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生意下滑,才迎和闵中可没少出力,这两家竟然还能合作。
正在他思索期间,忽然苑外传来了吵闹声。
“少爷,少爷,奴婢求求您,求求您,帮小姐找个大夫。”
他微微蹙眉,“潮声。”
潮声立马来报:“少爷,是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在门口与小厮争执,说少夫人生病了,听着很严重,希望我们帮她去找个大夫来瞧瞧。”
生病?
白天不还好端端的,晚上就生病了?
还是,用这个借口偏他过去?
呵,沈君承微哂,听月落回来说她的反应,还以为她却是个安静的呢,没想到,手段如此低俗。
云袖一拂,“让月落去走一趟,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生病,真病了,给她找个大夫去,不是病的话,给我警告一番。”
他没功夫应付这种小手段,再不听话,直接除了。
月落领命随着翠烟匆匆而去。
不过片刻,月落就回来了,“少爷,少夫人好像真的生病了。”
沈君承正准备沐浴,闻言挑开腰封的手顿了下,还真的生病了?
“何病?”
月落恭敬道:“奴婢也不太懂,就一直听少夫人喊冷,被子裹了好几层,但触摸她手,手心竟然很热的,可能是染了风寒有些发烧吧。”
娇气,今天不过微微降温了而已,就染了风寒。
罢,他继续宽衣,“若是风寒,就直接去帮她找大夫吧。”
“是,少爷。”月落告退。
刚走出房门,忽然又听到少爷出声:“慢着。”
“你说她掌心热,那么脸色红吗?”
“回少爷,不红,倒是惨白惨白的,也一直在打哆嗦。”
沈君承蹙眉,停下宽衣的动作,又将系带系了回去,带上覆眼的白纱,“本少爷亲自过去一趟。”
月落一怔,忙前面带路。
翠烟把屋里能御寒的东西,恨不得都堆在小姐身上,看着小姐还是一个劲儿的喊冷,急的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小姐,您别吓我啊。”
夜半,她刚入睡不久,就听到隔壁一声哐当,赶忙起身查看。
这一推门,就看到小姐跌坐在衣柜前,说是冷,想拿被子,但是天太黑,不小心撞倒了椅子。
翠烟赶忙把小姐扶到床上,去衣柜里抱了一床冬天的被子出来,小姐明明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还是说冷,翠烟摸了她的额头和手,不凉啊,甚至热的过分,但是胳膊甚至背部,就很凉了。
哪儿这种手心额头正常,偏偏浑身冰凉的病,她当即急的去了清静轩找姑爷。
这里她们人生地不熟,她一个小丫鬟能找谁啊。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时不时的一声咳嗽,而后门被推开,翠烟扭头,一看姑爷竟然来了,顿时往前猛地一跪,使劲儿磕头,“姑爷,姑爷,我求求您,帮小姐找个大夫吧,小姐真的生病了。”
沈君承余光瞥了一眼床上的人,没说话。
月落忙上前来,拉起翠烟,道:“快起来,翠烟,不要挡着少爷帮少夫人诊脉。”
翠烟泪眼朦胧的,“少爷会诊脉吗?”
月落解释,“少爷自幼身体不好,也是易染风寒,与大夫接触多了,自是略通些医理,你不要出声,省的吵到少爷。”
翠烟忙起身,站在一旁,姑爷体弱,与药为伍十年,会些医理是无可厚非的,且诊脉靠的是感觉,看不见也可以的。
她忙擦干眼泪,抽噎声都憋了回去,生怕扰了姑爷。
沈君承师承梁广文,医术自是不差的。
他点着盲杖,装作看不见的往前走,期间还不忘了装装虚弱,咳嗽两声。
到了床边,摸索着坐下,抓到了苏安安的手腕。
手腕冰凉,手心滚烫,指尖搭在脉上,他就明白了。
玉儿胡闹!
竟然给她下寒冰散。
寒冰散是白色的粉末,遇到体温立马融于无形,只觉一凉而已,没任何症状,但是三个时辰后,寒冰散融于血液,就开始发作了。
梁明玉的父亲精通医术,他的女儿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懂,玉儿对用毒也很有天赋,且身上经常带着一些捉弄人的毒。
定是中午时分,玉儿下的。
沈君承蹙眉,这毒分量控制的好,只是会让人冷上一夜而已,第二日,血液里的毒性逐渐散去,就无大碍。
他相信玉儿还不至于没分寸到如此地步,只是,玉儿不知,这苏安安竟然有心疾。
也是刚刚为她把脉时,沈君承才探出。
这心疾大概是她从娘胎里带的,可能后续一直调养的好,且她也无忧无虑,导致她心疾没怎么发过。
而恰巧这寒冰散,就像个引子,引发了她的心疾,才导致她现在看起来这么严重。
若是真由她这么发作一夜,怕是凶多吉少……
可若是救的话,得浪费他一颗珍贵的护心丹……
沈君承犹豫,要不要救?
一个刘氏的线人而已,不如就趁着这机会……
苏安安意识已经模糊,周身冷的让她牙齿都在打颤,她紧紧拢着身上厚厚的棉被,蜷缩在一起。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穷人巷,下雪天。
那一天,也是这么冷,无论她怎么裹紧身上破碎的披风,都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意,她冷极了,也怕极了。
那是濒死的感觉,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一点点消融。
可,她不想死啊。
她多么想活着,想再听到翠烟喊她去吃热乎乎的红豆薏仁汤,想听母亲曾慈爱的说,“安安,快来,披上披风,不要冻着了。”
记忆里温暖的一幕涌来,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母亲身旁。
娘,娘……
苏安安语无伦次的喊着,“安安好冷,好冷,娘,娘……”
沈君承垂眸,看她。
她面色苍白的紧,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团,看着脆弱无比。
忽然,记忆里温暖的色彩褪去,母亲的身影一下子消失。
苏安安猛地睁眼。
瞳孔涣散,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可唯有那一抹白,她看的真实。
那抹白就像是她前世死前,那纷飞多情的白雪一般,将她覆盖,也将她浑身的脏污掩埋。