,将来必会受到婆家的轻视,所以,哪怕女子再厌恶娘家,也不敢跟娘家断了联系。
比如殷鹂,她实在受不了娘家父兄的拖后腿,却又不得不照看着娘家。
白氏被殷燕问得愣了愣,忙说道,“我这就派人前往卢府通知她来。”说着,她朝殷燕和殷鹂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请的时候,同时告诉她一声,若她不想姓殷了,尽管不来。我们不必勉强。”殷燕语气清冷。
白氏抿了抿唇,“知道了。”
……
白氏派了府里的管事仆人前往卢家的时候,殷云舒并不在府里,她正和卢明轩在茶楼饮茶。
两人目送殷鹂一行人离去后,在茶馆听了会儿书,说了会儿闲话,才离开茶馆。
正要坐马车回府时,有一个年轻妇人忽然跑来撒起泼来。
那妇人衣着齐整,眉目清秀,但却像个三岁小儿一样,拉着殷云舒的车夫阿六不放手,“你赔我蜻蜓,你赔我的。不赔不让你走。”
殷云舒往地上看去,阿六的脚正踩着一个竹管做的竹蜻蜓,已经踩坏了。
阿六窘着脸,“你自己丢过来的,为什么叫我赔?你吓着我了,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一文钱的玩意儿,也好意思叫人赔,嗤——”
阿六翻了个白眼,拉过马缰绳,打算赶车离开。
谁知那年轻妇人身子一歪,坐在地上,双手拍地大哭起来,“我要蜻蜓,你赔我的,你赔,你赔我蜻蜓。呜呜——”妇人仰头大哭起来。
这一哭,马上引得好些人走来围观,有笑话妇人的,也有怪着阿六的。
眼看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阿六咬了咬牙,从衣兜里摸出两个铜板丢在妇人的面前,撇了撇唇,“行了行了,赔你就是了,你那个坏了,你再去买个新的吧。”
妇人却哼哼着挥袖子一扫,将两文钱扫到一旁,继续哭着,“我不要你的钱,我要蜻蜓嘛,那是笙哥哥给我做的,你赔我,你赔我蜻蜓。”
阿六烦了起来,“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了,啊,你拿着钱,再叫你的笙哥哥做一个不就是了?这种竹蜻蜓,也就一文钱一个,你拿钱买两个去。”
妇人却似没有听见阿六的话似的,依旧哭闹着,不依不饶。
卢明轩看不过去了,皱着眉头,“这哪来的疯子女人?打扮得齐齐整整的,怎么会是个疯子?一两文钱的东西,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殷云舒眯了下眼,“听口音,是阴山县来的,我去看看。”
京城中的人,从阴山县来的,只有殷氏一族或是殷氏的近亲,这女人看着有些面熟,难不成,是殷氏的什么人?
她走到妇人的近前,蹲下身来,笑微微说道,“大姐姐,这种竹蜻蜓,我也会做的,你不要钱的话,我重新做个给你怎么样?”
年轻妇人一听,马上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却坐在地上不动。
殷云舒捏捏她的裙子,“你看你,穿的可是新的锦裙呢,还绣着兰花,好好看啊,你却这么坐在地上,就不怕裙子弄脏了,洗不掉么?洗不干净,就得丢掉了,多可惜呀。”
年轻妇人马上低头去看裙子,发现裙子摆上沾了点泥土,马上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拍着裙子,口里说道,“呀呀,这还是笙哥哥买的新裙子呢,可不能弄脏了,笙哥哥说,我穿这身裙子最好看。”
殷云舒从地上捡起那两个铜钱,又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铜板,一并塞到年轻妇人手里,说道,“拿着吧,你先回家去,我一会儿去找你,帮你做个新的竹蜻蜓。”
年轻妇人接过铜钱,塞进了自己的兜里,“那你一定要来啊。”
“会的会的,不过,你要在家等着,你跑出来的话,我去了你家找不到你,我就会走的。”
“好好,我在家等着,我不走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朝殷云舒挥了挥手,笑嘻嘻转身离去了。
阿六这才松了口气,朝殷云舒竖了竖大拇指,“还是姑娘厉害。”
围观的人群见没啥热闹看了,三三两两地退去了。
殷云舒盯着年轻妇人离去的身影,对卢明轩说道,“五表哥,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解一个谜团?”
卢明轩最近最大的事情,便是哄好殷云舒,因为他得求着殷云舒侍女的神秘师父教他功夫。
最近,也不知是过年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事,那个神秘师父有好几天没有出现了,问贺兰,贺兰只说她在忙着一件重要的事情,等忙好了会来教他功夫。
他生怕那神秘的师父不教他了,所以,可劲地哄着殷云舒,将殷云舒哄好了,殷云舒才会命贺兰请出那个神秘的师父来。
现在殷云舒问他,他马上回道,“有有有,兴趣一大把呢,去哪儿?说吧,舍命陪君子。”
殷云舒好笑,“我不要你舍命,你陪着我走一番就好。”她带着卢明轩,主要是想教教他,如何探知这京城的各种秘密。
卢明轩年轻聪明,只要稍稍加引调|教,将来定是有番大作为。
“好说好说,舒儿说吧,咱们去哪儿?”卢明轩两眼晶晶亮,饶有兴趣地问道。
殷云舒望着年轻妇人离开的方向,朝他点了点头,“去看看那个妇人住哪儿。”
卢明轩一愣,“你还真的上门给人家做竹蜻蜓啊,你不是赔了她十来文了吗?”
“不是竹蜻蜓的事,我单纯的对她感到好奇而已。”殷云舒命阿六看好马车,她朝卢明轩招招手,“走,跟去看看。”
卢明轩刚才已经答应陪着殷云舒了,只好点头,“那好吧。”
那年轻妇人在大街上东走走西看看,走到一条小巷的巷口,蹦蹦跳跳地跑进去了。
殷云舒和卢明轩两人,一起跟了进去。
妇人在一座普通的宅子门口停了下来,从脖子下取了钥匙开了门,走进宅子里去了。
随后,门砰的一声关了。
卢明轩走到那宅子门前,透过门缝往里看,眨眨眼,小声问着殷云舒,“舒儿,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疯女人?她能有什么秘密?很普通的一户人家嘛。”
小小的二进门的宅子,京城遍地都是。
殷云舒也往门缝里看了一眼,眨了眨眼,问着卢明轩,“五表哥,你说,一个疯癫的年轻妇人,穿着一身贡品缎子做的裙子,身上飘着上好的参药香气,说着阴山县口音的话,这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卢明轩一怔,咝了一声,说道,“据我所知,说着阴山县口音的人,全跟殷氏有关,却又穿着贡品锦缎做的裙子,一定跟皇亲有关。而殷氏皇亲,不就是那殷家大房那一家嘛,身上飘着上好的参药香气,更加证明了,这妇人跟殷家大房有关,上好的参药,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可殷家大房有什么人,住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宅子里?”
殷云舒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她的记忆中,殷家大房没有这样的人,可是,又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妇人。
妇人是谁?
正疑惑时,殷云舒的好耳力,听到巷子口有人走来了。
“有人来了,先藏起来再说。”殷云舒伸手一拽卢明轩的袖子,拉着他闪身藏到一株大树后。
动作之快,惊得卢明轩睁大双眼,“表……表妹……”
“嘘——,闭嘴——”
卢明轩闭嘴了,但心里却在嘀咕着,话说舒表妹的动作怎么这么快,简直是高手嘛!等等,哪儿有人?他怎么没有听到脚步声?
过了好一会儿,果真有一个眉目俊朗,三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从拐角处走了过来,男子穿一身青色长袍,眉尖紧皱,浮着忧色,走到小宅的门口停下了,他伸手敲了敲门,“阿芩,是我呢,我买了你喜欢吃的桂花米糕。”
门很快打开了,刚才那个疯傻年轻妇人笑着将年轻男子拉进了宅子里,“阿笙哥,你回来了?”
“嗯。”
宅子门又关了,将男子女子的说笑声,挡在了里头。
不过,宅子的院子并不隔音,殷云舒能听得一字不差。
“阿芩,过些日子,我们离开京城吧?”
“京城不好吗?我喜欢京城啊。”
“京城很好,但是……阿笙哥哥不能在京城呆下去了。”
“为什么啊?”
“总之,会有麻烦的。”
“哦,阿笙哥去哪儿,阿芩就去哪儿。”
“……好。”
胡远笙,胡芩!
殷云舒轻轻一笑,她居然在这儿遇到了他们。
卢明轩见她笑容神秘。诧异问道,“你笑什么?你认识他们?”
殷云舒点了点头,“认识,阴山县的人,一对……苦命人。”又道,“难怪胡芩的身上有贡品锦缎了,宫中的那位殷皇后,曾接济过他们二人。”
卢明轩来了兴趣,“苦命?这二人的穿着也不算太差,还住着一所租金不便宜的宅子里,应该不算苦命吧?”
殷云舒微叹,“他们二人是亲兄妹,却互相爱上了对方,父母得知消息,气得自杀了,族里容不下他们,他们一起远走他乡了,没想到,竟让我在这儿遇到了他们。当年,他们的事,在阴山县轰动很大,连我这个不关心天下事,不管身边事的人,都知道了。”
卢明轩惊讶得睁大双眼,“什……什么?还有这种事?真是天下少有啊,这不是……”他表情古怪看一眼宅子,不知说什么才好。
“起初,他们本不知自己是兄妹,是场意外的结合。”殷云舒看一眼宅子,抿了抿唇,“他们也没有害人,就不打搅他们了,走吧,阿六还等着我们呢。”
卢明轩又看了一眼宅子门,和殷云舒离开了这里。
小宅里,胡远笙将点心盒子打开,服侍着胡芩吃了,陪着她玩了会儿翻手绳,便走到卧房收拾细软去了。
他有预感,不管殷鹂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将来,殷鹂都会杀他灭口。一国皇后,怀的孩子不是皇帝的,别说皇帝受不了这个打击,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如果秘密一旦守不住了,殷鹂和宇文恒都会杀了他。
秘密万一守住了,可孩子没了,事后,恼羞成怒的殷鹂,也会杀他。
还不如……先收拾好钱物,找个机会,马上离开这里。
来太医院几月,他省吃俭用,也攒了不少银两,足够他和阿芩过完下半辈子了。
……
殷云舒和卢明轩刚回到卢宅,殷家就来人了。
本着礼貌,卢大公子接见了他们。
来的是殷府的大管家,和管着府里杂事的一个管事婆子,这二人,在殷府的地位都不低。
都穿着丧服。
“府里大夫人没了,四姑娘是大夫人的亲侄女,又是二房唯一的人了,这理应去送送大夫人。四姑娘要是不去,会叫族人看轻了四姑娘,说四姑娘不知礼数,这于四姑娘将来找婆家,名声不利呢。”管事婆子如是说道。
“平时不去,这送丧的时候,还是去去吧,少夫人也是替姑娘名声着想,才特意命老奴二人,前来接四姑娘。”
有些威胁的意思在里头。
卢大公子听着听着,脸色不悦起来。
卢明轩和殷云舒就站在正堂的外面偷听着,听完两个仆人的话,卢明轩冷笑着皱了下眉头,拽着殷云舒的袖子,将她拉到远一些的地方,冷笑着说道,“舒儿,那殷姚氏死后,殷家人恨不得要你死,要咱们卢家全都进牢里,如今又派人报丧,请你进殷府,八成又没安好心。”
殷云舒点头,“嗯,是没安好心呢。老话说的好呢,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便是不正常。”
卢明轩说道,“我去将大哥喊出来,你跟他说说,就说不去了,将那两人轰走吧。他们家死了人,让他们哭去,你不必去了。”
“不,我要去!”殷云舒弯唇一笑,“请我,我当然去了,给人一个面子嘛。”
卢明轩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打量着她,惊讶说道,“你疯了?明知他们对你不会客气,你还去?”
“去,看看他们,究竟又想干什么。”殷云舒冷笑,“有人下了挑战书,我为什么不接招?”
“我担心你吃亏。”卢明轩摇摇头,“别去了。世人爱怎么说你,让他们说去。管他们那许多呢?”
“前天,表哥们和外公也是担心我上殷府会吃亏,那么,我吃亏了吗?”殷云舒笑微微说道。
卢明轩眨眨眼,“好像……也没有。”她还赚了五千两呢,而殷府,不仅死了个夫人罚了银子,还落了个虐待老夫人的恶名声。
殷云舒眨眨眼,笑道。“所以说嘛,我是福星罩体,永不吃亏的人。我找大表哥去。”
。
卢大公子听完殷府人的诉说,没有马上回复他们,而是请示了卢老爷子,卢老爷子当然不同意了。
“不去就让舒儿脱离殷氏?脱离就脱离,老夫就宣布,殷老二殷永盛是我卢家的上门女婿,我外孙女改姓卢!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舒儿都姓卢了,他殷家死了人了,关我们卢家什么事?”卢老爷子气势汹汹。
“可是,舒儿说想去。”卢大公子皱了下眉头。
“嗯?她想去?去做什么?”卢老爷子意外了,“万一有什么事呢?不许去不许去,你拦着她,不让她去。”
卢大公子只得点头,“是,爷爷。”
虽然卢家人全家反对殷云舒前往殷府。
但殷云舒还是执意要去,不为别的,因为殷鹂在那儿,她要会会殷鹂。
卢老爷子无法,只好叫卢明轩陪着她。
殷府那两个管事见殷云舒同意前往,一起松了口气,总算完成艰巨的任务了。
殷云舒换了身素色的衣衫,带着贺兰和卢明轩,坐着马车赶到了殷府。
在府门口,她意外地看到了宇文熠。
宇文熠穿一身素白色绣着银线暗龙纹的锦袍,腰束白玉带,外罩墨色金线绣祥云纹的披风,眉眼似画,五观如雕如琢,风雅俊美,看到殷云舒卢明轩走下马车,他眉尖微挑,停了脚步候着他们,朝殷云舒望来的目光,璀璨生辉,站在殷府一众丧服仆人和来往素服宾客者之间,格外引人注目。
殷云舒朝他走了过去,挑着眉尖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卢明轩倒是十分喜欢宇文熠,微微笑着喊了一声,“好巧呢,熠王殿下?”
初三那天,骆子煦就搬走了,他一搬走,宇文熠也搬走了。所以,宇文熠出行的事,殷云舒并不清楚。
“嗯,听说你们来了这里,本王便来了。”宇文熠道,又朝卢明轩点了点头,“五公子。”
卢明轩一怔,“原来你是跟着我们来的啊,也好也好,咱们正好说说话,我跟其他家的人不熟悉,没什么话讲,倒是和熠王殿下,相见恨晚呢。”
殷云舒淡淡看他,“你就这么不放心我?”
“嗯。”宇文熠点头,“从来没有放心过。”
殷云舒脸一黑,“说得我很没用似的。”
“再有用,我也不放心。”他目光灼灼看着她,前世的她,大意着弄丢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腿,自己的性命。
所以这一世,他是怎么也不放心她的。
殷云舒被他的目光刺得心头乱跳,忙将目光挪开,她抬脚正要走,发现手被捉住了。
原来,借着大袖子的遮挡,宇文熠已抓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写着,“殷鹂特意来殷府,候着你,小心。”
殷云舒目光闪烁了下,唇角露了抹淡淡的冷笑,点了点头,“知道了。”
宇文熠眼线广,他得知的消息,定不会是假的了。
殷鹂特意在殷府候着她,想做什么?
杀她?
且看,谁死谁活吧!
有殷府的大管事,走来说道,“熠王殿下,四姑娘卢五公子,请里头请吧。”
殷云舒飞快抽回了手,跟着那管家,往府里走去。
宇文熠和卢明轩,跟在她身后。
殷府仆人和来往宾客都诧异地看着他们,十分不解,为什么殷云舒走在宇文熠的前面,而宇文熠竟没有生气?
不合常理嘛!
……
进了殷府,宇文熠卢明轩就和殷云舒分开了。
因为殷云舒是亲眷,而宇文熠和卢明轩,只是外人,三人是要分开吊唁的。
卢明轩口里嘀咕着,“但愿阿兰那丫头能护好舒儿表妹。唉,不省心的表妹,真叫人操心。”
“该操心她的是本王,五公子,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宇文熠声音淡淡说道,心里则暗忖,有个阿妮就够闹心的了,居然还有个不省心的小表舅哥要留意着。
卢明轩:“……”他黑着脸,袖子一甩,“本公子当然会管好我自己了。哦,还有,我表妹的侍女很厉害呢,你也不必操心她。”
宇文熠的目光淡淡瞥他一眼,未说话,阿兰再厉害,怕是也只能护她自己。
……
殷云舒贺兰二人,跟着殷府的仆人,往殷大夫人停灵的地方而来。
离停灵的正堂还有好百步远时,殷云舒就听到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出。
贺兰厌恶得直皱眉毛。
殷云舒伸手揉了下额头,她实在有点受不了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声。
而且那哭声,令她有些想发笑。
殷大夫人的儿子殷长风不在,几个女儿,殷鹂注重身份不会这样哭,殷燕和殷大夫人没有什么感情更不会哭,殷莺疯了不会出现,孙女儿殷怜蓉……不见得会掉眼泪,儿媳白氏恨死殷大夫人了,没笑就算客气了,怎会哭?所以哭得悲切的,想必是在京城的殷家旁支的人。
可那些人,真正伤心的能有几个?
若不是来了殷鹂,怕是那些人,一声也不会哼吧。
殷云舒唇角的讽意,更深了。
进了大堂,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乌黑的棺木和满屋的白幡。
右侧坐着殷鹂和太子,二人身侧站着殷燕和白氏,还有殷怜蓉。
左侧站着几个殷家旁支的人。
几个不知是什么人,正跪在棺木前,哭得声声悲切。
一众人看到殷云舒和贺兰走了进来,抽泣的声音,戛然而止。
有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有人嗤笑一声。
“四妹妹倒是来得早呢。”殷燕不咸不淡,忽然说了一句。
“有人祭奠是在心里,有人是在表面。”殷云舒平静说道,“所以来早来迟,其实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是否生前关心过逝者?我知道大伯母极少饮酒,便从不劝她饮酒。倒是二姐姐,你不该不知这件事吧?可为何怂恿她喝酒呢?这一喝,就坏了事。二姐来得早,心里,有大伯母吗?”
殷燕气得脸色一黑,因为,她看到有两个外府的宾客走进了大厅,正神色古怪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